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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乡邻,更是不允许在其境内有劫掠,百姓爱戴,所以不称其名,尊他为吴伯,我之前就对他有所耳闻,不想此次竟然真的碰到了。幸而苍天保佑,若不是他最后关头出现,你我现在恐怕都已经丢了性命。这个吴伯,他可不是一般的人,据说啊,他的祖上就是被越王灭了国的吴王,为了躲避灾祸,才隐居到这里来的……”
说到最后,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神秘,声音也压低了许多。
我微微地阖上了眼睛。
吴芮,这个名字,我曾经在史书上看过,他就是后来被刘邦封为“长沙王”的西汉初年的七个异姓王之一,而之所以留下印象,是因为他是这其中唯一一个没有最后被刘邦剪除的异姓王。
沈大娘口里的“据说”并没有错,据史书记载,他确实就是吴王夫差的第五代孙。当年吴国被灭前,夫差的长子友很早就发现父亲的政权不稳,国家面临灭亡的残酷命运,在自己无力回天的情况下,友就带着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已失宠的皇后和妻子儿子家眷并一些愿意追随他的兵士到了浮梁一带隐居生活,从而避过了一场灭门之祸。
我正在想着,边上的沈大娘还在那里念叨:“我们商队里,除了你,还有几个受伤严重的这次都一起跟着吴伯到他家中治伤休养了,我家的受伤不重,和家主一去先走了,我放心不下你,所以就跟着来了。阿离啊,沈大娘这条命,还真的多亏你救了,要是没你那一下,我现在可就已经被埋进坟堆里了……”
被她提醒,我伸手往大腿处摸了下,只剩下一个刀鞘,匕首没了。
刹那间,我急出了一身冷汗。
“沈大娘,我的那把匕首呢?”我急忙问道。
她一阵茫然,想了下,才说道:“哦,就是你昏倒的时候还紧紧抓着不放的那把吗?被吴伯收走了。不过说真的,大娘我可是第一回见到这样锋利的匕首啊,阿离,你是从哪得来的?”
听说只是被吴伯收走,并非是我昏迷中丢掉了,我才松了口气。但是很快,我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这样的一把匕首,绝非凡品,吴芮何等人物,他若是向我追根究底,我又该如何作答?
心中有些烦闷,便微微地垂下了眼睛,她以为我是因为伤口的缘故,疲惫想要休息,便也不再说话,只是不停做着手上的活。
到了晚间,我和另外几个伤者就被送进了一所庄子的室内,这里还不是瑶里,只是吴芮在彭蠡的一个落脚之地。很快,就有人过来为我们一一处置伤口。
解开我身上那由沈大娘胡乱裹扎起来的布,露出背后的伤口之后,我听见周围的人都抽了一口冷气,看着我的目光里都流露出了不忍之色,我便知道,自己的伤口,一定是非常可怕了,这个时代,还没有缝合技术,更谈不上消炎,即便我之前侥幸没有死于失血过多,只怕过了今晚,伤口开始发炎无法自愈,最后还是会死于感染。
果然,在这庄子里,休养了将近十日,其余人的伤势都已经渐渐稳定,可以离开了,只有我,背后的伤口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开始脓肿溃烂,到了后来,甚至发起了烧,根本无法下地。我知道这是因为我年岁偏小,对感染的抵抗力本就弱于大人,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更是难以靠自己体内的免疫系统杀死感染细菌。
昏昏沉沉地,也不知过了几日,这天喝完沈大娘递到我嘴边的苦的要命的药汁,眼皮沉重,迷迷糊糊中,耳朵里似乎听到了沈大娘和什么人在说话。
“这个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多谢吴伯相救,还收留我们在此养伤,只是阿离……”我听到沈大娘似乎在哽咽的样子,“阿离只怕是活不了了……,这孩子,她是为了救我才被伤成这样的,她要是真的就这么没了,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吴伯,求求你一定要救她啊……”
是吴芮来了吗?我想转过头去,向他讨回我父亲的匕首,但是眼皮沉重,竟然无法开口说话了,只是微微翕了下唇,便再次沉沉睡去。
醒来之后,又是在马车之上了,我的身下,铺了厚厚的软垫。
“你醒啦?”这次,听到的是一个清脆的声音。
我的身边,坐的不再是熟悉的沈大娘了,而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小姑娘,她看起来,比我只大了两三岁的样子。
“吴伯已经让沈大娘先走了,现在由我来照顾你,我叫语,本来是彭蠡宅子里的,我阿姆他们都在瑶里,你不知道我老早就想去那里啦,可惜都没有机会,现在好了,我求了吴伯好几次,他才答应让我一路照顾你,说起来还真的要谢谢你啊……”
这个叫“语”的小姑娘,还真的像她的名字那样,说话又快又脆。
我吃力地笑了下:“水……”
她这才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手脚麻利地从边上的一个罐子里倒了碗水,小心地送到了我的嘴边,这一碗水,我喝起来也是十分地吃力,几乎洒了一半在胸口,才软软地将头继续靠在枕垫上。
后背的伤口,早已感觉不到痛了,只是一片麻木,疼痛仿佛转移到了我的前胸。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现在肯定已经溃烂得可怕无比了。
我很奇怪,自己的这口气,居然还真的可以吊到浮梁瑶里吴芮的宅院里,只是,我也真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迷迷糊糊中,一阵幽凉的感觉,从我的后背传来,这是自从受伤的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以来,我感觉最舒服的时刻了。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看见身边除了那个叫“语”的小丫头,还有三十左右的妇人,娥眉淡扫,肌骨莹润,举止娴雅。
“夫人,你说阿离会不会好起来?”
这是小丫头的声音。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轻轻地叹息,接着,一个我这辈子,不,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听过的温柔声音说道:
“我这几日,日日都给她上了我家世代传下的秘药,好与不好,就只能看天意了。”
老天既然已经把我送到了这里,看来,并没有轻易收我回去的意思,在持续发热了这么多天后,有一天早上醒来,我竟然发现自己没有像往日那样头晕,而后背的伤口,也不再是之前那让人绝望的麻木之感,而是又痛又痒。过了几日,我终于可以用自己的脚踩在地上走路了,虽然还是有些绵软,但是精神,却已经好了许多。
我好了起来,奇迹般地好了起来,现在,后背只剩下一道长长的疤痕了。
大病初愈,我愈发黑瘦了,只是一双眼睛,大得几乎要盖过了我其他的五官。
这是语说的,对于她的夸张,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淡淡笑了下,但是我的消瘦让眼睛看起来更大,这却是真的。
“阿离,你这次可以好起来,真的多亏了夫人啊,夫人她是这世界上最美丽,也最聪明的人了,我跟你说,夫人她会作诗,会给人看病,还会吹笛呢,她吹起笛子,东边竹林里的鸟儿伴随笛声飞舞,院子池塘里的鱼群裙浮在水面上听,庭院里花丛里的朵朵花儿,仔细看也会随着笛声轻轻抖动呢。夫人常说,世间万物都有灵性,尤其是小动物啊,花啊草啊,它们都是有生命的,只不过我们现在还不懂怎么和它们说话而已……”
语说得很是动情,一脸完全的崇拜,这一次,就连我也听得有些入迷了。
“你好了?”
突然,我听到门口有人说话,抬眼望去,竟然是吴芮,这里的主人。
这是我到他家这么多天之后,第一次见到他,一下子竟有些紧张起来,不知为什么,他眼里的那种神采,总是让我有些不安的感觉。
这也是为什么我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我却至今还迟迟没有去找他开口要匕首的原因。
语似乎对他有些敬畏,看见他来了,鞠了个躬,就很快离去了,室内就只剩了我和他两个人,他只是盯着我,不说话,我愈发紧张了,甚至有了连手放哪里好都不知道的感觉。
辛离啊,辛离,我在心里暗暗鄙夷自己,你真的以为你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子吗?前世的你,可是从来没有在一个男人面前这样局促过,更何况,你面前的这个男人,他还是一个两千多年前的古人!
这样想着,我才终于慢慢地调匀了自己的心跳,终于,当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我抬起了眼,坦然对上了他的。
☆、筹算之术
一定是我的眼睛太大了,就像语说的那样,大得盖过了其它的五官,所以当吴芮看到我与他对视的时候,表情里有了微微一丝惊讶。
“那把匕首,你是从何得来?”
终于,他开口问我了,声音并不高,但有一种压迫的力量。
“路边偶尔所得。”
我淡淡说道。
他微微笑了起来:“好个路边偶尔所得啊!这样的神兵利刃,弃在路边,旁人不得,为何会偏偏让你这个孩子所得!”
我望着他突然绽放的笑容,一语不发。
“此等利刃,乃是玄铁经由千锻万炼而来,若非神匠,绝难造出,而我观此匕首,其柄如新,应该不是上古流传而下,若论现世,几十年来,也只有赵国徐夫人才有此功力。只是听闻他不久之前,卷入燕丹刺秦一事,秦王在秦赵两国,发文大索其父女二人,而今下落不明。你与徐夫人,到底是何关系?”
他双手负于身后,神情怡然,望着我的目光却是如电。
我的心微微一跳,万万没有想到,吴芮的洞察力竟然如此之细密,一语便道破了这匕首的来历,甚至,他很有可能已经隐隐猜出了我的身份?
“确是我偶尔所得。”
我看着他的眼睛,再次清晰地说道。
他盯了我半晌,突然说道:“如果那把匕首,我不打算还与你呢?”
“血溅三尺,在所不惜。”
我立刻接口,毫不犹豫。
他一愣,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转身而去。
等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