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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着义父和吴延频频敬酒,自己也喝了许多,只是,我仍是感觉到了他似是不经意间不时向我扫来的目光,这让我有些不快,希望能早点起身离开。
吴延平日里酒量很好,只是今晚,他却似乎醉得很快,酒席刚过一半,竟已面红耳赤,软倒在了他面前的酒案之上。
“淮南国酒烈,利苍丞相只怕是当不起了。”
我叫了个侍从,一起扶着吴延退席的时候,听见了身后英布这样说道。
我回头看了他一下,见他面上似笑非笑,正望着我。这表情落入我眼中,是如此的刺目。
我收回目光,和那侍从扶了吴延,回到了被安排好的宫室之中。
吴延躺在了床上,便沉睡了起来。
我脱掉了他的鞋子,又用温水帮他净了下面和手。
屋子里很快便充满了浓烈的酒味。
我望着他红得异常的脸,心中突觉得有些怪异。
☆、夜请
“夫人,吴夫人请您过去叙下旧。”
我正弯腰帮吴延盖被子时,身后走来个侍女,对我如此说道。
吴夫人?
见我一时未反应过来,那侍女又道:“吴夫人此刻正在夫人宫室门口侯着,说是从前受过您的恩,所以特意过来相邀叙旧,还望夫人勿要推却。”
吴姬。
我终于想了起来。
我看了眼昏睡的吴延,犹豫了下,终是朝着宫室门外去了。
吴姬如今既称作夫人,想来在英布的姬妾之中,地位也应是高的,论起品阶,还在我之上,她亲自到了外面,我又岂能不去迎接。
我见到吴姬的时候,她正坐在几个侍从抬着的步辇之上,见我出来,下了步辇迎了过来。
“姐姐,自从前一别,忽忽竟已是数年了。妹妹感念姐姐当年的救命之恩,日日里都盼着和姐姐再次相见。昨日听王提起姐姐要来,竟是兴奋得一夜都没安睡,好容易才得了个姐姐的空,我在自己那里备了些薄酒,还请姐姐赏脸与我共饮几杯,聊以叙旧。”
我看向了吴姬。
她的容貌仍是那样的美艳,声音也仍是那样的莺莺呖呖,只是她的眼里,却是多了些我如今无法一眼看透的东西。
也是,几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可以将一个人改变了。
更何况,这里还是从前的九江王,现在的淮南王后宫。
我有心拒绝,只是话未出口,吴姬便已经上前牵了我的手,眼里已是隐隐了泪光:“姐姐,你也知道,我当年便是个自己无法做主的人。这些年里,也不过如那藤萝,需得依附了那人过活。我面上虽是日日里带了笑,心中却是苦得很。姐姐你就连陪我喝几杯酒说下话都不愿吗?”
我看着她那张和我相似的脸,想起那年里她在马车上对我说起张良的一幕,心中竟是一阵微微的酸楚。
今夜,我在这淮南王的宫室之中,他却是不知安身何处。
我的身边有家人,还有一个爱我的夫,只是他,却是形单影只,唯清风明月作伴而已。
如果当年,吴姬真的随了他,那么此刻,我的心中应该也会释然些吧。
我有些怔忪的时候,吴姬已经拉了我与她同坐在步辇之上。
我叹了口气,吩咐跟了出来的侍女回去照看着吴延,便随吴姬去了。
吴姬的宫室与我所居的有段路,回廊弯折,亭台楼榭,终是停在了一座高大的殿宇之前。
见我有些犹豫,吴姬已是笑着说道:“王今夜去了另位夫人那里,我这里已是久未见他来过了。姐姐请放心。”
我笑了下,终随她进了宫室,早有侍立在里的宫女掀开了层层的帐幔,待我们行进,又无声无息地放下,只剩幔帷下方的丝绦流苏微微地颤动。
吴姬口中虽说自己已是不得宠,只是屋子里的摆设用具,看起来都是精致异常,连那盛了酒菜的盘具,也是鎏金飞银,映着碗口粗细的宫灯烛火,亮光闪闪。屋角立着一只金色的兽嘴铜炉,往外溢出袅袅的香烟,闻起来有丝淡淡的甜蜜的味道。
我随吴姬坐了下来,听她在那里絮絮地说着往事。
她什么都提到了,唯独没有提到张良,那个她曾经心心念念的人的名字。
如此也好。她若是问起我,我倒真的是说不出来。
吴姬举杯敬我,我浅浅地喝了一口,再敬,再一口,第三次敬的时候,我终于喝完了一杯酒。
我心中有些记挂吴延,一杯酒喝完,便笑着向吴姬道别。
她不语,只是突然那样凝望着我,眼里闪烁着我看不大清楚的光。似是悲哀,似是怜悯,似是愧疚,又似是隐隐的一丝恨意。
我站了起来,正要转身离去,却看见吴姬的面上,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丝惨淡的笑意。
“姐姐,对不起。我从前是个做不了自己主的人,如今也是。”
我听见她这样说了一句。
我的心跳猛然间加快,一阵滚烫的血液沸腾着涌上了我的头。
我突然间似是明白了过来,盯着我对面的吴姬。
她避开了我的目光,垂下了头,匆匆掀开了帘帐去了,方才还侍立在边上的几个宫女也跟着退了下去。
偌大的宫室里,瞬间只剩了我一人。
我死死地用手抓住桌子的案角,微微地有些颤抖起来。
我已经听见了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那不是宫女们穿了软底丝鞋走路发出的声音。
那是男人的脚步声,沉重,不急不缓。
我猛地转过了身,看见一个男人掀开了帘帐,走了进来。
是英布。
他穿了一身常服,发上挽了只通天冠,走到离我几步远的地,停了下来,巨大的身影仿佛黑兽般地朝我笼罩了过来。
我和他对望着。
他的身后屋角虽燃了两盏宫灯,我仍是看不清他隐藏在光照死角中的面容,只是看到他的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这样的眼神,我似曾相识。
许多年前,当他得知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到了当时还是番君的义父那里借兵出战的时候,我曾看到过他眼里露出这样的光。
而现在,他在用这样的眼光看我,肆无忌惮。
我的手紧紧地捏在了一起,垂下眼睛,绕过了他,快步往外走去。
他没有拦我,只是,我的手要沾到那低垂的帘帐的时候,我听见他突然说道:“我的儿子,至今我还没想好给他起个什么名。你说叫什么的好?”
我的手一滞,指尖滑过那带了丝凉意的丝绸,低低地垂了下来。
我回过身,看着他,冷冷道:“那不是你的儿子,那是悠的儿子。”
他也回过了身,站在那里看着我道:“悠的儿子不就是我的儿子吗?我前几年总东西征战,便是将他接了过来也是带不好,索性便劳烦你家。而今我已定了下来,他是我的长子,日后必定是要承我王位,又岂能再劳烦长沙王了?”
我盯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道:“他已经有名字了。他叫冬子。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道:“我如果一定要带走他呢?”
我咬了牙,恨恨道:“英布,你姬妾无数,方才我听吴姬也说,你已有三个儿子。为什么一定还要带走冬子?”
他走近了一步,细细地看着我瞧,摇了摇头道:“我本来也并非一定要带回这个儿子的。只是如今,却是一定要带回这个儿子了。”
我一怔。
他又靠近了一步,近得我已经能感觉到他的身躯靠过来时的压迫感。
“辛追,这么多年了,我有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他慢慢地绕到了我的身后。
我感觉到他伸出手,仿佛随手捻住了我一绺垂落在后的长发。
我顿时寒毛竖立,手脚僵硬了起来。
☆、截发
他的手缠在了我的长发上,一圈圈地慢慢绕了上来,快触到我后颈的时候,我猛地转过了身。长发从他手掌上打着圈滑脱了下来,只剩他一只手仍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淮南王,你不明白的事情,我并不想知道。我的丈夫还醉酒未醒,我要回去照顾他了。”
我看着他,强调着“醉酒”这两个字,嘴角带了丝鄙夷的笑。
他似是没有听见,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站在我面前居高看着我。
我绕过他,想要出去的时候,他猛地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我的一侧肩膀。
他的力气很大,我一个踉跄,便已是被带到了他的胸口之处。下一刻,他的另一只手已是箍住了我的腰。
我挣扎了两下,只是很快便放弃了,我越挣扎,那箍在我的腰间的臂膀便收得愈发得紧,紧得我几乎贴在了他的身前。
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字道:“英布,你真让我感觉恶心。”
他低头看着我,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毫无遮掩的欲望的流动。
这宫室里很暖,香氛氤氲,我却是觉得全身的皮肤都起了层疙瘩,寒毛直竖。
他应是感觉到了,突然笑了起来道:“你一直就是个让我有些看不懂的女人,我从见到你的那日开始就这样感觉了。现在还是如此。这样的情况下,女人不是都应该害怕,或者愤怒的吗?”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已经将猎物按在抓下的兽,正在享受着饕餮前玩弄自己那口中之物时的快感。
我亦是笑道:“英布,你不明白的事情,还是我来代你说吧。你想说,为什么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对你怀有厌恶,不,应当说是恶意,甚至阻挠我的妹妹嫁给你,但是你确信自己之前却是与我从无干系,对吗?”
他一怔,面上的那丝笑容渐渐隐了下去。
我冷笑了下,盯着他说道:“我来告诉你吧。因为我知道你的妻将来一定会死于非命,因为你,曾经的九江王,现在的淮南王,将来也必定是死于非命。如果你没有娶走悠,我可能对你还有一丝怜悯,但是从你打上我吴家女儿主意,直到成为我妹妹的夫,我对你的厌恶和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