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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恍如隔世定前途
新坟造得很朴素,落在一块大岩石背后的凹槽里,用了苍穹顶撑着,墓碑上面几个金漆的隶字,扎眼极了。
沈曼慢慢地直起身,卢公公原本暗哑的声音一瞬间尖细起来,“二少奶奶,见了故人,怎么脸色这么差,也没什么话要跟故人说说呢?”
那日,一把火从前殿烧到后殿,卢公公在这宫里活了大半辈子,烦过恨过怨过这个座宫阙,到临了才发现,他也爱这个地方,或者说,再不好,那也是主子跟小主子的家,他干了一辈子的地方,他,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这座肮脏的,流满了鲜血与泪水的地方,卢公公只是舍不得这皇城里属于主子,属于小主子的记忆,那曾经鲜活着的,仙人一般的,存在。
下葬那天,卢公公舍不得,那样天仙一样的容颜,埋于黄土,直到腐朽,卢公公身上有一颗夜明珠,说是含在嘴里,尸身不化,卢公公本打算百年后自己用的,当初在宫里头管事的时候,那些个底下人孝敬给他的,现在想,他一个老妖怪,连个身子都不完整的,留着这张老脸做什么?
却原来,是要留给小主子的啊……
一想起小主子,卢公公死灰一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哀伤,再看向沈曼的时候,卢公公的神情带着几丝狰狞,若不是那一丝的清明,只怕卢公公真愿意拼了老命扑着沈曼就这样滚下山,鱼死网破!
木战站在沈曼身后,看着那一方清减的墓碑,乳白的碑面上,只是那么简单几个字,却又分明再合适不过。 木战再也不曾见过比小主子更好的人了,现如今,却只是孤单单地留在这里了……
说不恨,那绝不可能,只是他知道,小主子不愿意,小主子从认识这个女人起,就一直在等着这个女子,所以木战不会对沈曼下手,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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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上的风,寒。
但是那白色的墓碑,新起的坟,却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山坳不挡风,不遮雨,风吹雨淋,沈曼忽然觉得心疼。
奕儿一生都害怕孤独,原先是有景帝陪着的,后来抓着自己要自己陪他,可现在,他却一个人,孤零零落在这山头上,他……会不会怕冷?
沈曼闭上眼,微微仰起头,风拂过她的发丝,再睁开眼的时候,沈曼低下头,神情柔和极了,手轻轻地抚着小腹,柔软地,带着同一种温暖。
“卢公公,要说的,我已对他说过,活着时候能听见了就好,人死了,是什么也听不见的,卢公公难不成不知道吗?”
沈曼目光静静地看着墓碑,卢公公却是忽然安静下来,一阵压抑着的咳嗽声借着山风呜咽着,沈曼想,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来这里了。
转过身,没有人拦着沈曼,沈曼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往下走,木战上前一步扶住卢公公的身子。
“公公,真的……”就这样放沈曼走吗?木战觉得有些怀疑。
等卢公公好不容易喘过气,面色上涌起的红潮一点点褪回到死灰的时候,卢公公没有回头去看那个下山的削瘦背影,只是轻轻地走到墓碑前面,枯瘦的手轻轻拂去墓碑上几不可见的尘,“小主子,你看,这人多坏……你怎么就死死地惦记着这么个坏人呢?
木战背着手,面无表情,只是眼底却闪过一抹细细的挣扎,“公公,小主子真要舍不得,我就把她带回来。”不过就是个女人,有什么狠不下心的?为了小主子,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只是要那个女人在这里陪着小主子,又什么难的?
反正她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许久之后,卢公公才叹了口气,“山上凉,风大,等我死了,把我葬在小主子身边,到了那边,我还要伺候小主子。”
独孤氏,总算是尘埃落定,自此,这世上,再没有独孤氏了。卢公公的身却像是再也直不起来一般,佝偻着,等死……
木战有一句话,搁心里没有说,但是谁都知道,这辈子,他陪着小主子,老死在这片山林里……
--------------------------彼岸繁花----------------------------
下山的路,沈曼的脚一路虚浮着。
沈曼走得很慢,脚下的石子一块一块的,沈曼只担心一不留心,踩了石子跌倒了,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其实沈曼想回头看看的,只是害怕自己一回头就找不到下山的路了。
有些事情,风过后留痕,有些人,记住了只能永远藏心底,甚至还要假装想不起。
等沈曼下山之后,已经午后了。
沈曼身上没带银两,这一处又是远郊,等沈曼手脚冰冷地走到山下时,沈曼才发现,自己除了继续走下去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沈曼当初跟着大哥从江南赶回云城的路上,知道遇上这样的地方,沿着水流走便是了。入冬的山林瞧不出什么好看的风景,落叶枯木满目皆是,沈曼裹紧了身上的衣袍,朝着原先看见炊烟的方向走去。
等沈曼真的走到那座小村落的时候,天已经微黑。
村落里的人或许很少见到外乡人,此刻的沈曼衣裳有些落魄,而且还大着肚子,叫这小村落里的人觉得很是可怜。
一位大婶收拾了一间土屋让沈曼住,沈曼吃了些大婶送过来的热米糊,沈曼不敢多吃,只怕又给吐了,便是卷着被褥便睡了,但是乡下地方,根本就没有烧火,沈曼半夜被冻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沈曼害怕自己这个时候再染上风寒,便干脆拢着被褥坐了起来,沈曼想过了,这里,留不得,帝都回不去,她唯一想去的,便是云城!
正文 花自飘零水自流
村落真的很小,非但很少有人进村子,也很少有人会出村落,不过沈曼算是运气好,再过两天,村长就要带着村里几个健壮的青年去小镇上换购一些物资,免得大雪封山的时候,村里不够吃。
这两日,沈曼就一直住在村落里面,村落里的人虽然好奇但却很善良,大婶瞧见第二日沈曼的气色不大好,便猜着是因为天冷的缘故,将自家男人打猎留下来的那张老虎皮让给了沈曼睡。
沈曼知道,这样的村落人家,基本就是靠着打猎为生的,这一张老虎皮或许便是一家人最贵重的东西了,沈曼来的时候身上就没多少值钱的东西,头上的珠花耳环之类的,落水的时候却是全部都散掉了,而且当初从云城出来,沈曼就没往自己身上戴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进了宫,宫里倒是有不少值钱的,或者说宫里处处都是值钱的,但是沈曼没想到自己会掉进护城河里,更何况木战照顾自己的那几天里,身上定也不会留下什么玩意儿。
其实沈曼也知道,自己就算是拿了什么出来,大婶会不会收倒是其次,自己身边的物件若是真的落到了小镇里,只怕会给这处宁静的地方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这里离他那么近……
山里人家的手艺粗糙,沈曼跟在大婶边上能做的便是帮大婶缝些猎物的皮毛罢了,只是当沈曼碰到那些未曾去了腥味的皮毛时,有吐了个昏天昏地之后,大婶却是笑着将沈曼推回了房间,山里人热情好客,却不是求客人的回报的。
沈曼想明白了这一点倒也就不纠葛了,等到村长准备了进城镇换购的东西之后,沈曼别了这个小镇坐在牛车后头便出了小村。
牛车,沈曼这辈子只怕只会坐这么一次,有一股子怪味,毕竟这牛车上堆着的尽是村户门初初处理过的皮毛,大婶知道沈曼此刻问不得腥味,便是采了自家乡下的一种草,沈曼含在嘴里倒是舒服多了。
牛车进了小镇之后,沈曼便辞谢了村长他们,只不过是个小镇,沈曼不曾听过名字,好在大婶临走前送了只兔绒的袖枕给自己,沈曼想了想便拿去换了点碎银,问过镇上的人,说是从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去云城,需得到前头的大镇上,才会有商队之类的过去云城。
沈曼随了一只车队去了前面的凤县,凤县沈曼知道,已算是偏南了,没想到那护城河下的水道竟是通往南方去的,好在小地方民风淳朴,便是有人瞧着沈曼那水灵的模样动了歪心思,再看到沈曼挺着肚子,便也不来招惹沈曼,也省得沈曼一些烦心事了。
车队要傍晚走,沈曼去铺子里面喝了一碗白粥,要了只白馒头,开铺子的是对爷孙两个,孙女皮肤泛着红,笑起来的样子倒也好看,沈曼抿了抿唇,却看到那孙女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搓了搓自己的围兜,沈曼不解,偏了头看着那孙女。
那孙女却是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躲回到灶台边上,沈曼也没去管,那孙女其实也只是因为很少瞧见沈曼这般漂亮却又独生在外的女子,沈曼的气质便是落进了草堆里也能被人一眼就认出来,不是吗?
因为时间不敢,沈曼便放慢了速度,这两日便是一直累着,沈曼自己倒是无所谓,咬一咬牙便也能撑过去,但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行,沈曼本就让孩子跟着自己受罪了,她不想孩子这个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邻桌的两位似乎是从外地回来的,一脸的喜庆。
“听说京里出了大事,是不是?”
“可不是,咱这种小地儿,就是皇帝老子死了那也得好半个月后才传得话回来啊。”
“说说,出了啥事?”
“皇朝没啦,知道不,云城的萧家人要做皇帝了。”
“啊,云城萧家人啊,那原来那傻子皇帝呢?”
“你还提呢,听说是个色鬼,为了萧家的少奶奶,不止是丢了江山,便是连命都给丢了。”
“呦,还是个痴情种子不是?”
“可不是,你说这少奶奶可真狐媚,非但傻子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