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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7年春天,温斯顿到了例行休假期间,他急匆匆地赶回家。在伦敦,他拜访了保守党总部,同秘书们进行了磋商,以便安排他将在樱草会于巴思举行的会议上发表第一次政治演讲。这一次机会使他确信,演说也是他的多方面的才能之一。在此之前,他总怀疑自己能否正确发字母“S”这个音,并且觉得这一缺陷会使听众拂袖而去。然而,这次演讲效果极好;“演讲结束时,掌声如雷,一直持续了好长时间。我毕竟也能做这样的事……我开始对自己和世界非常满意”。
但就在温斯顿度假期满的前夕,他获悉印度西北边境的山区发生了骚乱,距这里不远则是亚洲三大帝国——俄罗斯、中国和印度交界的地方。他认为,这为他提供了向往已久的行动时机,他决定立即动身返回印度。动身前,他给宾登·布拉德将军连续拍了几封电报,这位将军指挥一支被称之为马拉坎德的野战部队,当时正在出事地区组织军事行动。温斯顿在迪普丹尼的威廉·贝里斯福德勋爵家中会见了这位将军。威廉·贝里斯福德勋爵的夫人丽莉,原来是马尔巴罗公爵的夫人,这位勋爵是她第二个丈夫。宾登将军欣然答应了温斯顿的请求,表示尽管他不能亲自将温斯顿安排在自己的指挥部里,但却愿意接受他以新闻记者身份前往,并且说假若一旦有人伤亡,或许还会将他派到一个战斗岗位上去。这样,温斯顿得到了他所在团的超额假期,在这位将军的帮助下,领到了《加尔各答先驱报》的记者证。后来,他还应邀为伦敦的《每日电讯报》发送通迅稿。
马拉坎德野战部队对袭击英军各前哨阵地的边境地区游牧部落施行报复性军事行动。派出的英军分队四处烧毁边境地区居民的村落,但在返回基地时难免不遭到袭击,在路上经常处于危险境地,因为当地部落村民利用缴获的现代化枪支,也能打伤部分英军士兵。英军不允许伤员落入敌人之手,通常每个伤员均须由4名身强力壮的士兵护送回去,这就是说,每有一名伤员实际上就等于失掉了5支枪的火力。军官的伤亡率尤其高,因此温斯顿很快就能加入部队参加战斗。最初,他被任命为宾登将军参谋部的联络官。他骑马飞驰于各个分遣队之间,开始只是一个人单独行动,但后来有一次差点儿被怀有敌意的部落村民在马背上生擒活捉,此后便改由两名印度骑兵陪同。9月16日,温斯顿在一支正撤退回来的分遣队中执行军务,途中陷入重重困境。他给妈妈的信中说,这是一次“令人毛骨悚然的溃败,被俘获的伤兵让这些野蛮的畜牲凶残地切成肉块”。温斯顿本人开始时担负帮助运送伤员的任务,后来则参加了保卫这支分遣队的战斗。他在距敌人大约40码的地方射击,先是使用他自己的手枪,而后又用一名伤员的步枪。“我虽不能确切地知道,但我觉得射中了4个敌人。”这支1,300人的分遣队在这次行动中死伤150人。
在这样一场战斗中,温斯顿虽然深知其中的危险,但为了赢得受人注目的勇敢声誉,有时还要甘冒没有多大必要的风险。他在给他妈妈的信中表示,这样做,决非轻举妄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骑上灰白色的小马,沿着散兵线行进,而敌人却匍匐隐蔽在那里,这或许是愚蠢的,但我下了巨额赌注,好让人们看到,再也没有比这更为勇敢或更有气魄的行动了,倘若失去了观众,事情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10月初,宾登·布拉德爵士派温斯顿到急需军官的第31旁遮普印度步兵团任职。这位将军十分赏识温斯顿,在给原来所在团的指挥官布拉巴宗上校的信中说,这位年轻的军官“干起来一个人能顶两个普通的中尉军官”。但是,印度陆军司令部不同意温斯顿从班加罗尔调往印度边境地区,几天后,他接到命令,重返第四骠骑兵团。这样,他在这次军事行动中的使命就结束了。
战斗期间,温斯顿千方百计为《每日电讯报》和《加尔各答先驱报》撰稿,描述他亲眼目睹的那些事件,报道他从部队的军事行动中所获悉的新闻。他的报道将战斗的实际场面描绘得十分生动,但又恰到好处,不披露全部情况。他不愿承认,英、印军队在一次溃退中受挫的详情,以及落入敌人手中的伤员所受到的骇人听闻的折磨;他不愿吐露敌人伤员落入英、印军队的手中时,也“毫不迟疑地予以杀害”的事实;他也未向英国公众泄露,英军配备了达姆开花弹,“说起这种枪弹的炸裂效果,”他说,“那真是令人心惊胆战。”尽管在1899年签订的海牙公约禁止使用这种子弹,但效果并不理想。温斯顿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毕竟是一名英国军官,而且他之所以能够来到这一战场,也完全归功于负责指挥这场战争的那位将军。但重要的是,温斯顿注意到了这些事实,并且向家人亲朋反复谈及真相,他打心眼里对此感到厌恶。
对温斯顿个人来说,这场战役是一次极大的成功。他对自己的勇敢有了新的自信心,正如他对母亲说的“在采取行动这方面,我还未发现过比我更强的人”。当他回到班加罗尔时得知,已决定授予他一枚勋章,以及“我想得到的两个勋标”。后来温斯顿又听说,宾登·布拉德在战报上提名表扬了他,对此,他感到很满意,洋洋自得。他立刻构思了一个将他给两家报纸撰写的报道编书出版的计划,并把这本书定名为《马拉坎德野战部队纪实》。他所以想这样做,原因之一是由于他在《每日电讯报》上发表的通迅均未署上自己的名字。温斯顿热切希望“在选民面前扬扬名”,故而对这种隐姓埋名的做法大失所望。这是他妈妈在同伦敦的朋友商量好以后擅自决定不署名的,因为伦道夫夫人早已理解到,一位年轻的军官在报纸上讨论使他的上级伤脑筋的战略和政治问题时,可能会陷入严重的困境。
1898年春天,朗曼公司出版了温斯顿所著《马拉坎德野战部队纪实》一书。他未能认真地校订书中引用的各项例证,因为他急于尽快地出版这本书,以便抢在与他竞争的记者之前发表。因此,他让妈妈聘请她的妹夫莫尔顿·弗雷温,为他审阅例证、修改词句和标点符号。这是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因为弗雷温文字修养很差,经他修改后错误更多。尽管如此,大多数评论家还是承认这本书不错,指出该书的实际价值所在。英国文学协会所要求达到的文学水准或许太高了,评论说“这本书在风格上,就好像是迪斯累里写的书让一个当印刷工的狂妄读者进行了修改似的”。这一评论使温斯顿挨了当头一棒。然而,大多数评论家认为,应该承认书中许多地方均显露出伦道夫·丘吉尔勋爵的特质。《泰晤士报》评论道,“这位年轻作者所显示的直截了当的笔锋、毫不犹豫的坦率精神和幽默感,将被认为是一个家学渊源在起作用的明显例证。”《旁观者》杂志认为,作者显示出“军人所具有的丰富、敏锐的观察能力,在这一基础上进行了相当精辟的论述”。
《三军联合杂志》是一家专供部队军官阅读的杂志,它评论说,这是“一部非常优秀的作品”,并向军队的每一个军官推荐读读这本书。杂志的编辑还立即邀请温斯顿为该刊撰写一篇有关边疆政策的专稿。温斯顿很快将文章写好后寄去。在这篇文章中,他概括地阐述了书中得出的各项结论。他认为,我们或许迄今还未曾实行过“前进的边疆政策”,因为我们的任务应该是根据那些地区多山的特点来制定政策。这种地形最适宜进行游击战,老政策在人力物力上困难重重、劳民伤财。这项政策过去曾被采用,现在如要废止,将引起严重后果。主要应解决的问题是想办法节省开支,诸如部队调动应该谨慎而不宜草率行事;应限制边疆地区设置要塞的总数;利用辅助部队而不要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远征等等,这样才能逐步将英国的统治扩大到阿富汗这些荒芜的边疆地区。从整个情况看,当时政府实际上正是在努力这样做,但仍有一些人在竭力鼓吹采取更为强硬的措施。在这些人中,最重要的人物就是陆军元帅罗伯茨勋爵,而温斯顿·丘吉尔中尉却以他在马拉坎德山地战场所表现出的坚定自信心,参与到大臣和将军们的这场争论之中。
第一部 雄心第3节 骑兵中尉和战地记者(3)
1898年夏天,温斯顿继续从事写小说,这项工作在前一年就已开始。他预先将小说情节构思好,写作时只对结构作些细微的改动。作品描写的是一个虚构的名叫“劳拉尼亚”的国家内战中所发生的故事。“劳拉尼亚”这一国名,是仿照1894年出版的安东尼·霍普所写的《赞达战俘》一书中出现的“罗里塔尼亚”一词而来。温斯顿这部小说书名叫《萨伏罗拉》,这是一位英雄的名字,一个年轻的政治领袖,具有温斯顿赞赏的一切品格——英勇、机智、博学、善辩,不仅有对“人间的一切乐趣的鉴赏力”,而且还有哲学家和理性主义者的观念。萨伏罗拉是一个反对党的领袖,在公众支持下图谋推翻军事独裁政权。独裁者的妻子露西尔暗中同情萨伏罗拉,在这位军事独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