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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时过后的话,应该是船津快搭机的时刻了。
冬子盯视着阳光,久久,坐起身来,但在同一瞬间,双腿内侧和肩胛掠过一阵
闷痛。勉强站起来,可是上身仍微微前倾,双腿好像无法并拢。
她慢慢走到厨房前,钮开瓦斯开关。虽然没有食欲,还是希望能喝一杯浓浓的
咖啡。
正当她站在厨房等水烧开时,电话铃声响了。
——会是谁打来的呢?
一瞬,冬于全身紧张了,走近电话。总不可能是那两个男人吧?
她怯怯的拿起话筒,立刻听到是广播的声音,以及船津的声音。
“是我,现在人在羽田机场。你今天果然没有来送行?”
“啊……”冬子松了一口气,坐在电话机旁。
“昨夜让你困扰,对不起。你什么时候离开呢?我一点都不知道。”
“马上就要搭机了,我只是想最后再听一下你的声音……今天没去店里?”
“是的。”
“这么一来,会有颇长的时间无法见面了。或许有空我会回来,在那之前你要
保重自己。”
“你也一样……”
“怎么了?好像有气无力的样子。”
“不,没什么。”
“那么,在最后,请说些什么吧!”
“保重……”
“我爱你,虽然去美国,同样忘不了。”
船津的声音和广播登机的声音重叠了。
“请别忘了我爱你。”
“谢谢。”
“那,我走了。”
“一路顺风。”
“你也要珍重。”
电话挂断后,冬子仍握着话简发怔,久久,才搁回话筒,水烧开了,冬子静静听
着沸腾的笛音,隔了好一会才站直身来冲泡咖啡。之后,她端着咖啡杯回沙发,坐
下。
——终于走了……
她缓缓嘎饮咖啡。浓浓的黑咖啡让她昏沉沉的头脑逐渐清醒了。她走向房门,
拿回早上塞人的报纸,翻开,只看大标题。
没什么特别要闻,最多的是胰路事件和车祸事件,也有一则标题是‘‘年轻女
性遭强暴”的新闻,当然主角不是她,地点也是千叶县。
冬子收妥报纸。时间是下午三时半。
公寓左手边的树丛传来蝉声。阳光相当强,气温好像也上升了,看这情形,梅
雨季节已将过去,冷夏可能也快结束了。
冬子从白色蕾丝窗帘移回视线,点着香烟。确实,在身体疲倦时,最先想到的
还是咖啡和香烟。
静静吐出的烟雾先往前面直流,然后微向右倾飘散。凝视着烟雾之间,远逝的
记忆在身体稍微缓过一口气之下苏醒了。然后,冬子感到身体里面某个部位有了甜
美的触感——很柔和,却
很轻松、舒畅。
“奇怪!”冬子喃喃自语,站起身来。只觉得若这样继续坐着会彷徨、不安。
她看看时间。已是船律搭乘的班机起飞的时刻。他此刻坐在座位上正想着自己
吗?
但,心里那种甜美的感觉还是不断涌升。
“讨厌!”冬子摇摇头,进入浴室。
她脱掉睡抱、内衣裤,扭开莲蓬头,从头上冲着全身,她想完全冲掉船津的事、
两个男人的事,以及留在自己体内的余韵。
从今天早上到现在,这是第二次洗澡了,但是,不管怎么冲洗,好像都洗不掉
被男人们强暴的污秽,只是,至少她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了。
从浴室出来,冬子换上鲜艳花色的洋装,心想,这样或许能抹拭掉昨夜厌恶的
回忆。
之后,她把咖啡杯拿去厨房,拉开窗帘,开始打扫房间。
外头如她想像的非常晴朗,看样子梅雨季节终于结束了。她推开家具开始打扫,
听着吸尘器的马达声、轻轻哼着歌之间,暂时忘掉昨夜之事。
打扫过后,她觉得精神舒爽多了,再度冲泡咖啡。
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但,冬子仍无食欲。平常假日冬子在家也只吃点巧
克力或饼干之类,所以没吃东西并不觉得难过。
就这样,她茫茫然看了约一个钟头电视节目。不久,阳光暗了下来,房间里逐渐
转暗,东边大楼的境壁也被夕阳染红。
快六时了。开灯,凝视黑暗的窗外之间,冬于想起清晨时穿白衬衫的男人所说
的话。
“愿意和我单独见面吗?下午七时,我在下北泽大马路口等你,我不是流氓,是
学生……”
从初见面时粗鲁的言词,很难想像男人会讲这样的话,那种语气近乎哀求。
“知道吗?我一定会等你。”
冬子无法理解男人的心情。想和自己强暴过的女人单独见面、而且不是开玩笑,
是很认真……简直就像在恳求自己喜欢的女人。
——真是奇怪的人……
看来那两个男人是满意冬子的身体了,甚至,年轻的穿白衬衫很明显还对冬子
有所迷恋。
当然,冬子并不会因为这样就原谅他们。纵使他们本性善良,她内心那股被强
暴的憎恶永远无法消失,但,若排除这点,却又觉得也不是那样痛恨对方。
他们如争食尸体的秃鹰般藉冬子的身体获得满足——那没有子宫、性冷感的身
体。
想到这儿,她的心情忽然有些开朗了,视线由窗户移回,再度冲泡咖啡。今天,
这已经是第三杯了。第一杯是心情惨淡的回到家,昏睡后醒来之时;第二杯则是下
午,船津的班机起飞时;而,现在是第三杯。
喝每一杯咖啡时,冬子的心境皆不同,但是以现在最为平静。
下午七时了,冬子边喝咖啡边想像年轻男人在路口等待的情景。男人会穿何种
服装呢?是和清晨同样的白衬衫,抑或穿西装打领带?
不管如何,想像着男人正等待着昨夜所强暴的女性之紧张样子,冬子忽然感到
可笑,也有一种仿佛在观赏喜剧的快乐。
但,男人究竟怀着何种心情等待呢?是在路旁站立着,一边抽烟?或者躲在电线
杆后,满怀戒心的环顾四周?
如果报警,或许能够逮捕他也不一定。
但,会做那种坏事的男人都很狡猾,或许只是开车在那附近绕圈子,一旦见到
警察就马上溜之大吉。
当然,冬子也不想报警。明知这样是放任他们为非作歹,但,她只希望忘掉这
件事。
问题是,男人明知危险,若仍然在现场出现,也不得不佩服其勇气了。
冬子又啜饮一口咖啡,感觉上,她认为想像着男人站在路边、不停望着四周等
待的情景,就已经是向对方报复。不久,七时半了,男人应该已经离开,而,今夜
如果不去见对方,大概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了吧!
一瞬,冬子忽然感到男人很可悲了。既然害怕警察,男人等待时绝对非常紧张
吧?那么,他又为何要等待呢?
牵 牛 花
就这样,仿佛被波浪吞噬殷,冬子的身体摇钮,紧紧缠住贵志身体。
也不知经过多少时间,等她意识苏醒时,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己完全燃烧了,
有一股连她也不明白是什么的异样触感掠过全身。
冬子道强暴的两日后,气象局宣布已经出梅,更预测今年夏天脑半期是晴朗懊
热的天气,后半则多台风,而且,秋天也会来得特别早。
的确,出梅后的半个月,几乎连日温度都超过三十度,一整天也元风,连北海
道的北见一带都有超过三十三度的记录,仿佛整个日本都受热浪侵袭。
但,从八月初开始就有台风来袭,八月十日过后,天气开始转为阴霾,气温也
稍稍下降了。
这一个月里,冬子几乎没有外出。当然,她必须到原宿去,但大多是十一时出
门,等晚上八时打佯,立刻直接回家,连“含羞草馆”也很少去,只是往返于参宫
娇和原宿之间。
“老板娘,你最近有些无精打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呢?”
真纪和友美都担心的问。但,冬子只是谈谈一笑,并未回答。
也不是身体哪里不适,但,冬子害怕遇见那两个男人,怕在街头偶然碰上。
冬子清楚认得的只有开车送自己的那位穿白衬衫男人,对于另一个男人并不大
有印象,但是,两个男人一定都认得冬子。如果再遇上他们而被纠缠,那就糟透了,
亦即,就是这种不安令她不想出门。
但,让冬子变成胆小的原因不只这点。虽说是深夜,突然有那样的遭遇,使她
对整个东京都产生恐惧了。有那样多住家,人多车也多,照理说女人单独出门应该
很安全,但,事实不然。
大都会里有很多人,却不见得这样就没有危险潜伏,毕竟人愈多,心理异常的
人也愈多。
还有一点,那就是上次受到的打击仍未消失。本来,冬子以为时间能令自己忘
掉一切,但,当时的瞬间景象时而仍会清楚浮现她脑海,让她头晕目眩,感到自己
是个不洁的女人,忍不住在想,男人在恐惧和不安时会无法勃起,难道女人的身体
就无法拒绝吗?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情就很低落,连和人见面都觉得麻烦了。
* * *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其间,船津寄来两封信。第一封是抵达美国后马上寄
回的风景明信片,内容是告知平安抵达,以及目前居住的洛杉矾住处的概况,最后
还写着“可能要忙一段时间才有空再提笔。”
第二封是半个月后寄达,内容为自己的英语还不够运用,必须边进会话学校补
习边学习建筑设计,最后则说:“自己也不知道离开日本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看样子,离开有很多朋友的东京,船津还是很寂寞。
边读着信,冬子忽然在想,如果告诉船津那天晚上的遭遇,船津会如何呢?责任
感一向强烈的他,很可能变成精神衰弱也未可知,因为,他应该负一半责任。可是
转念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