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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水一怔。
他口气虽缓,只盯着她的目光却稍嫌严厉,便嘟了下嘴,撒娇道:“我这不是没出事吗?再说,他们一定要见你,你又不在,我若再不出来代你吭几声,他们真闹起来了,那才是大事!”
“你一个女人,这样抛头露面……”
善水见他竟这么不上道,还在念念叨叨,心里略微着恼,看着他蹙眉道:“喂,你当时又不在!你要是在,我自然不会逞强出头。你当我喜欢抛头露面啊?”
霍世钧见她气焰了,顿时瘪下来,“行,行。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帮了我大忙,我该谢谢你才是。”
善水哼了一声,推开他搂在自己腰身上的手,从他腿上站了起来,“算了,我知道你这几日也辛苦,不和你计较。”
她话没说完,忽然觉到搭她腰身的手一紧,整个人便扑到了他怀里,嘴唇一凉,他还带了丝外头霜雪寒气的脸便压了下来。善水象征性地挣扎几下后,也就随他去了。好在他还算有良心,那双冰手没伸进她衣服里头,只是将她抱得紧紧,勒得她几乎透不出气。
“柔儿……我真没想到……我的宝贝……”
他的唇最后移到她耳边,低声喃喃道。
善水耳朵被他吹得发痒,微微偏开了头,低声道:“不早了,你赶路很辛苦,洗洗早点睡了吧……
霍世钧觉着自己深刻体会到了她的意思,自然配合,便也不再纠缠,笑嘻嘻放开她。待从净房里出来,看见她居然还坐在灯下缝衣服,过去道:“歇了吧,明天再做也不迟。”
善水眼睛盯着手上的针线,头也不抬道:“你先睡吧。我把这衣服弄完就睡。”
霍世钧一怔,见她低头专心致志的,有心想用强,又怕她着恼。踌躇了下,不死心又劝道:“也不差这一会儿,你别累到自己了。”
善水嗯了一声,头还是没抬,“我不累。答应了的事,不早点做完,我睡觉也不安生。且现在天气这么冷,早做一件出来,就少一个人挨冻。”
霍世钧道:“那我陪你。”
善水终于抬头,看他一眼,奇道:“你陪我做什么?你又不会做针线,这样盯着我反倒别扭。你赶紧给我睡觉去!”
霍世钧只好道:“那我先去睡了,给你暖下被窝。”
善水嗯嗯了两声,没再看他。
霍世钧无奈,只好自己先上了榻。
他这几夜都没睡好,本来是很疲倦了,现在盯着她背影却睡不着,出神了片刻,想起宋笃行说士兵为了争她做的衣服在比武,心里忽然很是别扭,更是睡不着了,恨不得把她抱过来按自己身边才好。苦苦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中间催了好几次,才见她终于咬断线头,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吹灭灯火起身爬上了榻,嘀咕道:“叫你先睡你不睡。老催我。烦人……”
霍世钧一滞,黑暗里虽瞧不清她脸色,只听她语气,仿似不太乐意。此刻心里却只想哄她高兴,只装作没听见,伸手摸到她腰身后抚揉起来,“你坐累了吧?我给你揉揉腰。”
他揉捏得还算不错,善水舒服得嗯嗯了几声。这样昼夜赶做衣服,她也确实前所未有地累,很快闭上眼睛,一下便睡了过去。
霍世钧抚揉她腰身一阵,手便渐渐挪到别处去,渐渐有些意动。试探地叫了声“柔儿”,没听到她回应,反倒响起小猫睡觉时发出的轻微呼噜声,这才放弃。
第 50 章
霍世钧这几天,早晚过得都挺郁闷。
按理说,现在军需解决了,最多三两天内,士兵们就能分到棉服棉被,暂时算没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他该舒坦才对。但他偏偏就是不舒坦、越来越不舒坦。
先是前天一早,他一睁开眼就发现床上只剩自己一人,早饭也是自己一张嘴,连留下伺候着的雨晴也赶着想去花厅,一副勉为其难恨不得立刻打发他走的样子,弄得他胃口全无。他出门前,管不住脚去了趟花厅,在门口溜了一眼,见里头清一色的女人围着大桌在忙碌,你一言我一语的,愣是没敢进去,徘徊了几下,最后不过看几眼他老婆的背影便怏怏离去。到了晚上他回家,老婆算是陪他一道吃了饭,回屋洗刷完了,她却又在灯下抱着针线活不放,对他的各种暗示视若无睹,好容易等到她做完手头的活上了床,又已是深夜,像昨夜一样,嚷了句困死了,倒头便背朝他睡去。
到了昨晚,有点受伤了的男人决定不再当望妻石,她做针线,他就独个儿去了书房,还迟迟不归。最后终于等到她打发了人来请自己,怀了丝小快活回房后,见她已经歇了,赶紧也躺下去,不想抱住了还没摸几下,却见她闭着眼睛一脸倦容,软软送他一句,“今天我真的乏了。下回吧。好不好?”
霍世钧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听话的人。但是听到她那声软绵绵的“好不好”后,一双禄山之爪一时竟也找不到下手之地,一番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听话地歇了下去。
有了前两天的遭遇,霍世钧开始改变策略了。
抓住对方弱点,攻其不备,这是他一向推崇的战术。现在他决定把这一套用到他老婆身上,所以今天他回来,夫妻两人一道吃晚饭的时候,善水便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了,一杯杯地喝酒,冲着自己咪咪笑,样子和前两天瞧着大是不同。只是这几天,她一门心思就扑在棉衣的事上,也就没怎么在意,自己吃了一碗饭,见霍世钧还没停下来,便与边上站着伺候的白筠说起了话,因她掌着这事,便问现在已经完成的数量。
白筠道:“咱们十一个人,日以继夜地赶,如今已经出来将近一半了,再有个四五天,估摸着就能全完工了。”
善水道:“大家都很辛苦。等做足衣服,这个月的月钱,每人多发一倍。”话说完,一抬眼,见霍世钧正看着自己,便补一句,“不是公中出,和买棉絮布料的钱一样,是我自己的体己。”
霍世钧撇了下嘴,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一眼白筠。
白筠笑眯眯道:“那可太好了,我把这话赶紧的传给大家,好让大家乐呵一下。”说罢,朝另个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的小丫头做了个眼色,带她出去,边厢房里便只剩他夫妻二人。
霍世钧盯着善水,微微眯了下眼睛,“我很一毛不拔吗?要你自己出私房钱?”
善水笑盈盈道:“世子爷你最大方了。那行,都从公中走。”
霍世钧一怔,忽然有种被钓的感觉。只现在别事要紧,所以也不和她计较,拖了椅到她身边凑近些,面上带了笑,“柔儿,难得我今天心情好,你陪我喝两锺吧?”
善水狐疑地看他一眼,“你有什么喜事?”
霍世钧抓过个空杯,往里斟了盏酒,道:“明日军资陆续能到,你说是不是喜事?”
善水点头,“确实是大好事呢!那你喝吧,喝多些也没事,早些去歇了。”
霍世钧把那盏酒推到她面前,柔声劝了起来,“难得我高兴,一个人喝也没意思,你陪我喝几杯。”
善水摇头,为难地道:“不行啊,我今天的活还没干完,你也知道,我一喝就醉。等衣服做完了,我再陪你喝个够,好不好?”
霍世钧左哄右骗,就差捏开她嘴来个霸王硬上弓,见她死活不入套,没辙了,只好仗着些微的酒意,气哼哼道:“你都没给我做过一件衣服!现在却这样没日没夜地替别人做!”
善水辩道:“怎么没给你做?我嫁妆里不是有给你做的衣服鞋子吗?”
“那不一样!你那会儿连我是圆是扁都不知道!那个张若松,你要是嫁了他,那些衣物就都是他的了。你又不是特意为我做的!”
“你别扯歪了去!鞋子就是照你码子赶出来的……”
善水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赶紧闭嘴。只是已经晚了,霍世钧瞪着她,面无表情道:“鞋子是照我码子做的,也就是说,别的都不是了?你本来就打算做给别人的?”
无理取闹的男人最可怕,也最讨厌了。
善水微微蹙眉,忍耐地道:“你酒还没喝多少,怎么就撒酒疯了?你又不缺衣服穿,跟你那些士兵较什么劲?还没完没了了!”见他脸色愈发阴沉,叹了口气,“行行,我怕了你了,我给你做!等手头这些完了,立马就给你做,这样行不行?”
霍世钧哼了一声,把方才倒的酒一口尽了,酒盏砰一下放桌上,“我不稀罕!”说罢扬长而去。
这都什么臭脾气……
善水盯他背影,愤愤骂了一句。
其实严格论起来,这两人的脾气,那叫乌龟对王八,谁也别嫌谁。当然摊到当事人身上,自然就不这么认为,觉得自己才是委屈的一方了。善水的性格,属于那种有事放不到明天的类型,前世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过劳猝死。现在悠闲了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一件她觉得有意义的事,自然就一心扑在了上头。所以现在虽晓得他恼了,也懒得理睬。当晚回房时,男人气头未消,没再睬她。耳边少了他的聒噪,善水反倒清心不少,一口气缝好了两件衣服,折叠得整整齐齐放好,这才**去休息。当夜二人自然相安无事,一觉到了天亮。
三四天晃眼便过。两百件棉服终于赶做出来,被送到了军营中去。且这几日,军资也已悉数到位,军中正在发放,到处都是一派忙碌景象。
藩台营主将营房里,霍世钧正与宋笃行等人议事。宋笃行汇报完了边防守备以及军资发放等情况后,又道:“前次哗乱是有人暗中唆变,我查了出来,或驱逐,或降贬,统了下数,如今空出二十来个军官职位。有百长、翼长、校尉,最高的衔职是奋武前锋校。你看如何补充?”
霍世钧低头看着手上的公文,头也没抬,随口道:“这种事,你自己看着办便是,不必事事问我。”
宋笃行呵呵一笑,“世子,我确实有个想法,就是不知是否可行?”
霍世钧道:“说。”
“咱们这武平军,统共二十三个营,达数万之众。刘九德人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