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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手机打不通,我们先吃。”
“你是不是赶他出去了?”
“哪里,我恨不得用链子套住他脖子。现在我老了,家花不如野花香了,你爸不拿正眼看我了……”
胖妈嘟啷着,用木盘子端菜出去。
我跟着肥妈来到饭厅,自作聪明地去摆放碗筷。胖妈却把我放好的筷子收回去,另外取了三双筷子和三个小瓷片来,每双筷子用小瓷片垫着放在桌面上。
“你坐吧,我给你盛饭。”虫虫过意不去,又是盛饭又是夹菜,免得我遭受冷落。
胖妈不认识自己女儿似的,眼盯盯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低着头,扒一口饭含在嘴里,可喉咙里像是堵塞着什么,那口饭嚼来嚼去就是咽不下。我起身到卫生间把饭团吐掉,回头对虫虫说:“你们吃吧,我出去走走,买点东西。”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虫虫赶紧扒两口饭,填得两腮鼓鼓。
“老妈也不要了?”
“我去买双袜子,我脚指甲把袜子戳穿了!”
“哼,你那是牛蹄子!”
第五章东海之行(5)
走出虫虫家门,一抬头又见到那片被建筑物挤成不规则形状的天空了!我压抑无比的心情突然释放,大步流星向小区外走去。虫虫紧跟在我后面,她不停地说话,我只在肚子里针锋相对地回答她。
“你饭总是要吃的,一路上都没有吃饱。”
我才不急呢,反正不会饿死!
“你听我妈口气,明显跟我爸斗气来着。她心情不好,气就撒在你身上了。”
狗撒尿也要找个墙角树墩,你妈撒气就可以乱来?
“我妈是个直肠子,心事都写在脸上……这种人最好相处,知道她想什么……”
她想撵我走,我就走呗!
“喂,你走慢点儿,我跟不上。”
我依然朝前走,但是步子放慢了。虫虫体重大,同样的速度她消耗体能多啊。哼,谁嫁给我谁运气——我会从物理学的角度照顾人呢。
“如果这么点事你都忍受不了,将来我们怎么办?”
谁说我忍受不了?我只是做样子给你们看看。
“喂,菜菜,你再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了!”虫虫站住了。
“谁敢不理你?我肚子里跟你答话,谁叫你听不见?”我也站住,板着脸孔看着虫虫。
“我只听见你肚子咕咕叫!”虫虫展颜一笑,那笑容像快镜头里的花骨朵一秒之间就绽放了。
“说真的,我好饿了。”
“我们吃海鲜去,我也饿。”
此时华灯初上,初冬的风迎面刮来,有些冷。我不住地吸鼻涕,伸手向虫虫要纸巾。
“感冒了吧?你逞什么能啊,有热水你偏洗冷水!”
“我……我不会用热水器!”
“啊?”虫虫笑得花枝乱颤,捂着肚子蹲下去,“物理系的不会用热水器,笑死我了!”
“笑什么笑,会用热水器有什么了不起?让你笑个够!”
我去挠虫虫肋部,追得她满街乱跑,一直追进海鲜馆,全体食客和服务生都向我们行注目礼,以为“基地”分子光临。
“你在这里,我去点菜来。”
虫虫点的尽是海鲜,有小鱼,有大蟹,有琴虾,还有蜻:小鱼不知其名,又白又滑,肉嫩得进嘴就化了,没有嚼头;大蟹要两手抓着啃,不合斯文之道;琴虾其实是一种相貌丑陋浑身是刺的水虫;蜻是一种瘦长的小贝壳,浓腥难闻。对我这个内地客,海鲜实在不合口味。
“海鲜刺少,肉嫩,没脂肪,我们这里都喜欢吃海鲜!”虫虫拿着一个大蟹腿,往醋碟里蘸蘸,美滋滋地啃。吃到后来,虫虫连小蟹爪儿也不放过,用牙齿一截一截地咬,把蟹爪里面的肉挤出来。见识这种吃法,我知道什么叫敲骨吸髓了。
“你试试吧,很好吃的。”
“海鲜我吃不惯,你吃吧。”
“任务这么艰巨啊!啧,啧,坚决完成任务!”虫虫扔下手里的蟹爪,两眼放光地看着盘子,油乎乎的两手又去捉琴虾。
吃到满桌子蟹骨虾壳堆积如山,虫虫才觉察到我一直在观察她,有些腼腆:“是不是我吃样不好看?吃海鲜都这样的。你不知道,在学校里我想海鲜都想得难受!”
从海鲜馆出来,虫虫用舌头舔着油光光的嘴唇,心满意足。
“你吃什么?湘菜?我带你去湘菜馆!”
“算了,我路边吃烧烤去。”
我们买了一大把羊肉串,边吃边逛街。后来遇到一个骑着三轮车卖叫花子鸡的,又买叫花子鸡。叫花子鸡是用黄泥包着的,磕碎黄泥,里面是荷叶;撕开荷叶,香气扑鼻而来!鸡肉又嫩又鲜,鸡肚里填着各种香料,有香菇,有八角,有桂元,有枸杞……还有几种叫不出名字。初中时看武侠书就知道叫花子鸡好吃,今天总算做了一回洪七公!我和虫虫坐在街边长椅上分享美味,虫虫只吃了一个鸡腿,其余的全入我腹。
我恨不得把荷叶都吃了:“这鸡肉太香了!”
虫虫摸着肚子说:“哎呀,我好不容易才减肥下去,怎么就这样子大吃特吃!喂,我很贪吃的,将来发胖了,你会不会要我?”
“越胖越好,胖到嫁不出去,你妈就不嫌我丑了——这是相对论。”我把手搭在虫虫肩上,“说不定咱们成为全国著名的丑夫丑妻,CCTV请咱们去讨论爱情呢,咱就出名了!”
“正经点,我爸来找我们了。”虫虫耸耸肩膀,把我手卸掉。
一辆白色桑塔纳开过来,在我们面前停下。副驾驶位出来的是胖妈,驾驶位出来的想必是虫虫她爸,瘦精精的像个根雕。
根雕嘿嘿笑着向我点点头,责备虫虫:“九点钟了还不回家,害得我们到处找你们!吃了饭没有?”
“吃了吃了,爸,这是小蔡。”
“哦,你是小蔡同学?听她妈妈说,一个男同学送我们胖丫回来的。真是麻烦你了,小蔡同学。上车吧,我家最多的是茶,到我家品茶去。”根雕很客套,也很老练,不露声色地向我表明他的立场——我只是虫虫的普通同学。
上了车,虫虫努力使气氛热烈些:“我爸是一位茶道专家,人家茶庄都请他去做顾问呢。爸,如果你不懒,开个茶庄也来钞票!”
根雕话里有话地说:“你不让老爸操心就行了,挣那么多钞票有什么用?”
虫虫嘟着嘴撒娇:“爸——他会下象棋的,你们可以交流交流。”
“呃?下棋好,边下棋,边聊天——我有话对你们年青人说……”
第五章东海之行(6)
回到家里,根雕就把檀香灭了:“点这个干什么?茶香都闻不到。”
然后他从茶几下取出一个不锈钢电热壶,叫胖妈去烧水。
“你喝什么茶?”
“客随主便。”对茶知之甚少,自然是少说为佳。
“喝什么好呢?中国有名有姓的茶有1000多种,我这里也有100多样……”根雕倒是难为选择,“要么十大名茶你挑一样?我这里全有的。”
“哪十大名茶?”
“十大名茶是安溪铁观音,滇红,冻顶乌龙茶,黄山毛峰,平水珠茶,祁红,婺绿,西湖龙井,大红袍,还有洞庭碧螺春。”根雕掰着手指一一数来,“十大名茶我们浙江占两样:西湖龙井,平水珠茶。”
“我们湖南也占一样,洞庭碧螺春。”天下就一个洞庭湖,我想当然地认为这是湖南的骄傲。
“切——”根雕脸上显出嘲笑地神色,“这个洞庭不是你们湖南洞庭湖,是江苏吴县洞庭山!洞庭山有个碧螺峰,所产茶叶香气又浓又持久,号称‘吓煞人香’,康熙皇帝赐名‘碧螺春’。”
“到底是行家……这个茶杯都很讲究的……”我十分羞愧,两眼只敢看茶杯,不敢与根雕对视。
“年轻人谁喝茶,我们在学校里都喝矿泉水喝汽水喝橙汁!”虫虫企图为我遮羞。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要信口开河。你们湖南也是有好茶的,君山银针很有名的,冲泡之后,茶叶会三起三落,很有特色的。”
这时我才想起我们带来的贡品:“我们给您带来湘西古丈毛尖茶,您——品过没有?”我们平时总是说喝茶,那个品字说起来好别扭的。
“哪个比得过我们西湖龙井!西湖龙井茶有色绿、香郁、味醇、形美四绝,是中华第一名茶。按产地不同,西湖龙井又可分为狮、龙、云、虎、梅五个品类:‘狮’字号为狮峰所产;‘龙’字号为龙井所产,‘云’字号为云栖所产,‘虎’字号为虎跑所产,‘梅’字号为梅家坞一带所产。公认‘狮’字号香味品质最好,我请你品品我的‘狮’子号。”根雕起身去透空搁物架上取茶具,茶经说起来是滔滔不绝,“品茶讲究很多的,茶、水、火、器都有讲究。先说水,西湖龙井最好是用虎跑泉水泡,虎跑泉泡‘虎’字号,那更是绝配。茶具更加讲究,潮汕功夫茶要求茶具必须是成套的,否则就失味……”
“听说紫砂陶很值钱……”我不甘寂寞,想插上几句。
根雕又把说话的权利夺过去:“是很值钱啊,尤其是工艺名家的作品,一把茶壶抵一辆桑塔纳!”
“他爸吹什么牛啊,水烧开了,你要不要?”胖妈把电热壶搁在茶桌上,气乎乎地说,“不说正经事,逮着一个人就瞎吹,吹起来就没完没了……”
“你别打岔,我心里有数。”根雕有些不悦,“我会搞掂的。”
农村人药老鼠都有口忌,这两人竟然当着我面说暗语,太不把我回事了。我且不动声色,看根雕怎么“搞掂”?
“你——”胖妈还想说什么。
“女人家知道什么,你回卧室休息去。胖丫,你去陪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