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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尺走到餐厅的边端,拐了弯。那里有后门,但没人影。
在这里等,从旁边可以看见男人出到外面。距离约二十米,毫无障碍物。
没问题,对方的长相十分清楚,只需等待而已。
尽管穿着厚大衣,风还是冷得快冻结似的。他手里捉住暖袋。
万一紧急时手冻僵了也没奈何。
从建筑物的角落窥探——一部车子停在餐厅前面。
门童冲上去开车门,穿着昂贵皮裘大衣的女人下去。
“欢迎光临。”
寺尺认得那个女人,她是狙击对象的太太。
“外子呢?”她问门童。
“在里面。”
“是吗?”
“车子——”
“不必了。我马上走的。”
说完,女人走进餐厅去了。
运气真好!寺尺禁不住咧嘴一笑。她说马上走的意思,顶多五分钟或十分钟吧。
等待是杀手工作中最难的一项。寺尺早已学会攻克己心,可是精神可以耐得住时,身体方面却不听使唤。
在如此寒冷之中,假如苦等一小时的话,腰骨膝盖开始疼痛,即使有莱福枪也会兴起逃掉的念头。
他老婆来接他回家,而且马上走的话,只能说正中下怀,天助我也了。
寺尺从大衣底下拿出莱福枪,已经装好手弹了。
由于距离不太远,倍率减低,但当尝试瞄准时,那个门童的头恰好进入射程范围。
只要一扣板机,那家伙的头颅肯定飞掉——快出来吧!寺尺一时忘掉寒意,因紧张而有快感……
然而,有一件事寺尺并不知道。
寺尺狙击的对象,并不是一个人来吃饭。他有同伴,而且是年轻女人。换句话说,是他的“情妇”。
那间餐厅是那男人长期喜欢光顾的,熟悉的侍者和服务生也有好几个。
其中一名是门口的衣帽管理员。
男人的老婆也是这里的常客。当管理员一见到走进餐厅的女人脸色险恶时,立刻暗呼不妙。
她显然知道丈夫和女人来了这里。
经理当然了解状况,当女人说“带我去外子那里”时,他不得不鞠躬表示“遵命”。
衣帽间管理员察觉到经理走过时,向他飞快地打了个眼色。在餐厅里发生骚乱就不妙了。
管理员冲向电话。
那男人在三楼的厢房里。负责的侍者接电时,管理员急急地说:“喂喂!请转告客人,他太太现在上来了。”
于是,问题中的男人丢下情人,冲出厢房,从后面太平梯抱头鼠窜,狼狈不堪……
“快出来。”寺尺喃语。“一枪打死你,可以死得安乐些……”
门打开了,寺尺迅速架起莱福枪,出来的人挡在门童后面看不见。
妈的!闪开!
不是他,别的客人准备回去而已。
说不定接着是他。另外一个……这次是女的。
然后是……
怎么回事?寺尺发现眼前突然黑掉了。看见什么东西?
是什么?
洞孔。为什么?刚才瞄视的明明是餐厅的玄关……
寺尺的眼睛从瞄准器移开。
狙击对象呆呆地直立在眼前,刚才看到的是这家伙的鼻孔!
二人莫名其妙地面对面直立,当然的事。寺尺完全没料到对方会从后门跑出来。
“喂!”终于男人脸色转白。“不要!”
男人捉住莱福枪。
“放手!他奶奶的!”
太靠近了,想开枪也打不到,寺尺焦急了。
“来人哪,杀人啊!”男人狂喊。
可是,风太强了,他的声音去不到门童那里。
预想不到变成这种局面的寺尺,狂狠地把莱福枪从对方的手中扯开。
“好家伙!”
寺尺不顾一切地用枪身猛揍对方,对方抱着头踉跄后退。
握住枪身的寺尺,再用枪柄揍男人一次。男人大字型晕死在地。
“老公!你别走!”
后门传来女人尖锐的叫声。
寺尺慌忙抱住莱福枪向车子冲去。
上车后,大食眨眨眼说:“我没听见枪声呀。”
“别管!快开车!”寺尺气喘喘地说。
车子以猛速在夜间的城市飞驰而去。
当然,一旦证实没有追兵时,马上降回普通速度。
“怎么回事了”大食问。
“不怎么样。”
当寺尺说出原委后,大食发声大笑。
“没什么好笑的,真是!”
“对手呢?死了?”
“大概死啦?”
“那有什么关系?没错是用莱福枪杀死的嘛。”
寺尺觉得没趣之至。
寺尺每次都在远处看他要杀的对象,因此杀人的即使是他自己,实感却很淡薄。
我只是扣板机罢了,杀人的是子弹——他可以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只有今晚不能这样。
我直接用自己的手杀人了……
“下一单工作不是进来了吗?”大食说。
“嗯。”寺尺回过神来,点点头。“生意兴隆啊。”
“很难吗?”
“好像不太难。”寺尺说。“干掉一名二十岁大学女生的差事。”
“二十岁!跟我一样呀?”大食瞪大眼睛。“干嘛杀一个女孩子?”
“谁晓得?”寺尺耸耸肩。“总之——轻松的差事对我有利。”
“对。老大,那就可能是今年最后一单啦。”
“嗯。”寺尺望向窗外。
大食默默地驾驶了一段路,然后说:“新年打算去哪儿?老大,温泉也可以,我替你开车,好吗?”
没有回音。回头看时,寺尺不知何时睡着了。
大食笑一笑,决定让他多睡一会……
06、勉励会“国友的勉励会?”夕里子瞪圆了眼说。
“对!是不是好主意?”珠美得意洋洋地。“这个计划是我提出的。”
“可是……”
“我也赞成。”绫子点头附和:“可爱妹子的情人被困在酒店里一步也出不来,太可怜啦。”
“那真……谢谢。”夕里子说。
她很困惑。可不是吗?晚饭席上,事先毫无预告地突然提出那些话来,当然意外了。
“珠美,要不要添饭?”
“要,再来一碗。”
“姐姐不要了?”
“我在节食中。”绫子说。
“你一点也不胖呀。”
“胖了才节食岂不麻烦?所以我决定在发胖之前节食。”
“似是而非的理论。”夕里子苦笑。“不过,那种事做得到吧?”
“没问题,他只要不离开有监视的房间就行了嘛。”
“话是这么说……好吧,今晚他有来电的话,我问问看。”
“不过,”珠美笑嘻嘻地。“每晚的谈情电话之类,国友不是很有心么?绫子姐姐,哈。”
国友藏起身影,已经四天。
永吉的行踪依然掌握不到,国友在东京都内的酒店(仅限便宜的地方)转来转去地住。
夕里子十分担心国友身上发生什么意外。每晚梦见国友血淋淋的来公寓找她而魇住——虽不至于如此,其实每晚无梦直到天明,然而担心毕竟是肯定的事。
“对呀。”口说节食的绫子拼命吃着水果甜品。“夕里子毕竟还年轻,必须好好珍惜以后的人生才是。”
“什么嘛,说话语气像妈妈一样。”
“生命可贵嘛。是不是?珠美。”
“对对对,死了就不能储蓄了。”
当然喽,夕里子对她们两个所说的一头雾水,气得翻白眼。
其实是傍晚时分,夕里子外出期间,绫子和珠美在看电视的警探剧集——一名高中女生爱上一个年轻的流氓,流氓因组织内哄而被杀,女生悲叹之余,跳河自杀的故事。
绫子感动得嘤嘤而泣,珠美陈述自己的“感想”说:“如果是我,我才不跳那么脏的河,会生病的。”
总之,这件事和夕里子连接起来时,绫子开始担心了。
“万一国友被杀的话,夕里子可能随后殉情哪。”
“是吗?夕里子姐姐才不那么柔弱痴情吧!”
“你是小孩子才不懂。她那个年龄的爱情是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