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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玉宝 作者:高玉宝_2-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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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什么办法,都不要怕,只要我们大家都抱着一团,死不承认是故意打他,他就没有办法……”

  “周扒皮装鸡叫,是玉宝看见的;打周扒皮,也是玉宝出的主意。唉!我们当时怎么就不好好想一想,弄出这么个窝囊事!”小丁显然是在埋怨。刘打头的说:“现在谁也不能埋怨!你埋怨谁呢?打可是我们大家打的,好汉做事好汉当,现在谁要是走漏一点风声,谁也好不了,小丁,你不信你就等着瞧吧。”玉宝心想:“小丁叔叔的话倒也说得对,事情都是我惹起的,怎么能叫大伙儿受屈呢?”就说:“丁叔叔,你说得对,保长要问,我就说是我干的……”刘打头的不等玉宝说完,忙说:“这可不行。玉宝,你傻了吗?你说是你干的,他们也不会相信。倒反而把事情弄糟了。我们都说不是故意的,到哪儿也这么说,他们就没办法了。可不许你乱说!”玉宝想了想:“这话也对。”这才没有吭声了。

  吃罢早饭,大家拿起镰刀,准备上山,不管保长他们怎么商量,大家也不愿再听了,刘打头的又把玉宝的小破棉袄从炕上拿来给玉宝披上,说道:“玉宝,你上山放猪去吧,记住,谁问也不许乱说!”玉宝说:“我知道。”这才拿起棒子到圈里赶猪去了。

  保长听见猪叫,出门一看,见伙计们正要上山,他眼睛都气红了,指着伙计们叫道:“往哪儿去?回来!你们把老东家给我打成这样,想跑吗?!都到我上屋来,我要问你们!来!”

  王红眼也站在门口另一旁。保长和王红眼两人龇牙瞪眼地站在门口,好比把门的大小二鬼。保长的上屋就好象是阎王殿。伙计们听保长叫唤,只得放下镰刀,低着头走到上屋里去。玉宝正想把猪赶出圈来,只听保长叫道:“玉宝,你也来!”玉宝只得又把猪圈上,跟在后面进去。众人路过保长身边的时候,保长还大声叫道:“快走!快!哼,你们不想活了,敢把老东家给打成那个样子?!”

  保长把伙计们领到东屋。这是周扒皮的卧室。保长说:“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你们打的。这可不是谁栽诬你们,你们说吧!是不是你们打的?”大家见老周扒皮象条死狗一样躺在炕上“嗯嗯呀呀”的叫唤,身上还盖了三床被子,知道这回把老家伙整得不轻,心想,这回保长怕是饶不了的了。玉宝听保长这样发问,心里觉得挺委屈,就说:“腿上那两枪可不是我们打的,那是鬼……那是太君拿手枪打的!”保长说:“你们不先打,太君就打了?说呀,老东家是不是你们打的?”刘打头的抬起头来回答说:“是我们打的……”玉宝说:“可是,我们是想打贼,不是想……”“打贼,打贼。”保长发火了。过来把玉宝打了两个耳光。“把老东家打成这样,你还敢说打贼。”刘打头的说:“保长,我们实在不知道是老东家。”保长说:“我没有问你。你们大家说!是谁出的主意?”

  伙计们低头站着,没有一个吱声的。小丁吓得直哆嗦;玉宝挨了两下,也有些怕了,心里象揣个小兔子一样,“嘣嘣”直跳。王红眼站在炕前,两手叉腰,冷言冷语地说:“老老实实说吧!说了就没有事情了。不说是不行的。”保长瞪着三角眼,死盯着大家看着,重复问道:“你们说呀!是谁出的主意?说呀?……”

  好大一阵子,谁也没有回答。后来,老王说话了。他说:“保长,说老实话,谁也没有出主意,都睡得软软糊糊的了,忽然听说有贼,不,听说有人偷鸡,我们怕把保长的鸡偷去……”

  “胡说!哼!偷鸡?你到南北二屯打听一下,谁敢来偷我的鸡?老实说吧,谁的主意?”

  刘打头的说:“保长,说真的,我们是错了。谁也没有想到老东家半夜三更会到鸡窝跟前去。我们睡得软软糊糊的,天也黑,的确看不清,一下子打误会了……”

  “不对,误会?全是胡说!”大烟囱两手直比划着说:“我在屋里都听出是老东家的声音,你们就听不出来?”

  “我们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老东家,谁还注意听?我们刚听清楚是老东家,就都住手了。”刘打头的说。

  “瞎说!全是瞎说……哎哟……”老周扒皮一动身就疼得叫唤起来。“你们每天晚上睡得象死狗一样,叫都叫不醒,还能听到有人偷鸡?再说,我直说是我。你们就不听,这……哎哟……”

  “我不信。”王红眼左手摸着秃脑袋,右手摆动着说:“要是没有人出主意,决不会把老东家打成这个样子的。”

  保长见小丁脸都吓白了,料想,这个人,只要吓他一下,他也许会说实话的。就脱掉上身的衣服,把衬衣袖子挽了挽,上去一把抓着小丁的脖领子,狠狠地说:“小丁,你说,是谁出的主意?”

  “保长,保,保,保长,是……谁也没有出主意呀。”

  “你不说实话,我看就是你!”“啦啪啪!”保长照小丁脸上狠狠地就打了几下子,打得小丁鼻口出血,保长又把他往后一推,小丁被门槛绊住腿,一下子就摔了一个筋斗。保长指着躺在地下的小丁,说:“你说!是不是你?”“保保保长,不不不是我。谁谁谁也没有出出出主意。”

  “那么是谁先叫有人偷鸡的?”保长问。

  玉宝听保长问这个,就理直气壮地回答说:“是我。我看见有人偷鸡,我就叫:‘有贼!’”“啊!原来是你看见的?你说!你是怎么看到的?你都看见些什么了?”

  “我这几天肚子坏了。半夜出去拉屎回来,见一个人在抓鸡。天很黑,看不出是谁,我怕把保长的鸡偷走了,我就喊叔叔们。他们正在睡觉,听我喊,软软糊糊地跑出来抓偷鸡的,这时候日本太君出来,照老东家就开枪……”

  “哼!你这个小东西!……”保长上去用双手狠狠地掐着玉宝的脖子,使劲地晃着。“你叫,你叫,我看你再叫!”掐得玉宝嗓子眼里一时透不过气来,脸都憋得涨红了。然后,保长松开手,指着玉宝说:“你快说,谁叫你这么干的?快说!”玉宝透过气来以后,鼓了鼓勇气,回答说:“我自己叫的。怕偷你的鸡,还叫错了?”吓唬、打骂,也问不出个名堂来。保长稍微有一点泄气了。他往椅子上一坐,喘了几口粗气,见王红眼直给他递眼色,意思是叫他别再追问了,保长突然转变了口气,说道:“这么说来,真是误会了?”众人没有敢回答。这时候,淘气在门外叫道:“爸爸!爸爸!医生来了。”保长站起来说道:“好吧。就算是误会吧。”保长从裤兜里拿出手绢来擦着手说:“好吧!不是你们特意打的就算了。我饶了你们。快滚出去干活去!”

  大家松了一口气,赶快退出屋子来,到外面帮助卸了大车,喂了牲口,上山铲地去了。

  保长把手绢放回兜里,和王红眼、大烟囱走出东屋,只见从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医生,这人细瘦高条,头发梳得溜光,穿一套灰色西服,脚上的黑皮鞋锃亮,走起路来“咔咔”直响。刘打头的从车上把医生的药箱和手术箱子拿下来,送到东屋。保长把大烟囱和王红眼给医生介绍之后,彼此客气了一下,就赶快把张医生引到老周扒皮屋子里去。

  医生带上口罩,要水洗了手,打开箱子,拿出剪子、钳子,一大堆用具,把周扒皮带屎的裤子剪开,拿药棉花药水洗了一阵,这才看见老家伙屁股的肥肉上打了一个眼,大腿肚子上打了一条长口子。保长走到炕前问:“张医生,请问,伤着骨头没有?”医生先不理他,又在周扒皮屁股上拾掇了一阵,这才把口罩往嘴下一落,喘了口气,卡叭着眼睛,笑了笑说:“骨头倒没有伤着,就是治起来麻烦一点,恐怕得多花几个钱呢。”听说要多花钱,保长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伤很重?”医生说:“重也不算重,就是血流得多一些。现在西药贵啦,不好买呀。”保长扭头在屋里走了几圈,想了一阵,又回到医生面前说:“伤呢,就请你给治好。你要多少钱?”医生笑了一笑说:“这个好算,你给不给手术费都没有关系,我说的是西药贵呀。”王红眼说:“张医生,老东家这个病就拜托给你了。这西药,贵也好,贱也好,治好了一起算吧。”大烟囱站在保长身后,假装着笑脸问:“那么。张医生,你看这病得多久能好起来?”医生愣了一下,笑了笑说:“药要好,换得勤一点,就好得快一些;药要不好,换得不勤,就好得慢一点。”王红眼笑着说:“当然是要用好药罗!”医生看了王红眼一下说:“既是你们舍得花钱,那么,隔一天我亲自来一趟,恐怕也得个十天半个月才好得起来。”“好啦好啦,快上药吧。周长安,老子都快死了,你还疼这几个钱!”保长听周扒皮骂了,这才说:“好吧,快上药吧。多花点钱就多花点钱吧。”医生说:“对不起,我们按规矩是先交钱后治病。”保长有点生气了,问道:“你要多少?”医生说:“问题不是我要多少。象这种外诊,城里按规矩是要先交五十万,以后算账的时候多退少补。”保长问:“现在就要交钱?”医生说:“实在对不起,这是规矩。”周扒皮又叫起来:“交就交吧!快给我上药呀!你们要把我疼死呀!”保长只得叫大烟囱把钱点出来交给医生。医生这才又把口罩带好,给老周扒皮打了两针,用药棉花在伤口上擦了点药。医生把伤口包好,保长忙回身对大烟囱说:“快做饭去。张医生,吃了便饭再走。”医生说:“不必了,我还有事,要赶回去。”大烟囱忙接嘴说:“既然医生有事,那我们就不强留了。淘气,叫伙计快套车。”

  医生见周家十分吝啬,很不高兴。临上车时,又对保长和王红眼说:“对不起,还有两笔费用,我想还是先谈清楚为佳,一笔是出诊费,一笔是伙食费,至于车马费,那就算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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