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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谁?”我问道。
“他本来打算趁荆襄不平之时,对我出手,只是……”深色的眼眸里透着几分笑意。他欲言又止地住了口。
“只是他如今又无法对你出手了。”我自顾自地嘀咕道。
“不错,他还有用得着奉孝的地方。”郭嘉似有所感地朝我笑了笑,深色的瞳眸里掠过了一丝复杂,“看来那阵穴之事,你已知晓了。难怪适才无相法师讲法时,你会多此一问。”他沉吟了片刻,又道,“怎么,已能释然了么?”他说着伸手抚上了我颊。我脸上一红,别过头,勉强换过了话题,道:“既然无法对你出手,那小叔公当前是要去图谋何人?冀州那儿若是攻得太急,指不定袁熙、袁尚会与袁谭妥协,是故……”
“是故他的下一步必定是、并州牧高幹!”郭嘉打断了我的说辞,敲了个响指,站起身,“不过天师你还是随我一起出征荆襄罢。指不定此行能为那得来不易的巴蜀之图觅到个明主儿。”
“你、你是怎么知道那图的?”我一阵惊惶,绞住了手指。
“你觉得仲权有事能瞒得过我么?”他说着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可惜我旁敲侧击问他要了好几次,他死活都不肯度出。那小儿还真是对你还真是死心塌地。”言辞间,又冒出了一丝丝的酸意。我但觉一阵失语。
“不出三旬,曹氏必要举兵荆襄。届时,你随我一起去就是。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让我等将此间的法事操办了吧。”随着郭嘉步出讲堂之时,我这才知道他果然不是为了闻听佛道而来的。
“法事?”四下环顾,但见竹影青青、僧侣鱼贯,却瞧不着麟儿、和华佗的身影,我便随口问询道,“你说的是什么法事?”
“存亡普佛!”
作者有话要说:纵观中国历史,据坤卦死门巴蜀之地而得天下者,无来未有。割据、不臣倒是不少,一夜梦醒,平西王BXL果然也重蹈了先人的覆辙。不过除草一事怕是会牵连不少,静待后文,坐观十八大。
☆、存亡普佛
“存亡普佛?”我吃了一惊,不自觉地收回了游移的视线。虽对佛堂科仪不甚相熟,但我却也知道,若不是亲眷近亡、祭日临迫,是不会有人去操办这类法事的。
“正是。”郭嘉应声而答。
“……这是要为谁往生、超度、祈求冥福?”见他一言作罢。我心中忐忑,谨慎地探问道。
“绿绮生前曾在此地皈依三宝。虽未断尘缘,却也是一心向佛之人。所以我以为,这存亡普佛的法事,还是置于此处操办,最为妥当。”
“你是说,绿绮、韩蝉夫人,她死了?”如遭五雷轰顶一般,我径自呆立在了原地。年前还在凉地与我朝夕相处,教我抚琴、读谱的那善良、胆怯的盲眼乐女竟然已经死了?她不是循了高幹的之意,被他的心腹携去了冀州么?莫非是在起事之时,遇了意外?抑或是,她又一次成为了袁氏党争的祭品、供奉?……忆起她粉碎瑶琴、毅然离去的背影,只觉漫天的沙尘中,只影飘渺、纤弱难抵。我惘然失神,怔了好半晌才自口中勉强地挤出了一言,道,“罪魁祸首,究竟是谁?”郭嘉似是怜悯地叹了一口气,仰着头幽幽地回道:“罪魁祸首?除却设计将隐姓埋名的她辗转送去河北,将推她入万劫深渊的我之外,你说还会有何人?”他冷笑了声,便止了口。始终没有提到高幹的名姓。阳光落在他的断眉间,刺眼夺目、映衬着一丝极不相称的阴郁。我努力着踮起了脚,却还是无法看清他此刻的眼眸、此刻的神色。
“她好歹也是你的表兄嫂吧。”我沉声着问道,心底里满不是滋味儿,“明知此行危难,她还盲了双眼,你却利用她对高幹的情谊,叫她去冀州送死。你、你冷血如斯,莫不是自修罗道而来的罢?”一时气结,不觉嚷得越发大声了。周遭的竹叶儿“扑扑”作响,心直口快间,脱口而出的,竟是适才那白眉老僧口中所述的调调儿。
“修罗道?”他兀自呢喃了几声,忽然失笑道,“居然能从黄天道的天师口中听见这些佛家措辞,真是稀罕、稀罕。”笑声中却掩不住那一番惊心动魄的寞落,“不错。八年前那场火事之后,我自袁熙手中将她救出、她蓄养府中多日,为的就是今朝的冀州之乱。更何况,那也是她的平生之愿。”我一阵黯然,轻轻颔首。并非不解其中利害,只是抑不住地心痛、难耐。
郭嘉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说道:“在天师眼里,这儿或许真的是人道。有怜悯、知慈爱、得关怀,受人敬仰、诸星捧月、万事顺当……不过有些人虽享富贵荣华,却成日只知吃喝穿着、贪图享乐,同畜生无异,岂是人道之身?而有些人兼济苍生,修善其身,胸怀天下,定是身在天道。除此之外,还有人打自出生起,只能瞧见到尔虞我诈、钩心斗角、争权夺利、生灵涂炭。亲非亲、人非人、君非君、圣非圣……在我郭奉孝看来,这一世、与其说是身在真正的修罗之道,或许也不为过矣。”他说得极慢,轻咳连连,一字一句深思熟虑,似是在强忍着心底的悸动。我猛然被他脸侧的神色摄住了心魄,动弹不得。那是一种讥讽、无奈,隐隐透出些许伤感的笑容,冷漠平淡,却明亮得宛如冬日里的冰雪。
“适才那老僧也说了,一念相应一念生。”我沉默了很久,轻轻叹道,“是畜生道、人道、天道,还是修罗道,只在你的一念之间。”郭嘉没有接口,只是忽然止住了脚步,低头凝视起了我的脸庞。深邃的眼里仿佛藏匿着一缕莫名的温存。我大觉尴尬,堪堪别过了头。踌躇了半晌这才说道:“为绿绮送行那时,她曾嘱托我要医疗你的顽疾。琴乐不是我所长,这辈子大抵也学不精湛了。不过这次从西地捎回了些药物,草籽,配了几副方子,说不定能抵上效用。改天不如让我一试?”
余音落下,却久久不闻回应。偷眼瞥去,他正一脸出神地凝望着院落里的青竹。“人道,何为人道?”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自言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见我着意,他忽然回过头,冲着我悠然一笑,道:“知道么,天师,韩馥的那些余部大抵都被袁谭收拢了。用以抵御其弟袁熙、袁尚。在此之间,袁谭那家伙使出了许多连我都深感不耻的卑劣手法……是故,无论他是否愿意归顺汉室、曹公,我都不会轻易将他放过的。如今能为她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他的意思莫非是要为绿绮复仇?我但觉心头一暖,默默地点了点头。
“若是那样,绿绮泉下有知、也定能瞑目了罢?”
“瞑目?”郭嘉的唇边扬起了一丝冷漠的讽刺。他莫名地瞥了我一眼,幽幽地笑了,“有些事等你知晓了,或许就不会再出此言了。”我心中一颤、禁不住问道:“你是说高幹、和她的那双儿女会遭遇什么不测?还是他们已经履难了?”除此之外,我着实想不出还有什么能令绿绮至死牵挂的理由。郭嘉没有即刻回应。他若有所思地掸了掸左襟,蹲在佛殿屋檐上的一只黑鸦像是得了讯号一般、俯冲直下,傲然、大胆地落在了他的肩头。仿佛只有它才是此间真正的主人。
“兰儿、青儿倒是无恙。不过元才表兄就……即使我不出手,有些人也注定无法活得久长。”他无声地嗤笑着,摆出了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儿。伸手逗玩起了那满身桀骜的鸦鸟,淡淡道,“就当是天命吧?”
“先前你说小叔公会趁曹氏挥师离许的契机,对高幹出手?”我还不死心,继续追问道,“莫非你们将绿绮、将她也当做了对付高幹的棋子?利用她挑动冀州内乱的同时,分散了高幹的兵力、抛下了‘上洛、夺帝’的诱饵?好令趁机袭许,落入你们的陷阱?”郭嘉“嘿嘿”地干笑了几声,突然转过身一把揪住了我的发、在我耳畔悠然地念叨:“天师,你不觉得你对元才表兄太过上心了么?莫非你就真这么想当他的、‘菡萏夫人’不成?”他满口讥讽,毫不掩饰言语中那露骨的酸意。此言一出,我不由地脸颊绯红、膛目结舌,一时彷徨迷惘、半晌不知所言。无意间忆起了年前巴凉之地的种种过往,亦敌亦友、勾心斗角,却有利益共系、生死同命。经年之间三番五次遭他伤及、损害,却又被他自鬼门关救回。若说心存善意,却禁不住地想要取他性命……对那人究竟抱持着什么样感怀,我似乎连自个儿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偶闻音讯,难免会牵肠挂肚,多上几分思虑。我静默了片刻,勉强回复了心神,低声道:“你与小叔公他们图谋高幹并非一时兴起。这么看起来,近年之内,乾卦、开门之地迟早成为曹氏的囊中之物罢?”郭嘉闻言、貌似稀奇地瞅了我半晌,只淡淡地补上了一句,道:“乾门之争,志在必得。令君、与我自会有所安排。而今你只需以张暮之名,从我去趟荆州就是。”言辞如令,威严自在,叫人无法抗拒、反驳。我知他是在警告我不要再妄图插手、涉足高幹之事。虽然以我的立场而言,置身事外、不无道理,但总觉得心底忐忑、不安。踌躇难定间,我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也是,如此布局无可厚非。高幹此人,的确并非天下之主。更何况,己身未修,何暇他顾。”我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了绿绮给予的那卷琴谱,轻轻地递到了郭嘉的手中,道,“乐如药方,此曲予你或能抵用。”他皱了皱眉,随手接过,翻阅了几下。顿时面色一变,道:“佳人已逝,余韵不绝。今日便以此曲为之送行罢。”他显然认出了绿绮的手迹。
“你知这是何曲?”全篇除了指法、徵位,以及弹奏要诀之外,并无题名、曲目。我也曾询问过不少学士、名家,不过至今没人能认出绿绮抄录的究竟是什么琴谱。他们皆说此曲对琴技、乐理的掌控颇为苛刻,并非凡俗乐师可以自如弹奏。
“《广陵止息》,又名《聂政刺韩王》。相传为聂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