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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素-哲学问题-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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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认识那察觉到事物或者对于事物具有愿望的“自我”,这一点虽然并不能肯定,
却是可能的。
    我们除了对于特殊存在的事物有所认识之外,对于我们将称之为共相的,亦即一般
性的观念,像是白、多样性、弟兄关系等等,也是有所认识的。每一个完全的句子至少
必须包括一个代表共相的词,因为每一个动词都有一种共相的意义。关于共相问题,我
们将在第九章 中再来谈它;目前,我们只须避免假定任何我们所能够认识的都必然是
某种特殊的和存在的事物。对于共相的察觉可以叫做形成概念。而我们所察觉的共相,
便叫做概念。
    可以看出,在我们所认识的客体中并不包括和感觉材料相对立的物理客体,也不包
括别人的心灵。这些东西是凭我所谓“描述的知识”而为我们所认识的,我们现在所必
须加以考虑的就是这种知识。
    所谓一个“描述”,我的意思是指“一个某某”或“这一个某某”这种形式的短语。
“一个某某”形式的短语,我将称之为“不确定的”描述;“这一个某某”(单称)形
式的短语,我称之为“确定的”描述。所以,“一个人”就是不确定的描述,而“这个
戴铁面具的人”就是确定的描述了。有种种不同的问题都是和不确定的描述相联系着的,
但是我暂且把它们撇开,因为它们都不直接和我们现在所讨论的问题有关。我们的问题
是:在我们知道有一个客体符合一种确定的描述的情况下(虽然我们对于任何这种客体
都不认识),我们对于这种客体所具有的知识的性质是怎样的。这是仅只和确定的描述
有关的一个问题。因此,以后凡是我指“确定的描述”的时候,我就只说“描述”。这
样,一种描述就指任何单称“这一个某某”的形式的短语。
    当我们知道一个客体就是“这一个某某”,也就是,当我们知道有一个客体(如此
这般)具有某一特性的时候,我们便说这个客体是“由描述而被认识的”。而这一般地
就蕴涵着,我们对于这个客体并没有由认识而来的知识的意思。我们知道那个戴铁面具
的人存在过,而且也知道有关他的许多命题;但是我们却不知道他是谁。我们知道获得
大多数选票的候选人会当选,而且在这个事例中,我们也很可能认识事实上将会获得大
多数选票的那个候选人(仅就一个人能够认识别人这种意义而言);但是我们并不知道
他是候选人中的哪一个,也就是说,我们不知道“甲就是那个会获得大多数选票的候选
人”这样形式的任何命题,在这里,甲是候选人中的一个名字。虽然我们知道这一位某
某存在着,虽然我们也可能认识那事实上就是这位某某的客体,但是我们却不知道任何
“甲就是这位某某”这种命题(甲在这里是我们所认识的某种事物);在这种情况下,
我们要说,我们对于这位某某所具有的“只是描述的知识”而已。
    当我们说“这位某某存在着”的时候,我们的意思是说,恰恰只有一个客体是这位
某某。“甲就是这位某某”这个命题的意思是:甲具有某某特性,而其他别的并不具有
这种特性。“甲先生是本选区的工会候选人”,这意思是说“甲先生是本选区的一个工
会候选人,而旁人不是”。“本选区有这位工会候选人”,意思是说“某人是本选区的
工会候选人,而别人不是。”这样,当我们认识一个客体,而它就是这位某某的时候,
我们便知道有这么一位某某;但是,当我们不认识任何一个我们知道它就是某某的客体
时,甚至于当我们对于任何事实上就是某某的那个客体也毫不认识时,我们还是可以知
道有这么一位某某。
    普通字句,甚至于是专名词,其实通常都是~些描述。那就是说,专名词运用得正
确的人的思想,一般来说,只有当我们以描述代替专名词时才能够正确地表达出来。而
且,表示思想所需要的描述是因人而异的,同一个人又因时而异。唯一不变的东西(只
要名称用得正确)就是名称所适用的客体。但是只要这一点不变,那么这里的特殊描述
对于有这个名称出现的那些命题是真理还是虚妄,通常便毫无关系。
    让我们来举几个例。假设这里有一些关于俾士麦的论断,假定有直接对自己的认识
这回事,俾士麦本人便可以用他的名字直接指出他所认识的这个特殊的人来。在这种情
况中,如果他下一个关于自己的判断,那么他本人就是这个判断的一个组成部分。这里,
这个专名词就具有它一直想具有的那种直接用途,即仅仅代表一定的客体,而并不代表
对于这个客体的一种描述。但是,倘使一个认识俾士麦的人作出一个对他的判断,情况
就不同了。这个人所认识的是和俾士麦的躯体联系在一起(我们可以假定联系得很正确)
的一定的感觉材料。他那作为物体的躯体,固然仅仅作为和这些感觉材料有联系的躯体
而被认识;而他的心更是如此,它仅仅作为和这些感觉材料有联系的心而被认识。那就
是说,它们是凭借描述而被认识的。当然,一个人的外表特点在他的朋友怀念他时,是
会出现在朋友心里的,这完全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因此,实际上出现在朋友心中的描
述也是偶然的。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知道尽管对于所谈的这个实体并不认识,这种种
不同的描述却都可以适用于这同一个实体。
    我们这些不认识俾士麦的人在做出关于俾士麦的判断的时候,我们心中所具有的描
述大概不外乎许多模糊的历史知识,——就大多数情形而论,远比鉴别俾士麦所必需的
要多得多。但是,为了举例说明,且让我们假定我们想象他是“德意志帝国第一任首相”。
这里,除了“德意志”一词外,都是抽象的。而“德意志”一词又对于不同的人具有不
同的意义。它使某些人回忆到在德国的旅行,使另一些人想起地图上的德国形势等等。
但是,如果我们想要获得一种我们知道是适用的描述,那么我们就不能不在相当程度上
引证我们所认识的某种殊相。这种引证或者牵连到任何有关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和确
切的日期相对立的),或者这里和那里,或者别人对我们的叙述。这样,似乎就是:如
果我们对于被描述的事物所具有的知识并不仅仅是逻辑地从描述推导出来的,那么一种
已知可以适用于某一殊相的描述,就必然会以不同的方式涉及我们所认识的那个殊相。
    例如,“最长寿的人”是一个只涉及共相的描述,它必然适用于某个人,但是关于
这个人我们却不能作出判断,因为有关他的判断所涉及的知识已经超乎这个描述的范围
了。然而如果我们说,“德意志帝国第一任首相是一个狡诈的外交家”,那么我们只能
凭我们所知道的一些事情,——通常是听来或读来的证据,——来保证我们判断的真确
性了。撇开我们传达给别人的见闻不论,撇开有关实际的俾士麦的事实不论(这些对于
我们的判断都是重要的),其实我们所具有的思维只包括一个或一个以上有关的殊相,
此外包括的就全是些概念了。
    空间的名称——伦敦、英格兰、欧洲、地球、太阳系——被使用时,同样也都涉及
到从我们所认识的某个殊相或某些个殊相出发的一些描述。就形而上学方面来考虑,我
猜想就连“宇宙”也要涉及与殊相的这样一种联系。逻辑便恰恰相反了;在逻辑中,我
们不只研究那确实存在的,而且也研究任何可以存在的、或可能存在的、或将要存在的,
但是并不涉及实际的殊相。
    看来,当我们对某种只凭描述而认知的事物下论断时,我们往往有意使我们的论断
不采取涉及描述的形式,而只论断所描述的实际事物;那就是说,当我们说到任何有关
俾士麦的事情时,只要我们能够,我们总是愿意作出唯有对俾士麦本人才能作出的那种
判断,也就是说,愿意作出他本人成为其一个组成部分的那种判断来。但在这一点上,
我们必定要遭到失败的,因为俾士麦其人并不是我们所认知的。虽然如此,我们却知道
有一个客体乙叫做俾士麦,知道乙是个狡诈的外交家。这样,我们便能够描述我们所愿
意肯定的命题:“乙是一个狡诈的外交家”;这里,乙就是叫做俾士麦的那个客体。如
果我们现在把俾士麦描述为“德意志帝国第一任首相”,那么我们所愿意肯定的命题就
可以被描述为:“论到德意志第一任首相这个实际的客体,本命题断言:这个客体原是
一个狡诈的外交家”。尽管我们所用的描述各有不同,但是使我们的思想能够彼此相通
的,就是我们都知道有一个关于实际俾士麦的真确命题,又知道不论我们怎样改变这个
描述(只要描述是正确的),所描述的命题仍旧是一样的。这个被描述而又已知其为真
的命题,才是我们感兴趣的。我们知道它是真的,但是我们却不认识这个命题本身,对
它也毫无所知。
    可以看到,脱离殊相的认识可以有各种不同的层次。例如:对认识俾士麦的人的俾
士麦、仅仅通过历史知识而认识俾士麦的人的俾士麦、这个戴铁面具的人、最长寿的人
等等。这些是愈来愈远而逐渐脱离对殊相的认识的。就其对于另一个人来说,第一种是
最接近于认知的知识;在第二种,仍然可以说我们知道“谁曾是俾士麦”;在第三种中,
我们不知道戴铁面具的人是谁,虽然我们能够知道不是从他戴着铁面具这件事实而逻辑
地推论出来的关于他的许多命题;最后在第四种中,除了从人的定义逻辑地推论出来的
以外,我们便一无所知了。在共相的领域里也有一种类似的层次。许多共相就像许多殊
相一样,都是凭着描述才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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