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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昏黄如豆,她竟然也有些惧怕那灯光,躲了几躲之后才小心地迎了上去。
屋里有香的味道传出。她吸了吸鼻子,然后把一只眼睛贴到门缝上往里瞧。
在屋里靠墙角的地方,有一个小香炉,炉里插着三柱香。罗婶跪在香炉前,嘴里振振有词地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没有供佛位和神位,这个老佣人在拜什么呢?
罗婶没有睡,看来女人今晚的计划又要取消了。
她正转身要走的时候,听见罗婶在屋子里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他们都还是孩子,您就不要再吓他们了,放了他们吧。”
女人听了这话,从黑暗中悄然隐去。
连她都觉得这房子里确实阴森森的,有股寒气。那个叫莫一的孩子说得对,这个房子风水不好。
雷氏家族的每一位魔术师之所以能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资与机遇,就是因为这个家族自古就拥有一种不为外人所知的神秘力量。但他们必竟只是有血有肉的人而已,所以必须依靠外界磁场的辅助来巩固甚至加强这种力量。
因此,他们从不轻易搬家,每找一次住处,一定要供奉天地神灵,并且请来最有经验的风水先生,为他们找一处阴气最盛的地方。只有那种极阴的磁场才可以帮助他们加强那种神秘力量。
没有人能明白雷氏家族代代相传的那种神秘力量是什么。
她说到底是一个外人,就更不会知道了。
蓦地,她听到屋子的某个角落传出一种声音:嘟——嘟——嘟——。那是小美的手机声。
第55节:月儿(6)
每天晚上,月儿都会在子夜时分准时来到雅问的窗台。
可是这一晚,子夜已经过了,雅问还是没有听见那熟悉的扑腾翅膀的声音。
她还在试着给小美拨电话,在电话里最后传来“嘟——”的一声之后,她无奈地挂断了线。小美的电话应该就丢在屋子的某个角落,可是他们已经找了一天了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嘟、嘟、嘟的声音似乎在空气中飘浮不定、难以捉摸。
她看了看窗口,月儿,月儿怎么还不来?
现在她对这只乌鸦的依赖越陷越深了,它就像她小时候睡觉每天要抱的那只小毛绒熊一样。虽然那只小毛绒熊又脏又破,还缺了一只眼睛,但是只有抱着小熊她才不会怕黑。
她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如果一会儿月儿来了,它可以自已进来。
后来她就睡了。
她根本不知道月儿此时正在亡命逃回的路途中……。
月儿正栖息在一棵小矮树的小小树杈上休息。
它现在实在没有力量飞得再高飞得再快。
它小小的身子不住颤抖,有好几次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幸亏它及时张开翅膀稳住脚跟。
羽毛上的血迹现在还未干,翅膀上的伤口还在撕裂。
一只鸟的生命也是要经过洗礼的,连像它这样尊贵的鸟都不能幸免。
它也需要战斗,为了它的信仰,为了它的使命,为了它的主人,为了它的天国。
今晚的月亮好大好亮,似乎只为它一个照耀。
每当这样的夜晚,它总是忍不住感伤,想起月亮里是不是有个广寒宫,想起以往的日子,它的耳旁只能听到嗡嗡地鸣声。
以前的日子空虚而寂寞,现在的日子却步步充满了凶险,也许它不凡的一生也将因此而结束。
但是,死又何惧?死而无怨。
它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天,现在已经过了子夜了,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但不管多晚,它一定要去,因为它是她梦中的守护之神。
再休息一会儿,不管伤口多痛,它都得启程了。
怪不得主人提醒它这两天要小心,没想到今天回来的路上,它果然遇到了那只畜生。
一晃有一千年不见了,那个畜生的功力增加得太多了。
它们之间的激战颇为惨烈,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它因为记挂着那个小女孩,所以无心恋战,浑身是血地匆匆飞走了。它必须先要保全自已,才能有机会完成使命。它活着的全部意义,就在于完成这个使命。
不能去饮山野间甘洌的水,不能去吃草木间肥硕的虫,不能在清香的树杈间为自已做窝,不能有人仰慕它,它也不能仰慕谁,更不能和别的鸟一起飞翔——这一切,就是“使命”带给它的生活。从一生下来它就是这样生活的。
扑啦啦啦——。它展翅飞起来了。
在一瞬间,它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滚热的鲜血一滴滴从高空坠落地面。它只有不停地告诉自已:不能死!不能死!
终于,迎着月光,它又看到了那栋两层的小楼。
它停在二楼那间屋子的窗口,发现窗户像以往一样留了一条小缝,这是特意为它留的。它把那条缝拱开,然后钻了进去。
女孩正在床上熟睡。
我回来了。它过去用嘴轻轻地把女孩胸前的那块玉叼出来,然后筋疲力尽地把脸搁在那块玉上躺了下去。
玉月牙润泽的光芒就像一片轻柔的云彩,柔软而舒适。它感到自已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得温暖。
有了这块玉,明天早上它的伤就可以痊愈了。 第56节:你是谁(1)
第十章 你是谁
第二天早上雅问醒来的时候,发现了胸前衣服上的血迹和枕边散落的几根黑色羽毛,同时发现窗户那条缝开得更大了。
看来昨晚月儿已经来过了,她想。只是,这血迹……难道月儿受伤了?流了这么多血,这倒底是被射伤了还是被别的鸟啄伤了?今天晚上月儿来了以后得好好 看看它。
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这只鸟每天只在半夜的时候来找她,第二天还没亮就急急地飞走?这倒让她想起了聊斋故事里的狐仙。
莫非这只鸟也是一只鸟仙?
她正想着,听见大哥在门外喊她。
“进来吧。”她说。
大哥看起来精神很好。那块玉的确有神奇的功效,如果不是它,大哥的病是不可能好得这么快的,当时连阿杏都查不出大哥发病的原因。
“大哥;你现在完全好了吧?”
“嗯。”大哥点了点头,“而且我感觉浑身的精力比以前更充沛了,大病初愈,感觉是不错。”
“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哥冲她神秘地笑了笑,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冲她晃了晃。
那是冰窖的钥匙。
昨天妈妈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让他们一定要把钥匙交出来,看来大哥是准备把钥匙还回去的。
可是、大哥这个表情,可真他奶奶的不是想还钥匙的表情,倒像是捡了一块大元宝似的。
“雅问,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大哥的表情看起来真吓人,像只白眼狼。
“你想、你想把钥匙给罗婶,让她骗妈妈说是在花园里找到的。”她费劲地咽了一下口水。
“不对不对。”大哥冲她摇摇头,“我想再去一次冰窖。”
“还去?”她一下把眼睛瞪圆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上次在冰窖里想砸死咱们俩的人是谁吗?”大哥压低声音凑了过来,“这两天他一直在冰窖里关着,说不定早就饿晕了,正好趁现在进去抓住他。”
“你就那么肯定不会有人进去给他送吃的?”
“谁会进去?钥匙只有一把,一直在我这儿呢。”大哥又冲她晃了晃钥匙,“钥匙还给妈妈,咱们可就没有机会再进去了。”
她开始动摇了。其实她也很想再去一次,摸清那个藏在冰窖中的活人的底细,这两天全是因为高阳他们的事才给耽误了。而且,从爸爸嘴里找到的那半张写着口诀的纸一直是她的心病,她一方面很想弄清这些口诀是否就是那个“秘术”的口诀,一方面很想再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它的纸片。
既然大哥也有这个意思,那不如就再去一次。想到这里,她冲大哥点了点头。
“那你快穿上衣服,跟我下来。”
“现在就去?”
“放心,我早上已经侦查过了,老妈不在,罗婶说妈妈今天去了一个生病的朋友家,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正好,咱们可以好好地在里面转一圈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咱们赶紧走吧。”
“你先穿衣服,我去叫雷东。”
“二哥也去?”
“当然,这次是去抓坏人,你哪儿帮得上忙?”
照事先商量好的那样,大哥和二哥进去,雅问就从外头锁上了门。他们约好,没有听到大哥和二哥在里面叫门,雅问绝对不开门。
然后她就一直坐在门口等。
可是一直等了很久很久,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她开始有些担心了。
又一直等了很久很久,大哥他们还是没有出来。
她急得坐立不安。难道里面厮杀得很惨烈……如果顺利的话,人早就该出来了。
这可怎么办?是该回去找个人来帮忙,还是自已打开门进去看看?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进候,冰窖里突然传来了砸门的声音,咚咚咚地震天响。
“雅问,开门!开门!”是大哥的声音。
可是门开了以后;出来的只有大哥一个人。
大哥浑身都是湿的,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甚至分不清大哥头上细密的,是汗珠还是水珠。
她忍不住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二哥呢?”
大哥僵僵地看着她,眼睛里带着一种深深的恐惧,突然伸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连指甲都嵌进了她的肉里,疼得她直咧嘴。
大哥的手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