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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中心终于说话了：“浅浅，你别怪我啊……”
纸人陡然咆哮起来：“忘恩负义的东西！我要是不怕你上当，不陪你去河北，我能失去一条腿吗？我能失去工作吗？我能失去一切吗？我不怪你怪谁！”
李中心颤抖着说：“那你想怎么样？”
纸人又笑了，慢慢走上前，突然伸出两条细弱的纸胳膊，死死抱住了李中心。李中心挣扎了一下，竟然纹丝不动！
“我爱你，中心，让我就这样紧紧抱着你，好吗？一会儿就有火车开过来了，那时候你就会知道，肉是很软的，铁是很硬的。爱是很软的，恨是很硬的……”
第二天的报纸上有这样一则报道：
夜里，一外地男子横穿铁道时，被火车轧断一条腿。目前，该男子已经被送到第四军医大学附属医院救治。他的女友哭成了泪人儿……
张娑一直在医院里陪伴李中心。
李中心没有告诉她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对于以前的女友更是守口如瓶。
那段日子，李中心的情绪一直低落。他变得缄默，沮丧，暴躁。
一天，张娑扶着他来到草坪上，坐下来，轻轻对他说：“李中心，别说你失去了一条腿，就是两条腿都没了，我依然爱你！”
李中心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的眼睛。在午后的阳光里，他就那样久久久久地看着她。
回到北京后，李中心没有能力再工作了，全靠老爸老妈养活。
张娑的工作也忙起来，偶尔来陪陪他。
这一天，李中心家的门被敲响了，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一个小伙子送来一根非常漂亮的拐。小伙子笑吟吟地说：“这是一个叫张娑的小姐托付我们给您送来的，她说希望你能喜欢这个礼物，永远不要倒下去。”
第11节：牙 文/聊聊（1）
牙
文/聊聊 插图/龙军
倩茹：一个故事
有一个女人恋爱了，但她的体重有点偏重，所以很自卑，在男朋友面前总抬不起头，害怕男友说她胖。她叫倩茹，人真的很漂亮，就是有时候爱钻牛角尖。倩茹的男友叫宋英俊，人如其名，非常英俊，倩茹很爱他。
确切地说，倩茹爱宋英俊爱得发狂，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一个女人爱上男人后，她就会失去自我。倩茹也是这样，她拼命地讨好宋英俊，但宋英俊对她却一直不冷不热，这让倩茹很伤心，想要放手又舍不得。后来经闺中密友齐晓点拨，倩茹突然醒悟，宋英俊对她热情不起来的原因是胖。倩茹的节食运动就此展开，她不吃主食，每天只吃三个苹果，喝七杯水。整整一个月，倩茹都在对食物的饥渴中度过，那样的折磨简直不是人能忍受的，但她坚持了下来。
可即使这样，倩茹也没瘦多少，只比原来减了三斤。
倩茹再次看到宋英俊时，他笑了，阳光而又灿烂。倩茹心花怒放，像活在天堂中。但这样的好景没持续多久，宋英俊很快就又冷淡下来。倩茹伤心欲绝，她深恨自己喝凉水也长肉的体质，下定决心再次节食，这回什么东西也不吃，只喝一点水。
那时是秋天，或者是初冬的正午，倩茹从公司出来，因为是吃饭时间，所以大家都乱糟糟的也没人注意到倩茹去了哪里，她就沿着街一直走，可不管到哪里都总能闻到饭菜的香味，这实在太折磨人了。倩茹用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抓紧了领口，眼睛四处躲闪，可不管看到什么都像是看到了食物，使劲地咽口水，磨牙。倩茹太饿了，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晕倒了。
倩茹被送进了医院，经检查，她身体极度虚弱，多器官病变，而且还得了厌食症。同事们都来看望倩茹，可那个宋英俊居然一次也没来，只托人带来信，说要分手，他不能娶一个精神病当老婆。倩茹太可怜了，为了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变成这样，最后还是被抛弃了。
但是，倩茹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就认准了宋英俊这个可恨的男人。
倩茹出院后被公司辞退，因为她现在身体和心情状况都不再适合工作，每天都神经兮兮地问别人自己瘦了没有，还不许别人在她面前吃东西，特别是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时就会很暴躁，曾徒手打伤一米八几的壮汉。她精神真的出问题了，公司里昔日的好友都离她而去，就连闺中密友齐晓也离开了。倩茹更加孤僻，不可理喻。
离开公司后，倩茹搬回到家中，她的父母对她很失望。
很多事都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倩茹疯了，这一件事并非偶然。也绝不是必然。
那天晚上是圣诞节，下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雪，雪不大，落地即化，但却很冷，因为有风。倩茹的父母做好饭菜，而倩茹还和前几天一样什么都不吃，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父母失望至极，也就没再劝，结果倩茹跳窗逃了出去。
倩茹的家住在六楼，事发后所有人都在困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从九楼跳下而一点伤也没有？但事实就是如此。
倩茹赤着脚走在热闹的街上，人流汹涌，全世界都是吃东西的声音，上牙碰下牙，当当，当当当……那种声音在倩茹听来就像无数人的讥笑，让她忍受不了。
倩茹想：他们在引诱我吃东西！我好容易才瘦成这样，他们居然引诱我吃东西，太可恨了！我把他们的牙全拔下来，放进压着海绵的小盒子里，这样就不会再有那种声音，世界安静了，我就又可以安心节食了。
倩茹在街上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地方，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喊：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可这里有什么呢？就在倩茹困惑万分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女人，她有着窈窕的身段，娇好的相貌，最让倩茹嫉妒的是那对纤细的小腿，一前一后迈着碎步而来。倩茹的目光向上，在那个女人身、上脸上扫过，那张脸孔是陌生的，但眼神却有些熟悉。倩茹来不及细想，目光就定格在了她的唇边，这个女人竟然在吃东西，而且是大串的肉排！
她怎么可以吃肉？为什么她不胖呢？世界是如此不公平，使人失去理智。
就在那个美女略显紧张地走过倩茹身边的一刹那，倩茹突然扭身扑过去，她狠狠地咬住那个女人的脖子，鲜血喷进口腔，倩茹想吐，但血的味道竟然是微甜的，她忍不住大口地吮吸。那个女人一直在尖叫，周围的人以极快的速度散开，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忘记了英勇或其他。倩茹压在那个女人的身上，抢过肉串的竹签，没头没脑地向下插去，倩茹不记得插了多少下，手已经有些抽筋，而那讨厌的尖叫声终于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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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牙 文/聊聊（2）
有人向圈子里迈步，倩茹转头盯去，满脸是血的面孔如从地狱而来的恶鬼，把那人的胆气惊散，圈子再次扩大。倩茹微笑着，扒开身下女人的嘴，那是两排整齐的牙齿，就是这该死的东西发出那致命的声音。倩茹伸手去掰，却被锋利的牙齿划伤，她的血和那女人的血混在了一起，倩茹用舌尖舔，这样的血微苦，像人的眼泪。倩茹生气了，她站起拖着奄奄一息的女人走向花坛，然后抱着那颗曾美丽动人的头颅撞向坚硬的大理石。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你知道吗？其实收集人的牙齿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呢！
……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头戴护士帽身穿白大褂的胖女人探身进来，向屋里看了眼，然后扯着有些沙哑的嗓门喊：“张倩茹！喊你多少声了？别照镜子了！开饭了，再不来今晚就没你的饭了！”屋里的女人端着镜子有些犹豫，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对镜子里的自己说：“我去吃饭了，一会儿再回来陪你聊天，你别走，等我啊！”
千宝精神康复中心又度过了平静的一天，一切都还好。
宋英俊：阴谋
宋英俊最近经常做恶梦，在梦中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面前，也不说话，只透过散乱的发用两只几乎要突出来的眼睛盯着他。如果只是这样，那宋英俊并不害怕，他的姐姐就是个疯子，在家里时经常这个样子，后来病情严重住院了，宋英俊甚至还专程到精神病院去看她凄惨的模样，以此为乐。
但是这双眼睛不同，它几乎没有眼黑，只在硕大的白眼球中央有一个不大的红点，像血，却又透着不祥的红光。
宋英俊从恶梦中惊醒后，发现自己一直在抖，他费力地点上一支烟深吸几口，才渐渐觉得好些了。他总觉得今晚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这预感是如此地强烈。
现在是夜里一点半多，窗外寂静无声，客厅里平时听不到的钟声此刻像滚雷，一声接一声。明明没有风，但窗外映进来的影子却在墙壁上晃动不休，像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影跳动，似乎要爬窗进来。
宋英俊又开始抖了，他慌忙再次点燃一支香烟，如同卖火柴的小姑娘，只是骐骥的却是片刻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指间的烟蒂落到床上，宋英俊慌乱地把它抖到地上，然后抓起电话。打电话来的是千宝精神康复中心，他们说张倩茹失踪了，很可能已经逃出医院，要是宋英俊发现张倩茹的话打电话给他们。
这个消息如雷般击中宋英俊，电话从掌中落地。
宋英俊是春天的时候认识张倩茹的，那时他还是外企总经理助理，是人人羡慕的白领。春风得意的他开始考虑个人问题。宋英俊的家在农村，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而母亲有精神问题，是父亲从外面花钱买回来的。因为听说精神病会遗传，所以他父亲曾嚷着退货，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