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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出去,瞧我表演一手守株待兔看看。”
一忽儿,门外是龚彪的声音在骂道:“是什么人,我操你奶奶,有本事出来呀!”
秦玉和柳媚暗暗窃笑,只不出声。
果然,龚彪第一个沉不住气,骂道:“他妈的,龟孙子,你不敢出来,咱就不敢进来了吗?”
猛然间风声一响,龚彪提刀冲进草屋。
那还消说得,秦玉举手之劳,早将这小子点倒,柳媚便把他抱过一边,仍是不声不响的等着。
又过了一阵,是李七的声音说:“不好,师父已经着了人家道儿了,怎么办?”
接着,酸秀才又大声叫道:“里面那一路的朋友,既然来了,怎不肯露露面,大家见见?”
秦玉只是不理。
酸秀才又叫道:“像这样装聋作哑,还充哪一门子英雄,你当这样咱们就没有办法了吗?”
接着,听“赤发太岁”裴仲谋在喝叫:“李七,准备火,咱们放火烧,看这两个龟孙还出不出来。”
李七的声音说:“师祖,那怎么成,师父也在里面,马老师也在里面。”
就听得裴仲谋在骂:“笨蛋,他妈的,原是说说吓吓人家的,你他妈的就知道你师父。”
柳媚“噗嗤”笑出来,悄悄对秦玉道:“这几个家伙不敢进来,可怎么办?”
秦玉道:“且等等再说,他们实在不敢进来咱们再出去。”
双方暂时沉默,谁也没有再开口,隐约间,外面几人叽叽咕咕似在商议什么。
又是半盏茶光景,突然后面“哗啦啦”一声响,整个草房都震动起来,接着一根树干,透过茅草,戳进屋内,好像存心拆了这草屋似的。
秦玉跃身过去,抓住那树干一拖一送,外面一个人,扑通倒在地上。
就在此际,前面门前人影一晃,业已飞也似抢进一人,折扇舞得浑身风雨不透,可不正是“酸秀才”金旭东。
原来这小子几个,用了声东击西之计,金旭东才冲进屋,紧接着裴仲谋倒提李公拐,也抢进门来。
秦玉哈哈大笑,旋风一般,转身一卷,已经欺到金旭东身侧,赤手空拳,便来在他的描金折扇,金旭东“刷”的一张,扇面一转,迎着秦玉手腕便划。
他这扇面锋利无比,倘若给他划上,当场便能断手,但秦玉是何等人,翻腕斜出,只用两个指姆,一下子就将他的折扇挟住。
金旭东奋力一抽,没能抽动分毫,心下大惊,疾挥左掌,猛推而出,身子跟着后跃,要想退出门去。
秦玉身一侧,单臂早将金旭东一掌格开,就势用肘向他腰眼“肋门”穴上顶了一下,金旭东扑通栽倒。
裴仲谋进屋不过转眼之间,金旭东已被点倒,心下大骇,但他此时也看出来,出手的竟是在清风店相遇的白马少年,这一来,他哪敢出手,忙将双拐一并,抱拳笑道:“啊呀,我当是谁,原来是少英雄,得罪,得罪!”
秦玉原只是好玩,见他来软的,倒不便再动手,拍拍手,笑道:“难为你还认得我,咱们也要比划比划么,清风店那一场,还没实行咧!”
裴仲谋忙笑道:“少英雄别笑话,在下哪是你的对手,倒是咱们算算有缘,千差万错,在这里又遇上了。”
这时,飞鼠李七提一柄单刀,也撞进屋来,被裴仲谋喝了一声:“乱撞什么,见了少英雄,还不跪下见礼拜候。”
李七未及思考,听说“跪下”,当真“噗”的跪在地上,对秦玉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
秦玉笑道:“这岂不要折杀我吗?快起来,快起来!”
李七站起身来,望见秦玉身后的柳媚,不觉脸上飞红,好在屋里甚暗,又没有灯火,不易觉察。
裴仲谋只当没有看见柳媚,抱拳问秦玉道:“少英雄因何深夜到了这儿,是要往哪里去吗?”
秦玉道:“你先别盘问我,倒把你们几个人为何在此盖上这栋茅屋,说来我听听。”
裴仲谋故示亲切,好像见着老朋友似的长叹一声,道:“唉!说来话长了……”
接着,把新乐县遇见阎王帖子左宾,马步春负伤,大略说了一遍。又道:“咱们被左宾相逼不过,才寻到这里,暂时栖身,那九龙玉杯被左宾得去,将来不知要再害多少人,依在下看来,咱们是无福消受那九龙玉杯了,但以少英雄这等武功盖世,却正应是那九龙杯的得主,少英雄何不去寻那左宾,将九龙玉杯索来,在下再奉告玉林和武林异书达摩奇经的关系,有了九龙杯,要寻达摩奇经真是易如反掌。”
柳媚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及听到九龙杯已落在左宾手里,不由大急,也道:“玉哥哥,咱们快去找他要回九龙杯来,那只杯子是姓顾的,我不能让它被旁人抢去。”
裴仲谋听她叫秦玉作“玉哥哥”,不觉脸上变色,但他极力镇静,并未显露出来。
秦玉突听九龙玉杯关系达摩奇经,不觉深深一震,更当不得听说其中牵连了左宾,左宾可是他的冤家,柳媚再一怂恿,当即说道:“好,咱们这就回新乐去寻那左宾去,你们仍留此处,不要离去,待我取得九龙玉杯,咱们仍在这里碰头。”
说毕,牵着柳媚出屋,各有上马,向新乐县城疾奔而去。
裴仲谋侧身送走了秦玉和柳媚,脸上泛出一丝阴险的狞笑,自言自语说道:“饶你奸似鬼,也吃了老娘的洗脚水,九龙玉杯天下异品,达摩奇经武林圣物,姓裴的千辛万苦寻求,岂肯轻轻送给你,这叫做,鹤蚌相争,咱渔人得利……”
他轻轻自语了半晌,又吃吃一阵得意的冷笑,远望两匹白马,业已消失在夜色之中,马蹄声也听不见了,这才返身进屋,替地上的各人解了穴道。
这时,马步春也悠悠醒来,五个人围坐在茅屋之内,低声计议这件事,直谈到天色渐晓,方才各自睡下,裴仲谋向他们笑笑,说:“咱们要睡了,左宾和这小子,此时一定正在你拳我掌,争夺那九龙玉杯咧。”
酸秀才金旭东也笑道:“咱们可是一言为定,达摩真经到手,谁也不许私藏,由我们几个人一同习练。”
裴仲谋接着说:“将来练成了,再到江湖,咱们就称中原三侠,那时候,天下哪还有咱们的敌手!”
茅屋里暴出一片哄笑,其中以马步春的笑声,显得最为尖锐和奇特……。
第 九 章 离愁相相
秦玉和柳媚策马离了那茅屋,掉头北上,重回新乐县城来,一路疾驰,待赶到城外,天色尚未明。
柳媚勒住坐马,望了望紧闭着的城门,说道:“玉哥哥,咱们做事也太急了,瞧现在天都没亮,城门没开,哪能进得去呢?”
秦玉道:“不妨,要寻左宾,最好是在黑夜,大白天人杂势乱,找也没法找,咱们设法寻一个地方寄了马匹,立刻进城去一的。”
柳媚一连两夜没有阖过眼,精神上已显疲惫,但她仍然强自振作,随在秦玉身后,按銮顺着城墙向东缓缓而行,大约行了里许,找到一松竹林,这竹林占地极广,又远离道路,正好寄放马匹。
二人下马,倒是秦玉察觉柳媚脸上的疲倦模样,于是拉着她席地坐下,道:“媚儿,你要是乏了,就在这里等我,就便看着马儿,我一个人进城去探探。”
柳媚摇摇头,笑道:“不,我不乏,我要和你一块儿去!”
秦玉道:“那是何苦呢,我三两天不睡,毫不要紧,但我瞧你已经两夜未眠,眼圈都黑了,来,我给你铺好个舒服的地方,让你安安逸逸睡一觉,你睡醒了我也回来了。”
说着,就从附近集聚一大堆竹叶,凑在一起铺平,上面盖了一条毯子,做成个柔柔软软,舒舒服服的床铺,叫柳媚躺下,另外再从马背上取来一条毯,给她盖了,最后,拍拍她肩头,笑道:“喏,乖乖在这儿睡一觉,我去去就来。”
柳媚宛如一个小孩子,任由他摆布着,又像新嫁娘,静静看着他布置一切,私心里有一种又喜又羞,甜丝丝的感觉。
她虽然自幼和两个师兄一块儿长大,天目山除了她,更没有第二个女人,但是,这十余年来和男性相处,她从未有过似这样奇异的经验和感触,她不解的想,初见秦玉,只觉得他不过是个骄傲、狂妄、心狠手辣的武夫,顾盼之间,喜怒无常,举手投足,致人于死,拿人命作儿戏,把别人的痛苦,当作自己的乐趣;可是,短短的数天相处下来,她却发现秦玉内心中,一样蕴藏着丰富的热情,一样有着本能的人性,瞧,他替自己准备这些,不也正是一个周密、体贴而温柔的伴侣吗?假如在他的生命中没有碰上干尸魔君,那他岂不也是世上最可亲,最善良的人儿?
她想着想着,不觉沉沉步入了梦乡。
美梦中,她嘴角上仍挂着甜美的笑意,鼻息是那么安样而舒徐,大约她是巳经踏进那幻觉中飘渺的伊甸园了,从美满的命运之树上,看到了灿烂壮丽的希望之花朵。
不过,她没有想到,命运是最会作弄人的,越是好景,越不久长,越是芬芳的昙花,却只能短促的一现。
秦玉如果不遇着干尸魔君褚良骥,他最多也不过仍是飞狐口外一个被欺虐的苦孩子,哪会学来这盖世无匹的武功,当然更不会结识她了。
许多细微得不能再细微的因素,往往把毫不相识,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联系在一起;同样的理由,一点细微得不能再细微的因素,也能使最亲切,最深厚的情谊一爆而散,化着阵阵青烟,再也无法聚集在一起了。
秦玉直看到她已经睡熟,又善她盖密了毯子,这才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松了马儿的鞍銮,让它们就在附近自由的寻觅青草。
他抬头望望天际,不过才丑末寅初左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觑定方向,展开天残上乘身法,宛若一缕轻烟径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