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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本已暴怒,见“百毒叟”竟如疯虎,又找上林惠珠,好像他今天是专门找畜牲的霉气,抡拳向林惠珠坐下白马又打。秦玉更担心他惊了林惠珠,展开身形,揉身而上,手中马鞭疾探,径点宋笠的“脊心”穴。
宋笠才要打马,忽觉身后风到,他好像玩命似的,倏的一个“怪蟒大翻身”,也不管身后递来的是刀是剑,探手向后便抓。秦玉倒被他这种失常的举动怔住,连忙缩手抽鞭,脚下疾移两步,马鞭变点为劈,横扫宋笠腰际。
谁知宋笠公然不理,跨步上前,探手竟来扭抓秦玉的前襟,秦玉忙又急退,连扫向他腰际的马鞭也急忙抽了回来。
两人这一搭上手,开始不久,倒把秦玉弄了个手忙脚乱,因为宋笠一改过去作凤,处处不顾自己,专来扭扯对方,秦玉弄不懂他目的何在,自然被逼得连连后退。
但十招一过,秦玉慢慢也看出这宋老头儿使的,并不是什么新奇武功,只不过神经有些失常,不要命地蛮干而已,这一来,情势立变,如以宋笠的功力来说,他不失常,秦玉空手,像在新乐城外竹林之中,彼此原可以互拼个数百招,但今天宋笠举止失常,为了九龙玉杯又气又怒,再加上秦玉手中多了一根马鞭,敌我消长,他哪里还是秦玉的对手,十用才过,秦玉已经展开身法,争得了主动,才不过三两招,“啪”的一马鞭,已抽在宋笠左颊上。
宋笠被这一鞭抽得头偏了偏,身子也跟着转了半个圈,颊上已皮开肉绽,汩汩出血,但宋笠仍如未觉,双掌呼呼,兀自抢攻不已。
又是两三招,秦玉逼步低头,从宋笠掌下游过,反手一马鞭,狠狠抽在宋笠左后肩上,这一鞭更是不轻,直把宋笠打得一个“狗吃屎”,扑翻在地上,但宋笠浑然忘了疼痛,一翻身又爬了起来,披发浴血,依然伸手要来扭扯秦玉的衣襟。
就这么不到二十招,“百毒叟”已被秦玉打得皮破血流,遍体鳞伤。旁观的柏元庆看看事情不对,大喝一声,飞身抢了出来,抓住宋笠向后一拖一掷,将他甩退了丈余远,自己反身凝神,准备碰碰这位英爽风雅的少年。
哪知道宋笠直是疯了,伤成了那个样儿,兀自不肯罢手,踉踉跄跄,又奔了过来,口里骂道:“小畜牲,混账王八蛋,姓宋的跟你拼了!”
柏元庆见他那副样子,哪还有半点一派宗匠的风度,纯粹就是个使皮耍赖的泼妇模样,只怕他一个失手,伤在对手鞭下,说不得,只好趁着拖他不备时,骈指点了他的“乳泉”
穴,才使他安静下来,秦仲上来,拖着他退到一旁休息。
柏元庆治好了宋笠,这才转身向秦玉笑道:“阁下年纪轻轻,却好狠的手段!眼看他已举止失常,手下丝毫未留情面。”
秦玉冷冷笑道:“这就奇了,出手是他姓宋的先出手,连我的坐骑都被他毙了,难道动手之前,还要先找大夫来替他检查身体的吗?”
柏元庆有些辞穷,不由含忿道:“那么阁下是哪一位名师的高徒,可否能将师承见告,由老朽来接阁下几招高招。”
秦玉嘿嘿笑道:“你要领教甚是容易,要问在下师承,却大可不必,行不行手底下见真章,与师门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各报师名,就可以不用出手,便分出高下了么?”
柏元庆见这小子口齿伶俐,不愿与他多费口舌,但他适才见他从马上翻落地面,以及和宋笠对招时出手劲式,心知必然不会是个庸手,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柏元庆虽然一向自视甚高,面对这个年轻人也不得不特别谨慎,收起了一往的玩笑姿态,脚下右张左闭,拿好了桩,笑道:“老朽不才,就向阁下领教几手高招。”
秦玉冷冷一笑,左掌右鞭,亮开了门户,道:“看你那大的年纪,让你先出手吧,别说在下仗着年轻,欺侮你年迈人。”
柏元庆听了他这讥讽语句,本来已经怒往上冲,但突然见秦玉亮开门户时,脚下倒踏乾坤,右手鞭梢平指,左掌拇指小指半曲,中间三指紧贴直伸,不由猛吃了一惊,右脚向后斜退半步,厉声道:“干尸魔君褚良骥是你的什么人?”
秦玉自下山以来,还从来没有人一眼能认出自己的师承门派,现在被这老头儿一口道破,也是吃惊不小,竖眉问道:“老头儿,你怎么知道干尸魔君的?”
柏元庆神情萌动,颤声喝道:“不要废话,干尸魔君褚良骥是你什么人?快快说出来,他向来未闻收过徒弟,你是从哪里学来这一手黑煞阴风掌的出手用式,快说快说!”
秦玉本想直认干尸魔君的独一门人,但因柳媚曾说过,不要他对人报出师承,更听柏元庆说未闻褚良骥收过徒弟,他好强之念一起,反不愿承认了,冷冷说道:“你这个人真作怪,动手就动手,尽问人家师承干什么?
假如我不告诉你师承,你又怎么样?”
柏元庆说道:“狂妄小辈,我劝你不要自视过高,你知道老朽是谁吗?”
秦玉笑道:“我只知道你是个白胡子老头,你没有呈名报姓,谁知道你是谁?”
柏元庆突然仰天大笑,说道:“看来你准是干尸魔君手下弟子了,就凭你这桀骜不驯的言谈个性,竟和褚良骥当年一模一样,老朽姓柏名元庆,你可曾听你师父提到过有这么一个人么?”
秦玉听了,竟把头连摇,道:“没有没有,你这老头是来动手的?还是来拉近乎的?要动手就快,不动手就请退开,我可不耐烦跟你尽摆着架式,在这里谈家常。”
柏元庆脸色陡地一沉,喝道:“好畜牲,这是你自讨苦吃,却怨不得老朽了。”
说罢,左臂一指,疾进两步,右掌陡的五指箕张,向秦玉迎面抓来……。
第十七章 得而复失
秦玉先见柏元庆左臂平举,疾进两步,心中已是奇怪,再见他右掌忽的探出,五指箕张,带着五股锐利的风声,指尖泛白,夹杂着一种恶臭的腐尸味,径向面门抓来,更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反手猛甩,脚下陡地移跨三步,大声喝道:“住手!你这老头儿怎么也学得白骨爪功夫?”
柏元庆冷冷笑道:“狂妄的畜牲,难道你能用黑煞阴风掌,老朽就不能用白骨爪么?褚良骥数十年躲在深山里,就调教出你这么一个目无尊长,飞扬跋扈的好徒弟?”
到这个时候,秦玉心中自然也明白这老头儿必和师门有什么渊源,但自己在吕梁山学艺十年,却从未听师父提过当年世上,还有什么同门师长,那么,这老头儿又会是谁呢?便道:
“你能说出和我师门有何关连,我自不会为难于你,否则,只当你从什么地方偷学了几手白骨玄功,须知姓秦的却并不惧你的。”
柏元庆想不到他到这个时候,依然如此桀骜不驯,心中大怒,喝道:“你要知道老朽是谁,少说也得在老朽掌下走过二十招,否则,老朽今天可要替你不成材的师父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尊师敬长,洁己以进。”
秦玉也有了气,心想:管你是谁,先叫你尝尝厉害,省得你以后倚老卖老,看我不起。
反手将马鞭插在地上,双掌一拍,道:“好,我就空手接你几招看看。”左掌陡地穿掌拍出,抢着主位,向柏元庆右肩按去。
柏元庆闷声不吭,不避不让,双手提举平胸,身形却丝毫未动,果然,秦玉这一掌原是虚招,见他山峙岳立,伟然不惧,心里倒暗吃一惊,掌才出得一半,陡地扭腕疾翻,变按为砍,掌沿斜竖,“呼”地一声响,砍向胁下。
柏元庆冷冷一笑,倏将左脚向前移出一步,露着右臂下要穴不去护守,却也将左掌斜竖,猛向秦玉右胁砍下了。
两人用了一模一样的招式,你砍我,我也砍你。但秦玉出掌在先,又自恃“血影功”刀剑不入,心里一横,存心硬受他一掌,且不理会胁间,左掌上加了三成力道,闪电般疾砍而落。
紧连着“砰砰”两声响,柏元庆和秦玉,各被对方一掌砍中胁间,要知胁间最是软弱,乃人身要害之一,这两人哪像过招,倒似二牛相撞,硬碰硬拼,奇怪的是两个人掌沿都砍中对方要害,却都觉得手上一麻,“咦”了一声,各自跃退到三尺以外。
秦玉心里想:咦!这老儿也炼过“血影功”?
柏元庆同样骇然,忖道:“咦,他身上也穿着‘鳄皮褂子’不成?原来柏元庆外衣之内,穿着一件武林至宝‘鳄皮马褂’,这种马褂系采用巨鳄鱼皮,经过无数次药水煮炼,将皮脂尽去,使其韧而柔软,缝制成衣,可避一般刀剑掌力,所以,柏元庆在铁树林外受了秦仲一掌,不久前在小店门外又硬受了左宾一击,依然分毫未损,行若无事,全仗这“鳄皮褂子”
护身,他是拼着用褂子挨他一下,想一击成功,将秦玉弄倒,岂料秦玉吃了一掌,也一样分毫未损怎么不令他驻然?
两个人对望了一会,各人心中诧异非常,但也仅只那么一忽儿,两人各自大喝一声,不约而同揉身又上。
这一次,彼此都避开对方胁下,身形一拢即分,谁也不肯贸然出手,游走半圈,秦玉突然低喝道:“看掌”!下腿半蹲,右掌疾吐,径奔柏元庆小腹打到。
柏元庆看他出手招式,与第一次迥然不同,而且,游走之际,下腹处也无法依赖“鳄皮马褂”掩盖,再不能叫他打实了,连忙侧身横步,单留左脚柱地,右掌飞快地叉开五指,向秦玉头顶抓落。
小腹和头顶,全是致命之处,柏元庆的“鳄皮马褂”无法护着小腹,秦玉的“血影功”
也没有练到头顶上,两人究竟全是难得的高手,一击不成,第二次大家都找对了地方,秦玉见他又用出了“白骨爪”,心里一懔,忙不迭撤掌抽身,又退到三四尺外。
可把旁观的众人弄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