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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得没话说了你。”小虎毫不留情地笑他,“你担心他就告诉他嘛,说话真真没法听,正好哥哥心情又不好,你这不是典型的癞蛤蟆吞鱼钩嘛。”
“那是什么?”他不明白地眨眨眼。
“自作自受啊。”
“小子!”
于是,小虎又被漓悠一番蹂躏。
苏晨跟车夫打了招呼后,也一起坐在外面,观赏外面的景色。
是啊,我为什么不跟她说呢?
他遥望远方那层峦叠嶂的群山,微笑了起来。
因为我的小夕虽然性子飞扬跳脱,但我若说不希望她离开,她也一定会留下来,可是,她留下来又能怎样?沉寂于市井间,然后找个不懂欣赏她的平凡男子嫁了?
平平淡淡对我而言已是足够,但小夕的性格却跟我完全不一样,她喜欢四处冒险,喜欢不一样人,不一样的风景,所以,她应该找一个能跟她一起旅行的男子共度一生,而我,则该找个平凡普通的姑娘安心过完这一生,尽人事,知天命。
我们本来就该是这样渐渐的分离,我虽然早就清楚,但事到眼前,又觉得放不开了。
人啊,总是难免有点自私的。
小夕不属于我这个世界,而我,也无法在小夕的那个世界里生存下去,这是一出生就决定的命运……
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那一冷就会行动不便的双腿。
说起来,那家伙也应该顺利地回到宫里了吧,
经过那一年的“训练”,基本生活能力还是有了的,再加上他武功那么高,以后的生活没问题的……吧?
虽然这么心里自我安慰着,但想起那家伙的死脑筋和平时白痴到极点的行为,他也觉得心里没啥底。
到了埭冒还是留意下长乐宫的消息吧,虽然不见得能打听得到……
真不晓得那人为什么还要练那几乎是自杀的功夫。
他摇摇头。
第五日,漓悠在车上休息,苏晨和小虎下车去路边茶摊买干粮。
漓悠虽然比自己壮实,但完全经不起路途奔波,跟自己初次到启是一副德行,相对而言,小虎就好了很多,至少这孩子每天都还能抽出精力来识字。
苏晨在前,小虎在后,两人下车走了一会。
快到前面茶摊时,小虎突然说:“哥哥,您觉得您是什么样的人?”
苏晨正被太阳晒得晕晕的,现在快六月了,正午的阳光还是稍微有些威力的。听到小虎这么问,根本不知他指的是什么,闷闷地转身:“什么?”
“您觉得您是好人吗?”
“不算坏吧。”苏晨眨眨眼,“有空在这废话,还不如快些走,热死了。”
“不,你是好人。”小虎摇摇头,神色认真,“所以,对不起。”
“啊?”他还是热得头昏脑胀,也没太留意小虎这孩子到底说啥,但旋即感觉身后风向有点不对,还来不及回头,一块湿湿的,带着刺鼻气味的东西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意识几乎是顷刻间陷入了黑暗。
依稀还听得到小虎在说什么,但他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
甚至连困惑都来不及产生。
头一阵阵地,痛到快裂开,他费力地眨眨眼,辛苦地睁开干涩的眼。
这是一种非常烈的迷药,对身体的伤害很大,看样子把自己虏来的人是不会让人好过了。
看着自己的清秀侍女伸手粗鲁地扒开他的眼皮,再转身跟身边另一女子说:“人醒了,去请少主过来。”
那女子应了身,出去了。
守在床前的侍女倒没有再做什么别的事了,但是之前被她翻弄过的眼珠痛得要命,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飚。
可是身体却仍是软软的,无法动弹,他只好让眼泪就这么顺着脸蛋滑落。
走进来的青年男子看到苏晨那无可奈何的狼狈相,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居然哭的这么难看。”
泪眼模糊中,也看不清男子到底什么样,他努力用稍微有点嘶哑的声音轻声答道:“你可以叫你的侍女把刚才用在我身上的手段用在你身上试试。”一说话喉咙就疼死了,眼泪流得也更凶了,这药劲儿还真大,真不知他弄了多少给我。
男子当然不知苏晨被侍女那样用力翻弄了下眼皮,以为自家的丫头虐待“俘虏”了,狠狠瞪了那侍女一眼,话还没说,那女子就吓得跪倒在地:“少主恕罪,奴婢只是看看他醒了没,可能用的力道稍微大了点,他就一直这样了。”边说还用力狠狠地瞪了眼床上的苏晨。
苏晨什么也看不清,当然也不知道这周围景况,只是自己也总不能这么傻躺着啊,咳了咳:“……我可不可以要求喝点水。”喉咙真痛得不行了。
“给他水。”
苏晨一会便感觉到了有液体顺着唇边淌下来——感觉不到器物贴在嘴边,也感觉不到液体的温度气味,因为迷药后遗症还十分大,整个口腔都是麻木的,他能控制说话不大舌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喝了这大概是水的东西,他感觉好像稍微好了些,虽然眼泪还是流个不停,但好歹说话不那么困难了。“小虎跟你什么关系?”
“小虎?”男子声音诧异,然后了然地点点头:“你说那个孩子啊,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恩人?
苏晨先是想了想,然后点头:“说的也是。”
“你这么一下就接受了我的说法,不怕我诓你?”
“你诓我又没任何好处,现在我的可是任人宰割,没诓骗的价值。”苏晨笑了笑,“而且,我刚才想了一下,既然小虎说被屠村了,那他没道理还活着,小孩比成年人更容易死于战乱。那么定是被人救了。”喘口气,“之前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我也没想太多。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有计划的。”沉吟了一下,“虽然我现在还看不太清楚,”实际是眼前一片水光,“你是那个人吧?”
“恩?”
“之前,我警告过你中毒的那个人。”
“哦?何以见得。”
“首先,若是屠村,不可能他一个小孩能活下来,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从那儿到山砌的距离不是一个孩子能到得了的,其次,我认识小虎那地方不还认识你了吗?你看起来武功不错,家世似乎也不赖,很符合。恩,你抓我过来,是希望我能为你所用吧?要是不我配合,你打算就让我这么消失掉?”
“你很聪明。”
“我聪明就不会躺在这动弹不得了。”他笑,眼泪终于慢慢止住了,眼前人的轮廓也显现了出来。
身着白衫,头系玉带,手里握着一把绘着墨竹的扇,微微笑着看着这边。
举止彬彬有礼,笑容温和,如果忽略眼角的自得和狠厉,的确是谦谦君子的好男人模样。
“看起来,似乎好些了嘛。”男子笑着走进半步:“我叫甪里契。”
“据我所知,甪里好像是启国的国姓。”苏晨诧异地扬眉。
“在下是启国的太子。”
苏晨微笑着点点头:“在你眼里,我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吧,所以你才敢放心地说出来。”
“你可以选择忠于我。”
“你怎么找到我的?”
甪里契愣了一下,然后笑:“你之前在筑水开过医馆,你还记得吗?”
“……我写的药方让你看到了?”
“恩,说来也巧,府邸里的仆人在你那看病的药方让我看到了。”
苏晨冷笑:“其实,一进城你就知道了吧。”我真是傻瓜啊,还问他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不明摆着的吗?
“早知道你喜欢开门见山我也就用不着撒这样蹩脚的谎了。”甪里契故做苦恼地。
“然后你一直就这样监视着我,直到你确定我能为你所用,才让小虎过来?”
甪里契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那为什么是我?”
甪里契挥退侍女们,一步一步走过来,坐在床沿上。俯视他。
“你救我一命,我理当报恩。”
“哦?这就是你的报恩方式?”苏晨哼了哼。
“你误会我了。”甪里契一字一句地说,“其实,我这个人吧,晚上睡觉也睡不安稳,但是我观察了你一年多,你身边的人都睡得很好,我常常在想,我要是把你抢过来,他们会不会就此无法安睡呢?那我呢?或者我可以睡得很好也不一定。”拿扇子顺着他脸颊未干的泪痕往下滑,“如果我伤害到你,你会恨我会厌恶我,但是绝对不会夺取我的生命对吧?”
苏晨沉默不语。的确,这家伙就是猜中了自己最大的弱点。
“可是,我的母后,也就是你发现的投毒者,却无时无刻不期望我死掉。”甪里契冷笑,“然后,我就以这为理由除掉了她,多可笑,权力让人变得疯狂。”用扇子拍拍他的脸,“我想看看这样的你,拥有了权力后是不是也变得会跟我一样漆黑。”
苏晨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人虽然是冷笑着,漠然的样子,却有种难言的寂寞和悲伤。
“如果,你愿意臣服与我,我可以赏赐给你这世上最奢华一切,怎样,要不要跟我合作?”说完又笑着自言自语,“我所有的也就只有这个了,所以只能用这个来报答我的恩人了。”
“如果我不愿意呢?”苏晨直视男人英挺的容貌。
“当然,我不可能真的杀了你,荣华富贵也一样给你,”甪里契笑,“但是,我总是觉得不满足,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想要从别人那里夺取更多更多,你看,我对你付出了我的欣赏和我拥有的荣华,当然要你付出一些,那么就自由好了。”凑近他,“一辈子,一辈子被我困囚在华丽的牢笼中,你选哪个?”
苏晨叹口气,“那你想我为你做什么?”
“天下,我想要这天下。”甪里契眼中闪耀着野心的光芒。“只有这天下尽在我掌中,我才会满足。”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