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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静而与阴同德,动而与阳同波。故知天乐者,无天怨,
无人非,无物累,无鬼责。故日:其动也天,其静也地;一心定,而王天下。其鬼
不祟,其魂不疲;一心定,而万物服。言以虚静推于天地,通于万物,此之谓天乐。
天乐者,圣人之心以畜天下也。
以上都是庄子底全性保真说底申明。但如杨朱一派以放纵性情,恣意于饮食男
女,却又做不得。人有生存底欲望,只要适顺自然,无所取舍,便不致于失掉本性。
故《天地》说:“失性有五:一日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二日五声乱耳,使耳不听;
三日五具黛鼻,困像中籁必也五味独口,使口厉爽;五日趣舍滑心,使性飞扬。此
五者,皆生之害也。”用青黄文饰底牺尊与弃置在沟壑里底断水,同是从一块木头
所成,美丑虽然不同,而失掉木底本性则同。故路与曾史,行为底善恶虽然不同,
而失掉人底本性却是一样。总之,凡顺乎自然底都与本性率合,天与人底分别便在
这里。如《秋水》所说牛马四足,是天;落马首,穿牛鼻,是人。所以,“无以人
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得殉名;谨守而勿失,是谓反其真”。
这一派底作者也承认政治社会底活动,因而不很反对儒家底名与仁义底思想,
不过不以这些为生活底极则而已。《天运》说:“名,公器也,不可多取。仁义,
先王之媛庐,止和以一宿而不可久处,翻而多责。古之至人假道于六,托宿于义,
以游逍遥之虚,食于苟简之田,立于不贷之圃。逍遥,无为也。苟简,易养也。不
贷,无出也。古者谓是来真之游。”在《天道》里也承认仁义底地位,因为人道是
取则于天道底。“天尊地卑,神明之位也。春夏先,秋冬后,四时之序也。万物化
作,萌区有状,盛衰之杀,变化之流也。夫天地至神而有尊卑先后之序,而况人道
乎?宗庙尚余,朝廷尚尊,乡党尚齿,行事尚贤,大道之序也。语道而非其序者,
非其道也。语道而非其道者,安取道?是故古之明大道者光明天,而道德次之;道
德已明,而仁义次之;仁义已明,而分守次之;分句’已明,而形名次之;形名已
明,而原省次之;原省已明,而是非次之;是非已明,而赏罚次之;赏罚已明,而
愚知处宜,贵贱履位,仁贤不肖袭情,必分其能,必由其名。以此事上,以此畜下,
以此治物,以此修身,知谋不用,必归其天,此之谓太平,治之至也。”
自仁义以至赏罚,都是人间的活动,只要处置得宜,愚知贵贱,各由其名,各
分其能就可以。《天地》述华封人祝尧三多,便是这意思。
尧观乎华。华封人口:“嘻,圣人!请视圣人,使圣人寿!”
尧日:“辞。”
“使圣人富!”
尧日:“辞。
“使圣人多男子!”
尧日:“辞。’
封人口:“寿,富,多男子,人之所欲也,女独不欲,何邪?”
尧日:“多男子则多惧,富则多事,寿则多辱。是三者非所以养德也。故辞。”
封人日:“始也我以女为圣人邪,今然君子也。天生万民,必授之职,多男子
而授之职,则何惧之有?富而使人分之,则何事之有?夫圣人,鹤居而颇食,鸟行
而无彰。
天下有道,则与物皆昌;天下无道,则修德就问;千岁厌世,去而上仙,乘彼
白云,至于帝乡;三患莫至,自常无殃。
则何辱之有?”扎人去之。尧随之日:“请问。”封入日:“退已!”
华封人底话意是多男子能各依其能力任事,则天下都是有职业底人,愚智相欺、
贵贱相夺底事自然没有,也就不用惧怕了。多富若能分之于天下,使天下底财货均
等,没有田土连呼底富人,没有立足无地底贫者,天下也就没事了。多寿只要适意
安心,不使性命受扰,无忧无虑,到厌世底时候便乘白云成仙到帝乡去逛游。这里
已经变了“物化”底意义而成为成仙底理想。至于礼义法度,不能一定取则于尧舜,
应当应时而变,在《天运》里说,用周公底衣服去穿在猴子身上,它必都给撕碎了。
古今底不同就如猴与周公底分别。作者评儒家所说底先王底法度,像取先王已陈底
刍狗。刍狗本陈底时候,用筐衍盛着,用文绣技在上头,尸祝斋戒去迎接它;到已
陈过,走路底人脐它首脊,检柴草底把它检去烧掉。如人把已陈底刍狗再盛在筐里,
再用文绣给它被上,他底眼岂不眯了吗?
朱 承传杨朱派底庄子学
现存《庄子》里底《让王》、《盗路》、《说剑人《渔父》四篇为全书最后的
部分。《让王》全篇合十五短篇故事而成,主旨在阐明名利禄位底不足重,唯生为
尊。其中列于辞郑子杨底粟见于《列子·说符》,子贡乘大马见原宪,尧以天下让
许由、善卷,伯夷、叔齐饿死首阳底放事都见于《列子·杨朱》。尊生便是杨朱底
全性保真说,可见作者是倾向杨朱思想底。《让王》说:“能尊生者,虽富贵不以
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患得患失底人终要伤身累形,甚至危身弃生。名利
不过是极轻微的事物,生是何等重要?用宝贵的生与身去殉轻微的物,如“以随峰
之珠弹千切之雀”所失底还要重大,所以圣人不取。《盗哪分三章:第一述孔子见
盗路底故事;第二记于张与满苟得底问答;第三记无足与知和底问答。孔子见盗路
全脱胎于例子·杨朱篇》中于产劝诫他底兄弟底放事。作者极力排斥孔子祖述尧舜,
宪章文武底主张,说尧、舜、禹、汤、文、武,都是“以利感其真,而强反其性情,
其行乃甚可羞也”。在人事上所谓圣王、贤士、忠臣,都是为利惑真,罹名轻死底
人。依人情说,应当尽一生之欢,穷当年之乐,以保全寿命。生命很短,且多愁苦,
若不及时享乐,便枉为人了。所以说,“人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除病
疾死丧忧患,其中开口而笑者,一月之中不过四五日而已矣。天与地无穷,人死者
有时。操有时之具,而托于无穷之间,忽然无异级鹦之驰过隙也。不能说其志意,
养其寿命者,皆非通道者也”。这全是杨朱底思想。《盗路》第二、第三两端排斥
儒家底重名,以为君子殉名正与小人殉利一样,都是变性易情底事。为名利者皆拘
于是非善恶,而是非善恶固无一定标准,只在各执所见以是其所是而非其所非。
“小盗者拘,大盗者为诸侯。诸侯之门,义士存焉。昔者桓公小白杀兄入嫂,而管
仲为臣;田成于常杀君窃国,而孔子受币。论则贱之,行则下之。……故书日:孰
恶孰美?成者为首,不成者为尾。”所以事情不必间曲直,小人君子,都无是处,
若能运不滞的圆机,得自然的天极,得其环中以应四方,便能得着长生安体乐意底
道。“故日:无为小人,反殉而天。无为君子,从天之理。若枉若直,扫而天极,
面现四方,与时消息。若是若非,执而圆机,独成而意,与道徘徊。无转而行,无
成而义,将失而所为。无赴而富,无殉而成,将弃而天。”这也是从杨朱底思想演
绎出来底。
《渔父》借渔父底话来排斥孔子饰礼乐、行仁义、选人伦以化齐民底见解。作
者以为人有八疵四患,虽有礼乐、仁义、人伦,也不能改变过来,不如自己修身守
真为妙。八疵者:“非其事而事之,谓之总;莫之顾而进之,谓之佞;希意道言,
谓之泪;不择是非而言,谓之谈;好言人之恶,谓之谗;析交离亲,谓之贼;称誉
诈伪,以败恶人,谓之夜;不择善否,两容颊适,偷拔其所欲,谓之险。此八疵者,
外以乱人,内以伤身,君子不友,明君不臣。所谓四患者:好经大事,变更易常,
以挂功名,谓之叨;专知擅事,侵人自用,谓之贪;见过不更,闻谏愈甚,谓之狠;
人同于己则可,不同于己,虽善不善,谓之矜。”儒者不明人有这些劣点,一心去
“审仁义之间,察同异之际,现动静之变,适受与之度,理好恶之情,和喜怒之节”,
直如畏影恶迹底人,举足疾走,走愈远而迹愈多,走愈疾而影不离,若处明则影自
休,处静则迹自息了。处阴处静,便用不着仁义礼乐,因为这些都是世俗所为,随
时可以变易底。圣人守真,故无牵强反性底行为,一切皆出于自然,毫无虚伪。所
以说,“真者,所以受于天也,自然不可易也。故圣人法无资真,不拘于俗。愚者
反此,不能法天而恤于人,不知贵真,禄禄而受变于俗”。
《让王》《盗跃》《渔父》底内容多是承传扬朱全性保真底见解,或者是杨朱
底后学所作。《说剑》说三种剑,不像庄子或杨子底口气,却有阴谋家底意味,恐
怕与《庄子》原本没甚关系。大概因为篇中底主人是庄子,所以把它编入吧。
第五章 秦汉底道家
从《庄子》内容底复杂看来,自战国末年直到汉初,道家思想几乎浸润了各派。
最反对道家底儒墨也接受了多少道家的思想。墨子一派底思想与道家底关系比较地
浅,然在今本《亲士篇》里有“太上无败,其次败而有以成”和“大圣人者,事无
辞也,物无违也,故能为天下器”,都有道家底口气。《礼记》底《中庸》、《礼
运》等篇,《易经》底《象太《承传》、《系辞传》,也染着浓厚的道家色彩。
《苟子》底《天论》显是道家的思想;《解蔽》底“至人”,《礼论》底“太一”,
都是道家的名词。即如性恶论也与道家思想有关。《渔父》底八疵四患,也暗示人
性本恶底意思。法家底排斥仁义,以人为势利和私欲底奴隶,也是从道家思想而来,
所差底只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