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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厂唯一的贵重机器——360吨油压机就放在这个车间,纵火人破坏目标准确。
360吨油压机是这个厂的主要设备,木质原料首先要经油压机压制,使之分子高度密集,再经烘烤,然后才进行产品加工。可以说,油压机是这个厂的生产命脉。
2、这个车间因机器故障停产1个月,8日才修好投入生产,9日就失了火,分明是有人有意故意破坏,制造混乱。
这时,人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
厂里有位中层干部,因违纪受到处分,他不服,与厂书记发生争执,以致对书记进行谩骂,并且扬言:你小心着点儿,厂里机器设备都我掌握呢,你要是管这个厂,这个厂就没什么好结果,不信咱们走着瞧!
这位中层干部是技术权威,过去厂里设备出了问题都由他负责找人修,这次油压机发生故障,他袖手旁观看热闹,厂里找了好几个人,都解决不了。几经周折,好歹把机器修上了,可刚刚运转1天,又让火给烧了。
市里正在召开一个重要会议,公安局大部分警力投到会议上,各科室只留了为数不多的值班人员。这天夜里刘光庭当班,刑警是不出火灾现场的,因纺织厂报案说有人纵火,所以他也赶来了。
《刑侦前沿》 第四部分第七章 现场勘查能力是综合能力的体现(8)
消防方面介绍了火灾现场勘查情况,认为更衣室有个较大空间,离门口最近,那里火最旺,过火面积大,应该与起火点有关。话说得比较婉转,意思却是明了——火是在更衣室引起的。
刘光庭认为,失火分为三个阶段:一、初起阶段;二、旺盛阶段;三、衰弱阶段。火烧最旺的地方不见得就是起火点,分析火旺要考虑时间和空间条件。他分析说,从时间方面讲,燃烧有个过程,此时这个地方火旺,彼此也许另一个地方也火旺;从空间方面讲,空间大、通风好的地方容易火旺。此外,还要考虑到燃烧物体的耐火性能如何。刘光庭的一番话,好听点说是从理论到理论,不好听地说,是空对空。
那么他认为火是从哪里引起的呢?
刘光庭首先巡视现场全貌,然后从人们认为可能引起火灾的关键场所——更衣室——入手,逐一勘查。
更衣室附近堆积了很多木梭子半成品,大门口一侧离更衣室不远也堆了不少,木梭子是易燃物;更衣室墙壁是木板钉的,更是易燃;有这么多易燃物,火烧得旺并不奇怪。
屋顶下面是暖气管道,为保温裹了厚厚一层稻草,外边包着油毡,更衣室上方的油毡还没烧完,而远处的油毡和稻草都烧光了。这说明火是从别处烧过来的。
清理现场的破砖乱瓦时,发现一块烧焦的残缺木板,距南墙24米、西墙17米,由西北向东南斜躺。木板长55厘米,宽10厘米,上面钉有铁钉。仔细观察,发现铁钉尖烧得严重,已呈碳化鱼鳞状,钉帽烧得较轻,为棕黑色,边沿还较完整。木板也是钉尖一面烧得较重,呈白灰色,钉帽一面则是黑炭状。访问老工人得知,这块木板是更衣室东墙掉下来的,铁钉钉的方向是由内朝外钉。不难看出,这是火从外面往里烧造成的。
在距南墙204米、西墙1米处,还有另外一块木板,长104厘米、宽24厘米,板上也有铁钉,被烧的状况和前块木板相反,钉帽烧得严重,钉尖烧得较轻。见此,刘光庭脑袋嗡地一下,暗暗问自己:这……怎么解释?他抻出盒尺量残墙空缺部分,哪个地方尺寸都不对,找不到板子原先所在的位置。怎么回事,总不会有人把别的地方的板子弄到这来吧?不可能啊!
这时,车间主任来了,惊异地问:“老刘同志,你量什么呢?”
刘光庭说:“看看这块板子是从哪儿掉下来的。”
车间主任告诉他,当初建房时为了保温,在顶棚上边钉了一层板子,他指顶棚说:“看,顶棚都破了,这板子一定从上边掉来的。”
刘光庭恍然大悟说:“这就对了,板子从上边钉的,钉子帽烧得厉害,证明火是从外向里烧的。顶棚与屋顶之间有空间,空气流动大,火势也猛。”
在更衣室里边,发现一个小铁桶火炉,炉膛内还留有没烧完的小木块。如果这里是起火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别说小木块,就是铁道枕木也烧成炭了。
根据以上勘查,刘光庭断定:更衣室不是起火点。完全可以排除那天晚上在更衣室内的一男一女的肇事责任,至于其他,不是该刘光庭管的事。
有人认为更衣室即使不是起火点,大火也是从更衣室所在车间(西南方向)烧起来的。根据是:1。在救火时发现西南部分火势很大,西南部分的房顶首先塌落;2。如果有人纵火,应从西南方向点燃,因车间西南部分靠近公路,出入比较方便,而东北方向则在厂房深处,逃离不便。
“从暖气管道包裹物看,东边烧得彻底,铁管裸露出了头,越往西烧得越轻,更衣室上方有的地方还没烧到。”
“更衣室北2米,东11米处,有一坠落的房梁,梁的西侧烧得重,东侧烧得轻。”
刘光庭点到为止,并未深说,他要继续勘查现场,以便找出更为有力的论据。
有人说,从现场看,有五处烧得最严重,仅有一处起火点,可以考虑不自燃的可能性,如果有多处起火点,肯定是纵火。
刘光庭说,烧得最厉害的地方都有大量易燃物品堆积,并且通风条件好。因此,现在下结论说哪是起火点,还为时尚早。
再经过反复勘查,刘光庭做出相反结论:
大火是从车间东北部烧起来的。理由是:1。整个工房烧毁情况看,放在工房内东北方向的梭坯已烧成灰烬,而西边的梭坯垛还有部分残骸没有完全炭化;2。访问气象站证实,起火时刮的是东北风,根据“顺风看蔓延,逆风找火源”的规律,起火点不应在西南方向;3。根据现场原貌,在距更衣室北墙05厘米处,垛有长24米,宽35米,高26米的木梭成品,距东墙12米处有长64米、宽46米,高26米的木梭成品垛,两垛木质梭(坯)均为易燃物,且又集中,加之工房西面通风良好,着火后火舌上蹿,很快就将房顶烧塌,借助风力后火势更旺,就在这时被人们发现和救火。而东北方向的火势此时已处于衰减状态,由此判断火是由车间东北烧到西南的。
于是,刘光庭将勘查重点移到车间的东北部分。
作为刑警,首先要讲“快”,出现场快。如此才不误战机,同时尽可能多地捕捉现场中有价值的东西。
勘查现场不要怕人家说慢,要细,细心、细致,善于从细微之处发现与案件相关连的因素,寻找突破口;要勤,眼勤、腿勤、嘴勤、脑勤,做到前面三个“勤”可以广泛收集“素材”,做到全面、客观,后面的脑勤是归纳、提炼“素材”,进行联想和推理,把感性提升到理性;现场往往纷繁复杂,真真假假,这就要求办案人员有去伪存真的能力,既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尽量少走弯路,多走快捷方式。
现场是物质世界,人类社会的一个局部,又是一个完整的体系,一个小世界,小社会,涉及方方面面,比如痕检、医学、化学、物理学、心理学等,办案人知识越丰富,破解现场疑难能力越强。
一个好的侦查员光有学历还不够,要有经验,有阅历,知识加实践;要不断收集研究案例,细心观察事物,关注社会动态、信息、始终不间断地学习;凭小聪明,有吃苦精神,破一两个案子可以,有时甚至干得挺漂亮,但长了不行,没后劲;有责任心,吃苦耐劳,再加上技术便如虎添翼了。
——摘自刘光庭《谈现场勘查》
刘光庭又来了,工人们背地议论:“这个老家伙,干事真麻烦!”
今天,他直接来到车间东北部。
《刑侦前沿》 第四部分第七章 现场勘查能力是综合能力的体现(9)
车间东北部分是长6米、宽118米的油压机房,机房与工房的隔墙用木板钉制而成,机房顶部铺的是芦苇泥土。据厂方介绍,油压机就安装在北墙三四米的地方,紧靠北墙放有三人靠背椅一张,文件柜一个,上述木质物品着火后现均化为灰烬。怀疑有人纵火就是冲着油压机的,因此对这里的勘查成为整个现场的核心,绝不敢掉以轻心。
现场勘查看到,紧靠油压机放的长140厘米、宽50厘米、高68厘米的铁皮油箱,有6厘米高的深红色痕迹。据记载,油箱内原有45厘米深的机油,深红色痕迹显然是机油燃烧造成的。
大火把车间烧得凌乱不堪,地面一片狼藉,救火时喷洒的大量水,已经与杂物残骸冻在一起,刘光庭带领工人刨冰,清理地面。
发现从北墙根开始,向南出现一条宽03米、长28米的燃烧带,周围尘土均被烧成黑色。中间有一直径28厘米,长28厘米的铁管。顿时,刘光庭精神为之一振,他马上蹲下仔细查看。铁管的南端有11厘米的一截砖红色,管内装的三项动力电源的绝缘层已烧完,裸露着的芯线和铁管粘连在一起,南端端口处的导线有两个断头,断头处各有一个发光泽的金属球,直径为16厘米,北端也发现一个同样的金属球,大小约为铝芯的二倍。
油压机房北墙根安放瓷把电闸刀两个,一个为500伏30安,另一个为500伏60安,均被烧坏。仔细观察后发现,在接保险丝的螺丝上接有直径为26毫米的铝线。
初步认定,起火点在铁管的南端,由电源线短路引起。两线接触发生短路时,导线中骤然通过强大电流,在接触部分急剧发热,使导线熔化,温度可达200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