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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前沿》 第二部分第二章 陷入困境(5)
钝器涵盖面太宽了,不可能同时下手齐头并进,必须逐一攻破。长治城乡随处可见砖头,此物极具代表性与普遍性,于是他首先把目标锁定在“砖头”。
长治辖区有多少砖窑,各窑烧出的砖从外观看有何区别,再通过化学分析、光谱分析、测其微量元素,找出其质的差异。
砖打击颅脑后,其创口上有组织腱桥(肉相连着),必然留下残渣,对残渣进行化验,即可认定凶器的出处……
ABC厂有两个近邻,一个是双桥,另一个是盐店沟,两个村庄一南一北,中间隔着ABC厂通往外界的那条小马路。
双桥村住有“上山下乡知识青年”。阳历年这天,三个知青想去长治市逛街,几个人商量好,到小马路与公路交接处守着,公路上有车就截公路上的,小马路上有车截小马路的,实在截不到车就不去了,没什么要紧事,徒步行走二三十里路逛一趟街没必要。
三个知青在路口等了很长时间不见有车过来,心情焦躁,有的说回去不等了,有的还要坚持等一会,正在拿不定主意时,ABC厂卡车开过来了。之后,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刘光庭沿着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足迹找到双桥村,经过调查走访、足迹鉴定,当天就把案子破了。
03
1976年7月,ABC厂区域内发现一具无名尸体。长治市公安局法医对尸体进行解剖,后在确定死因时发生了分歧。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一根本问题不能解决,将会影响整个案件的侦破进程,于是公安局领导决定马上送省公安厅做尸检。
公安局人手紧,案子压得摊派不开,便把送检工作交给ABC厂保卫科,并建议让刘光庭去。送检不比简简单单地送货,外行还是真不行!
用玻璃瓶装好无名尸体的肋骨、肝脾脏、心脏的左、右心血等检材,注上防腐剂;装上井水和空白水,以便对照,解决硅藻问题;然后再把瓶子装到木箱里,用锯末稳住,捆绑牢,带上公安局的介绍信……准备就绪,刘光庭上路了。
不料,省公安厅也解决不了,又介绍刘光庭去北京。
北京方面说,你原始介绍信对的是太原,而不是北京,故不予接待。
刘光庭犯了难:回去换信?来回捣腾不起;拍电报让长治公安局重开一封介绍信送过来?得等多久,万一北京这边再挑出点别的毛病咋办?
刘光庭突然想到天津,那里是家呀,人熟,自己又是从天津公安局调出来的,不会不给面子……他马上到邮局拍了封电报,简明扼要说明情况,通报自己下一步行程。
就在这当口,唐山发生了大地震,并且波及到了天津,北京亦有震感。
从报纸广播中获悉地震消息,ABC厂职工人心惶惶。他们的根在天津,父母和亲眷还生活在那里,灾情如何?亲人是否平安?人们的心被紧紧地揪着。
ABC厂及时组织赴津慰问团,对职工家属逐一走访慰问。当慰问团找到刘光庭的家时,刘母关切地向慰问团同志询问有关儿子的情况。来人不禁诧异:“刘光庭没回来吗?”刘母也诧异:“怎么,他回来了吗?我没见着啊!”慰问团的同志有些慌了,连忙去刘光庭岳父家,又去刘光庭哥哥、妹妹家,众口一词,都说没见到刘光庭的影子。马上往长治拍电,长治那边说人没回去。两头不见人。人们说糟了,会不会压在哪块水泥板底下了?
刘妻听说丈夫失踪,再也沉不住气,抱住两个孩子哭成一团,几乎想到要给刘光庭弄个衣冠冢了,突然收到刘光庭从上海拍来的一封电报。
在天津下车后,刘光庭立刻想到母亲,想到兄妹,他们都在市区居住,房子也都老了,能承受住震灾吗,墙倒了没有,亲人们有没有伤着的?但是,牵挂归牵挂,不可能背尸体回家,必须先去公安局办公事。想不到,天津市因全力以赴抗震救灾,其他工作暂时搁置一边。刘光庭见检验无望,心内十分焦急。天津同行见他背着检材千里迢迢而来,心里不落忍,便写了封信把他介绍到上海。
此时如果刘光庭把检材暂时寄放在天津公安局,抽个空回家看看不是不可以,但是他没那么办。干什么来了?撂下正经事先回家探亲,不是刘光庭的性格。况且天气太热,如不抓紧时间,检材随时可能腐败,真要那样岂不前功尽弃?刘光庭毫不犹豫,马上买了去上海的火车票。
到天津是个晚上,刘光庭不敢带检材住旅店,在候车室里守着两只木箱,寸步不离。天亮之后,发现天津市内交通已经瘫痪,公交车停运,刘光庭只好背着检材去公安局,然后又背检材去天津西站。白天忙一天,买了票,等车,又是个夜晚。上了车,发现车厢里已经满员,找不到座位,木箱里装的是玻璃瓶子,不敢往上坐……到了上海,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回到家,妻子抚着丈夫双肩上淤着血的道道勒痕,心疼得落了泪,她深深地叹息道:“不管怎么说,人回来了也就一好百好。”
刘光庭送检经历的一番曲折,传到了长治市公安局长孙占奎耳朵里。孙局长说:“刘光庭不是公安干警,甚至连个专职保卫干部也不是,却能做到公而忘私,过家门而不入,精神可贵啊!”
长治市公安局向全市公安保卫系统发出通报,号召全市公安保卫干部向刘光庭学习。
孙占奎于20世纪30年代参加革命,文化程度不高,但经验丰富,工作能力强,在那种“以阶级斗争为纲”、“政治挂帅”、批判“白专道理”的年代,他敏锐地发现了刘光庭的价值,并且大胆启用。
孙占奎请刘光庭给民警做业务报告。
专业公安民警,听一个在厂保卫科打杂的人讲课,无论如何也让人心理不平衡。刘光庭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讲课时的情形——
开会、讲课似乎有一套不成文的程序——听的人按时到会,主持会的人让大家坐好,简明扼要提示一下会议(讲课)内容和注意事项,然后把主讲人请出来做个介绍(如果主讲人已经坐在主席台就直接介绍)。刘光庭喜欢简单随意,不习惯刻板地走形式端架子,这次,他提前十几分钟就到了课堂,听课的人还没到齐,他找个边角坐下。
来听课的干警们相互都熟悉,先到的与后到的彼此打着招呼,挨得近的声音低些,隔得远的声音高些,反正没什么可保密的。
突然有人问:“怎么,今天有人讲课,讲什么课?”
立刻有人应答:“谁知道呢!”
问:“哪来的?”
有个浓重的地方口音插话:“找了个看门子的!”
《刑侦前沿》 第二部分第二章 陷入困境(6)
“看门子的给咱们讲课?”
“不知道被谁看上啦……”
“局长发高烧了吧?”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啊!”
……
那堂课,刘光庭重点讲现场勘查和痕迹检验。“文革”期间不大重视业务学习,人们对专业术语有些陌生,刘光庭讲的内容有人听懂了,有人没听懂,有的地方懂了,有的地方不甚懂,不管懂与不懂,大家对讲台上坐着的那位小个子,都刮目相看了。
孙占奎听说刘光庭在单位处境不佳,想把他调到公安局,实在有困难,后来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借调。
借调到公安局,接触案子机会多了,并且随着赵九昌法医的加盟,刘光庭的课题研究加快了步伐。
1976年11月,刘光庭完成“砖击头颅损伤”论文,长治市公安局印5000份赠送给全国公安系统。
论文中详细剖析了本年发生在长治市农村的一起凶杀案——
死者倒在初夏的庄稼地里,50米外有幢白房子,除此一片空旷。
现场勘查率、物证提取率、物证利用率关系到办案质量,因此现场勘查一定要细致入微。
以白房子为标志物,定方位,把现场划分成若干小块,形同地图上的经纬线,逐块勘查。
现场发现主要物证——沾有血迹的砖头。
在死者伤口发现砖的残渣。
这是对冲性损伤,这边击打,那边出血。颅脑颞颥部分最薄,呈大平面,容易致伤并造成塌陷,反冲淤血。
在砖头周围找到脚印。
距砖头最近的脚印肯定是犯罪分子留下的,而且是主犯,致人死命的是他。
再将勘查区域向外延伸,在5里地之外提取到1枚足迹。
死者生前遭4人毒打,持砖者责任最大。
1977年9月在成都召开全国公安科研工作会议,刘光庭与赵九昌代表长治市公安局出席会议,大会宣读了《砖击头颅损伤》论文,引起震动。
“文革”中知识分子自顾不暇,几乎无人做学问,成都会议时“文革”结束不到一年,人们尚未从噩梦中醒来,而此刻竟然有论文出现,真是凤毛麟角,尤其引人注目。
专家对论文给予高度评价,认为:
70年代能做光谱分析,说明科研有一定深度,不仅注意宏观,也注意微观。
能联系到相关科学,为一个主题服务。
“凡是砖打必有残渣存在”的认识比较独到。
山西省公安厅先后两次组织法医对“砖击头颅损伤”进行论证。
因为刘光庭不在长治市公安局编制,公安局无法报销他的差旅费。ABC厂认为,刘光庭去成都开会与本厂无关,也不予报销车票。如此,ABC厂等于侧面帮了刘光庭的忙,促使长治市公安局想办法将刘光庭调进来。
1979年,刘光庭正式调入长治市公安局。
《刑侦前沿》 第二部分第三章 砂轮铁锉打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