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劭立妃殷氏为皇后。
刘劭封立王妃殷氏为皇后。
庚戌,武陵王檄书至建康,劭以示太常颜延之曰:“彼谁笔也?”延之曰:“峻之笔也。”劭曰:“言辞何至于是!”延之曰:“竣尚不顾老臣,安能顾陛下!”劭怒稍解。悉拘武陵王子于侍中下省,南谯王义宣子于太仓空舍。劭欲尽杀三镇士民家口。江夏王义恭、何尚之皆曰:“凡举大事者不顾家;且多是驱逼,今忽诛其室累,正足坚彼意耳。”劭以为然,乃下书一无所问。
庚戌(初八),武陵王刘骏的声讨檄文传到建康,刘劭拿给太常颜延之说:“它是出自谁的手笔?”颜延之看后说:“这是颜竣写的。”刘劭又说:“言语词句为什么到了这种令人难堪的地步?”颜延之回答说:“颜竣连老臣我的安危与否都不考虑了,哪里还能顾虑陛下您呢?”刘劭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些。刘劭把武陵王刘骏在建康的儿子全都抓起来囚禁在侍中下省,把南谯王刘义宣的儿子都关在太仓空屋子内。刘劭还打算把雍、荆、江三州将士们留居在京城的家属全都杀死,江夏王刘义恭和何尚之都说:“凡是图谋大事的人,都不会顾念自己的家,而且很多人又是出于无奈而这样做的,如果现在突然把他们的家属亲人全都杀了,这正好坚定了他们的斗志。”刘劭认为他们说得对,就下书说不再追究家属。
劭疑朝廷旧臣皆不为已用,乃厚抚鲁秀及右军参军王罗汉,悉以军事委之;以萧斌为谋主,殷冲掌文符。萧斌劝劭勒水军自上决战,不尔则保据梁山。江夏王义恭以南军仓猝,船舫陋小,不利水战,乃进策曰:“贼骏小年未习军旅,远来疲弊,宜以逸待之。今远山梁山,则京都空弱,东军乘虚,或能为患。若分力两赴,则兵散势离,不如养锐待期,坐而观衅,割弃南岸,栅断石头,此先朝旧法,不忧贼不破也。”劭善之。斌厉色曰:“南中郎二十年少,能建如此大事,岂复可量!三方同恶,势据上流;沈庆之甚练军事,柳元景、宗悫屡尝立功,形势如此,实非小敌。唯宜及人情未离,尚可决力一战;端坐台城,何由得久!今主、相咸无战意,岂非天也!”劭不听。或劝劭保石头城。劭曰:“昔人所以固石头城者,俟诸侯勤王耳。我若守此,谁当见救!唯应力战决之;不然,不克。”日日自出行军,慰劳将士,亲督都水治船舰。壬子,焚淮南岸室屋、淮内船舫,悉驱民家渡水北。
刘劭怀疑朝廷内旧日大臣们都不愿意效忠自己,于是,他就特别厚待鲁秀崐和右军参军王罗汉,并把军事重任全都交付给这二人。又让萧斌作主要谋划者,殷冲掌管府内文告兵符。萧斌劝刘劭亲自率领水军西上迎战,不然就据守梁山。大将军江夏王刘义恭认为南边来的讨伐军队起兵仓猝,所使用的船只简陋狭小,不利于水上作战,进献计策说:“逆贼刘骏年纪小,不熟悉军事情况,远道而来,将士们都已疲惫不堪,应该以逸待劳。现在,如果我们远去梁山迎战,京师就空虚无兵,东边的叛军就会乘虚而入,这样有可能出现祸患。假如兵分两路,分别迎战,又会分散兵力,势力孤单,不如养精蓄锐,等待叛军前来,坐在这里寻找机会。还可以放弃秦淮河以南的地区,用木栅围起石头城,这也是过去对付外来入侵的老办法,不用担心贼寇不会被打败。”刘劭听后表示赞同。而萧斌却声严厉色地说:“南中郎刘骏是个二十岁的少年,却能领导如此大的行动,我们怎能小看他?三州同时作乱,而且占据着上流有利地形。沈庆之在军事方面非常练达,而柳元景、宗悫也曾屡次建立战功,目前情形是这样,他们实在不是一股不堪一击的小敌。唯一的办法就是趁军心没有分崩离析,进行一次拚死决战。如果稳坐在台城等着,怎能够长久存活呢?如今,主上和宰相都没有打仗的决心,难道这不是天意吗?”刘劭没有听从。有人劝刘劭保住石头城。刘劭说:“过去人们之所以能够固守石头城,是因为能够等待其他援军前来援助。我固守石头城,有谁能前来援救呢?所以,我们只有全力与敌人决一死战,不然,就不会取胜。”刘劭每天都亲自来到军营慰劳将士们,亲自督促都水制造船只。壬子(初十),刘劭放火烧毁了秦淮河南岸所有的房屋建筑和秦淮河上的游船画舫,把这里的老百姓赶到了秦淮河以北。
立子伟之为皇太子。以始兴王浚妃父褚湛之为丹杨尹。湛之,裕之之兄子也。浚为侍中、中书监、司徒、录尚书六条事,加南平王铄开府仪同三司,以南兖州刺史建平王宏为江州刺史。太尉司马庞秀之自石头先众南奔,人情由是大震。以营道侯义綦为湘州刺史,檀和之为雍州刺史。
刘劭立皇子刘伟之为太子。任命始兴王刘浚的岳父褚湛之为丹杨尹。褚湛之就是褚裕之的侄子。任命刘浚为侍中、中书监、司徒和录尚书六条事,加授南平王刘铄为开府仪同三司,任命南兖州刺中建平王刘宏为江州刺史。太尉司马庞秀之从石头城逃走,南去投奔讨伐军,刘劭军中人心大为震惊。刘劭又任命营道侯刘义綦为湘州刺史,檀和之为雍州刺史。
癸丑,武陵王军于鹊头。宣城太守王僧达得武陵王檄,未知所从。客说之曰:“方今衅逆滔天,古今未有。为君计,莫若承义师之檄,移告傍郡,苟在有心,谁不响应!此上策也。如其不能,可躬帅向义之徒,详择水陆之便,致身南归,亦其次也。”僧达乃自候道南奔,逢武陵王于鹊头。王即以为长史。僧达,弘之子也。王初发寻阳,沈庆之谓人曰:“王僧达必来赴义。”人问其故。庆之曰:“吾见其在先帝前议论开张,意向明决;以此言之,其至必也。”
癸丑(十一日),武陵王刘骏在鹊头屯兵。宣城太守王僧达收到武陵王刘骏的声讨檄文后,不知道自己应该跟随谁好。他的一位门客劝他说:“如今,叛逆弑父之贼罪恶滔天,古今未曾有过。为你自己的未来着想,你不如接受讨逆军队的檄文,同时,将此檄文转告给邻近各郡。假若良心还在,谁能不响应呢?这才是上策。如果办不到,还可以自己率领归附正义的人,仔细选择水路和陆路的交通便道,全身而退,逃往南方,这也不失为中策。”于是,王僧达选择了中策,从捷便的小路向南方逃奔,在鹊头正遇上了武陵王刘骏,刘骏任命他为长史。王僧达是王弘的儿子。刘骏刚刚从寻阳出发时,沈庆之就曾对人说:“王僧达一前来响应我们的大义之举。”别人问这是为什么,沈庆之回答说:“我曾经看见他在先帝面前发表议论,阐述己见,头脑很清楚,志向很坚决。由此来推断,王僧达前来响应是一定的。”
柳元景以舟舰不坚,惮于水战,乃倍道兼行,丙辰,至江宁步上,使薛安都帅铁骑曜兵于淮上,移书朝士,为陈逆顺。
柳元景知道船舰不坚固,所以害怕同刘劭的船队在江上作战,于是,他日夜兼程,以加倍速度前进,丙辰(十四日),到达江宁,江边码头,派薛安都率领铁甲骑兵在秦淮河畔炫耀兵威,又给朝廷官员们写信,分析陈述叛逆与讨逆之间的区别和大义。
劭加吴兴太守汝南周峤冠军将军。随王诞檄亦至,峤素怯,回惑不知所从;府司马丘珍孙杀之,举郡应诞。
刘劭加授吴兴太守汝南人周峤为冠军将军。就在此时,随王刘诞的声讨檄文也到了,周峤平时就胆怯无能,慌惑惊恐之中,不知道该跟谁走好。府中司马丘珍孙趁势杀了周峤,举郡响应刘诞。
戊午,武陵王至南洲,降者相属;已未,军于溧洲。王自发寻阳,有疾不能见将佐,唯颜竣出入卧内,拥王于膝,亲视起居。疾屡危笃,不任咨禀,竣皆专决。军政之外,间以文教书檄,应接遐迩,昏晓临哭,若出一人。如是累旬,自舟中甲士亦不知王之危疾也。
戊午(十六日),武陵王刘骏抵达南洲,前来归降的人络绎不绝。己未(十七日),军队又到溧洲驻扎。武陵王刘骏从寻阳出发时,就因为身患疾病而不能接见各位将领辅佐,只有颜竣一人可以出入刘骏的卧室,照顾刘骏,他把刘骏抱在自己的膝上,亲自料理刘骏的生活起居。刘骏病情几次加重,无法接受请示听取报告,所有这一切都由颜竣独自决断。除了军事政治大事外,还要处理公文、信件,并亲自接待安排远近前来归附的人士,在黄昏和拂晓,每天两次他代替刘骏到文帝灵前致哀恸哭,就好像是真的刘骏一样。这样做了有几十天,就是船舰上的全副武装的士兵们都不知道刘骏病重。
癸亥,柳元景潜至新亭,依山为垒。新降者皆劝元景速进,元景曰:“不然。理顺难恃,同恶相济,轻进无防,实启寇心。”
癸亥(二十一日),柳元景秘密出兵,来到新亭,紧靠着山麓筑起营垒。新归降的人们都劝柳元景火速进攻,柳元景说:”不能这样。情理顺达不一定可以依靠,共同作恶的人也往往可以一起渡过难关。如果我们草率进攻,没有防备,一旦失败,反而会激发贼人的野心。”
元景营未立,劭龙骧将军詹叔儿觇知之,劝劭出战,劭不许。甲子,劭使萧斌统步军,褚湛之统水军,与鲁秀、王罗汉、刘简之精兵合万人,攻新亭垒,劭自登朱雀门督战。元景宿令军中曰:“鼓繁气易衰,叫数力易竭;但衔枚疾战,一听吾鼓声。”劭将士怀劭重赏,皆殊死战。元景水陆受敌,意气弥强,麾下勇士,悉遣出斗,左右唯留数人宣传。劭兵势垂克,鲁秀击退鼓,劭众遽止。元景乃开垒鼓噪以乘之,劭众大溃,坠淮死者甚多。劭更帅馀众,自来攻垒,元景复大破之,所杀伤过于前战,士卒争赴死马涧,涧为之溢;劭手斩退者,不能禁。刘简之死,萧斌被创,劭仅以身免,走还宫,鲁秀、褚湛之、檀和之皆南奔。
柳元景的营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