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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不稳,显见主人的复杂激烈心情,透着一股悲伤凄凉的感觉。
顾渊眸光微动,看了看内室的方向,忽然收起这张纸放进怀里,转身和陈风一道出去了。
早起的仆役在这晨光微熹的时候还未都开始活动,也无人注意到天上有什么东西,即便看到什么也是一闪而过,估计只会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这时候药婆婆已经和杜妈妈在楼下说话,这边上了楼查看楚惜情的情况。
上来一看却看到两个丫头睡得死猪一般,杜妈妈顿时大怒,直接把她们给摇醒了。
“让你们守着小姐是让你们睡觉的吗?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药婆婆上前查看,惊奇地发现楚惜情似乎好转了很多,伸手把脉,嘘了一声,让她们安静。
过了片刻,她脸上带了些喜色和惊讶:“真是怪了,脉象突然就平稳很多,烧也退了,看起来是好了。”
☆、他来过?
“那不是好吗?”杜妈妈满脸喜色地问。
“嗯,这样也好,我看过一会她也该醒了,只是现在还要注意着别再受风了。”
楚惜情睡得很香,这一觉直过了日上三竿,她才醒了过来。
天色放晴了,从雕花菱窗中透出点点阳光,照在青色鲛绡纱帐子上,洒落在她白瓷般的脸庞,有些温暖。
楚惜情微微睁开眼睛,一时之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她似乎走过了一场大梦,这梦里有悲欢离合,似乎还有婉转温存。
现在梦醒空留住,她揉了揉眼睛掀开纱帐,见外面阳光灿烂,浑身还有些酸软虚浮,轻咳了几声,旁边便见梅香惊喜地跑了过来。
“姑娘,姑娘你可醒了!”
楚惜情蹙眉道:“什么时候了,我怎么感觉好像过了好久……”
她似乎记得梦里面像是看到了顾渊,他还十分温柔地跟她说话。
那样真实的感觉,仿佛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楚惜情瞳眸猛然紧缩,忽然急迫地问道:“顾渊,顾渊他来过没有?”
梅香一怔,“侯爷,奴婢没看到他。”
“昨晚他真的没来过么,为什么我好像看到他了……”
楚惜情有些失神,又有些失落,苦笑了一阵,难道她真的是在做梦吗?
“姑娘,您都快吓死我们了,前天晚上你就病了,一直高烧昏迷不醒,后来还是杜妈妈请了药婆婆来,,给您开了方子,才烧退了。只是听婆婆的意思,说您是心病,不是自己心里解开了,总不愿醒。没想到早上您就好了——”
“我病了这么久么?”楚惜情想起身下床,只是她卧病这两日,根本没吃什么,整个人虚弱得厉害,浑身无力,刚一起身便是头晕目眩,差点栽倒。
梅香忙扶住了她,劝道:“您还病着呢,先躺着吧,奴婢去请药婆婆来,还有要看看给小姐准备些吃的。”
说着她朝下面喊了起来。
楚惜情喝了杯茶,心绪不定,她昨晚迷糊之间似乎真的看到了顾渊,他搂着她说了很多让她高兴的话,她在他怀里睡着了。
真的是梦么,如果他真的来了,为何没有痕迹?
他现在是否还在意她,她都不清楚。
楚惜情神色有些黯然,等到药婆婆上来给她诊脉,这才问道:“婆婆,是我不好,让大家担心了。”
“唉,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保重身体呢。这世上有什么难事不能解决的呢?”
楚惜情眼圈红了:“嗯,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作践自己了。身体是自己的,别的事情都不重要。”
不管别人爱不爱她,她总要爱自己。
楚惜情体虚,吃了药之后又用了点清淡的药粥,等到养了养胃,到晚上才能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楚惜情醒了,便有姐妹们,长辈来探望她。
她不胜其扰,便假装睡了,暂时躲了开来。
到下午睡了一觉醒了,便看到吴倩倩坐在床边出神地想着什么,见她醒了她笑了起来:“表姐,你可醒了,上午我来看你,你睡了,我怕又吵着你了,就偷偷趁大家都不在的时候过来。”
她的手十分温软,握住楚惜情的手,蹙眉道:“看看,这手都这么凉呢。表姐,好端端的,我看你这病有些不寻常吧?”
楚惜情目中有些黯然之色:“倩倩,你不懂的。”
“我什么不懂,大抵又是为了男人罢了。”
楚惜情哭笑不得:“罢了,你懂,什么都懂,倒是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反倒又是傻子一般。现在说起来,真不知道该怎么笑话自己。”
“怎么这般说,快说说,你喜欢哪个,那个冷冰冰的顾侯爷吗,还是那个柳裴然呢?”
楚惜情敛眸,“你说呢?”
吴倩倩眨巴眨巴乌黑的大眼睛,歪着螓首想了想,“让我猜猜看吧,如果是那个叫柳裴然的,瞧着挺温柔的人,应该不会让你伤心成这样吧,所以,是那个冷面阎王威远侯么,是不是他欺负表姐你了?”
楚惜情一怔:“怎么这么说?”
“这么说是了。不知道啊,这是我的直觉,那天在书店的时候看到你跟他在一起,我就觉得那个人挺可怕的,他又对表姐有心思,若说那个人给你气受了,我也不奇怪呢。哇,就是那一瞪眼我都要吓死了。”
吴倩倩夸张地捂着脸叫道。
“哼,是啊,整天板着张脸,好像面部肌肉失调了似的。”楚惜情想起来就生气,她都低三下四地去跟他道歉了,还要她怎么样呢,是不是要她扑到他脚下去哭求他要以身相许?
吴倩倩笑嘻嘻地说:“啧啧,看来他把姐姐你气得不轻呢,只是为了他姐姐你病了,这混蛋难道就没有一点表示?”
“他有什么表示。”楚惜情气闷得紧,越想越烦,便不再说这个话题,和吴倩倩说了会话,等她走了,她起身下了床,走到小书房里。
“哭哭啼啼的怎么像是我,我楚惜情不该是这个样子,没男人又怎么样呢,要死要活的,像什么样子?你忘了你是为了什么重生的吗?”
这一场病,倒是让楚惜情的心变得冷静了许多,似乎过多的情绪淡去了,也不知道是否是那场梦的缘故,她整个人平静了许多。
她想把那天写的词给烧掉,只是原本压在镇纸下面的宣纸却是不见了。
楚惜情一愣,找来找去,也没有看到那张写着“是谁多事种芭蕉”的纸。
她又问梅香她们,红玉诧异道:“没人动过书房,这两天姑娘病重,那边一直没人进去的。”
楚惜情忽然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咬了咬嘴唇,脸上神色变幻,忽喜忽悲,一时又有些不敢置信。
“是他,他真的来过……”
楚惜情是唯一一个知道的,是直觉告诉她,顾渊真的来过,那梦里的触觉,话语温存太过真实了,绝对不是她幻想出来的。
而且,顾渊也不是第一次闯入她的闺房,上一次她生病的时候他就来过一次了,就是从这边窗户出去的。
仿佛只是一瞬间,她原本还平静的心湖陡然间波涛汹涌,她感觉自己心底像是有一只鸟儿在欢快的歌唱着,这样的快乐和温暖。
“那个混蛋!”她呢喃了一句,握着拳头,快步在房里走来走去,心里眼里都是满溢的笑意。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之前还悲悲戚戚的,突然间又找什么东西,现在一下子倒是高兴了起来,梅香只觉得一头雾水,担心地看着她,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又发烧了,不然的话怎么会突然间如此反常。
楚惜情压住心里的骚动,拉着她到屋里说话。
“昨晚真的没什么反常的地方么?你跟红玉两个守夜的?”
“是啊,奴婢真该死,跟她都睡着了,早上被杜妈妈看到,还骂了我们一顿,也不知道怎么就睡得那么死——”
楚惜情眸中一亮:“是他,是她来了。梅香,昨晚一定是顾渊他过来了。”
“不可能吧,他怎么能来呢?这大晚上的——”
“哎呀,他翻窗户进来的。”
梅香瞪圆了眼睛:“小姐你见到他了?”
“嗯,他说了很多话,我早上以为自己做梦呢,直到看到我写的东西被拿走了才知道他真的来了。”
楚惜情说到这里,想起昨晚他说的话,那般温柔小意,不由得脸上燥热起来,又气又恼。
偏偏等到她生了病他才肯放下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好好对她说话,她倒是不知不觉地使成了个苦肉计了。
“哼,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他以为这是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楚惜情心里恼怒,不由得便胡思乱想起来。
她和他这样,算是和解了么?
她心中有些恐慌,拼命告诉自己,过去的感情是过去的,不要跟现在混为一谈,顾渊不是朱昂也不是董其玉,他不会像他们那样对她的。
她要抛开过去,过自己的新生活。
☆、掉包
她要抛开过去,过自己的新生活。
可是,心底到底有许多的不确定与不安,她很想现在就见到顾渊,想看到他。
可是,偏偏这时候他并不在,也不可能安慰她。
楚惜情叹了口气,便觉得有些失落起来,这是怎么的,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他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份感情看起来似乎是她突然发觉的,只是潜移默化间,早已如树苗缓缓生长,那时她还懵然不知,直到有一天,这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
到了这时她才终于发现自己的感情。
她本以为对他是敬重,可是曾几何时,在他如狂风暴雨的攻势中,她早已经乱了心绪,明明已经动心,却偏偏为了过去的障碍不肯相信男人,直到那一次,他的绝然离开,柳裴然的偶然点醒,才让她恍然大悟。
若是人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这世上又何来这许多痴男怨女。
梅香见自家小姐脸色变幻,说道:“姑娘,这么说,您跟侯爷是和好了?那难道不是好事吗?您那么在乎他,这样不是皆大欢喜?”
楚惜情撇撇嘴:“谁说我在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