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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 余舒先打了哈欠,余小修才意犹未尽地上床去睡觉,临睡前还同余舒说好了,明天再给他出几道题目做。
。。。
第二天早晨,余舒是被一声惊叫声吵醒的,能发出这种尖叫的,除了隔壁的夏明明,整条船上不做二想,她捏着鼻梁从床上坐起来,羡慕地看了一眼丝毫不被打扰,睡得正香的余小修,披着衣裳下床去倒了一杯茶,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向外远眺。
外头还在下雨,于是转小,江面轻轻波荡着,她不经意低下视线,正看到一艘小船可怜地挨在他们的大船边上摇曳着,舟里趟这个人,衣裳都被雨水湿透了,红红的血迹刺的人眼疼。
愣了下,心头猛地跳了跳,她总算知道刚才那声尖叫因何而来。
甲板上早已有人发现了这条小舟,有胆大的水手抓着绳索跳下去,查看那小舟上的人是死是活,毕青就站在船边上往下看,余舒瞧着他的脑袋一晃一晃,还算清楚地听到他们说话声:
“老板,人还活着。”
“船上有利器吗?”
“没有,看样子他是遇上水匪了。”
“拉上来。”
毕青一声令下,就有船工放下绳索,将那个血人绑好拉了上来,余舒能闻到雨里飘进来的淡淡血腥,,皱了下眉头,关上了窗子。
眼皮不知为何跳了几下,她在袖兜里摸了摸,找出来铜钱,坐在桌边,凝神静气,掷出一卦——空了。
通常她用六爻卜出空卦来,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所问的事同她没有关系,一种是和她有关却算不出来。
原本遇到空卦,她就会不算了,可今天总觉得 有些不对头,余舒不放心地又求了两次,同样的空卦让她莫名地不安,隐约有种感觉,好像这事和她又什么关系。
别再是什么祸事,叫他们招惹上了——不行,她得去看看。
稍一踟蹰,她便起身将衣服拉山穿好,快速梳理了头发,看了一眼床上的有效性,轻手轻脚地关门出去。
从二楼下到一楼,一处船舱,就有冷风扑面,她搓搓手臂,低着头走到甲板上,往刚才捞上人的地方望了望,没看到毕青,也没了那个血人,地上只留一滩模糊的血迹,她叫住路过的一个船工:
“刚才是不是捞上来个人?”
恰好这就是昨晚上给他们送饭的那个船工,认出余舒,便道:
“是啊,那人伤的极重,瞧着是被砍了好几刀子呢,好运遇上咱们的船,毕老板叫人把他抬进去了,喊了郎中在看呢,还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
余舒听得心里又打了个突,赶忙问道:“送哪件房去了?”
“一楼紧靠里头那间屋,我劝你还是别去看热闹了——诶?”
余舒没等那船工把话说完,就转身进了船舱,寻到了最里头的那间屋。
第120章 内讧
余舒走到船舱最里面的房间门外,看看眼前的闭起的人,听到里面隐约的说话声,左右看看走廊上没人,就凑上去,刚要贴上耳朵,门就被拉开了,害她朝前踉跄了一下,慌忙抓住门框才站稳。
“阿树?”比起后退一步,看着门外的余舒,奇怪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余舒立刻站直了,一脸好奇道:“我刚才在楼上看到毕叔救了个人上来,呃,那人是怎么啦?”
她一边说,一边探头往里瞄,一副好奇心很重的孩子模样,想要借机看看里头情景,可半扇门都被毕青的身体挡住,就只问道淡淡的甜腥味从他身后飘出,在潮湿的空气里并不是很明显。
“人现在昏迷不醒,不知是遇上什么,”毕青朝里头看了一眼,手搭在余舒肩膀朝外轻推了她一下,反手将门带上,掩住了屋内,就带着余舒的肩膀朝外走,不想让她看到里头血光。
余舒无奈地被毕青推着走,扭头看着渐远的门,听着毕青的话: “在江面上行船,路过狭地,很容易遇上水匪劫船害命,不过你不要怕,咱们泰亨商会的护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谙习水性,就练船工都有几手拳脚,看到咱们泰亨商会的旗子,水匪都要绕道,不会自讨苦吃找上门。”
“这么厉害啊,”余舒崇拜了一下,不死心地又扭头看了一眼。
毕青自豪道:“那是自然。”
毕青吧余舒送到了船舱口,拍拍她肩膀“你上楼去吧,待会儿我叫人把早点给你送上去。〃
“老毕!”
余舒站在楼梯口,转身瞧着从甲板上虎步走向毕青的壮汉,还没走到跟前就洪声质询:
“我听手下人说你从江上捞了个私人上来!?”
这人余舒路上认识过,就是商队这次出行的护卫队长裘彪,三十来岁,和行七差不多大,比毕青要长个三两岁,据说原先是在义阳城最大的同源镖局做过的大镖师。
他这一嗓子,让甲板上几个正在冒雨干活的船工都扭头看过来,余舒停在原地,看向毕青。
“什么死人,那人还活着,”毕青不悦道。
“这会儿活着,难道待会儿 就死了呢,”裘彪不满道“江上那么大雨,这人来路不明,你怎么就敢把人捞上来,万一他是被仇家追杀,岂不是平白招惹祸事!老毕,你做生意这些年,还不懂得要趋吉避凶吗,见到血光,本就不利,你现在把人弄到船上来,就不怕脏了这一船的货?”
被裘彪这一通毫不留情的指责,毕青也生了气,皱眉道:“既然是让我们遇上了,何有袖手不管的道理,那是一条人命,鄙视一尾鱼一只虾。”
裘彪冷哼道:“我们是行商的,不是行善的,下个渡口靠岸就把人丢下去,不能让他留在船上。”
“这怎么行,他伤势极重,这种天气冒然将他丢下,岂不是害人性命!”
他们两个这番争吵,船舱门口的甲板上已经聚起了一堆人,裘彪坚持要把人弄下船,毕青则是固执要先救人,吵到最后,毕青甩下一句话,裘彪没了声音:
“这船上的事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裘彪涨红了脸,一握拳头,忿忿离开,毕青没好气地对着外面围观的船工和护卫道:“在家啊名字这里都没事做吗?”
人群四散开。
余舒看着毕青沉着脸下去底层,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转身上楼,到拐角处,听见楼下议论声,又停下来,探着脑袋往下一瞧,正有两个护卫队的人在悄声说话:
“都说头儿和毕老板有旧怨,看来是真的。”
“这话怎么讲?”
“我也是听人说,三年前头儿刚从同远镖局下来到咱们泰亨,头一次护队就是跟着毕老板往西南走商,路上遇到一伙山贼,夜袭商队把货抢了大半,毕青因为是咱们副总管的亲弟弟,责任多半就落在咱们头身上,后来两个人闹了不和,这三年下来,是第二回搭伴远商。”
“嗬,还有这档子事。。。”
。。。
毕青和裘彪吵了一架的事,很快就在船上传开了,只有余小修不知情,他早晨睡醒以后又开始晕船,比昨天反应还大,吐了两回,哼哼唧唧的,连金宝都跟着有几分无精打采。
余小修身边离不开人,余舒忙着照顾他,一时就没功夫去想早上从奖励捞上来的那个人。
隔壁的夏明明一整天都没什么动静,余舒以为她是被早上那一幕吓到了,敲门去问候,夏明明却连门都没给她开,余舒隔着门板同她说了几句话,就回了屋。
说来奇怪,余小修白天晕船,一入夜就好了,睡不着,余舒就画数独图给他填,等他困了,就催他上床去睡觉,自己拿了册子出来排算明日的天气。
门被敲响,毕青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阿树,睡下了吗?〃
“毕叔,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毕青站在门口,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哦,是这样,明天一早船要靠岸,清一清舱底的积水,我要上岸去采买,到时候要在岸边停上一个时辰,岸上有个小镇,你要是想下船走走,买些小玩意儿做纪念,就早些起床准备。”
余舒眼睛一亮,感兴趣道:“那敢情好,我和小修会早点起来。”
毕青笑道:“那就早点休息吧。”
“好。”
毕青转身要走,余舒心头一动,想起来某事,快了一步拉住他,“毕叔。”
毕青回头:“怎么啦?”
“那个。。。早上救上来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毕青当她是关心伤者,就告诉她:“还没醒,不过命是保住了。”
余舒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明天靠岸,会让他下船吗?”
毕青一愣,知道她是听见了早上他和裘彪的争执,便正色摇头道:“不会,如何都要等人醒了问问清楚再说,看 他是遇上什么不测,要往哪去,顺路的话还可以捎带他一程。”
说实话余舒不怎么在意那个人是走是留,她就是觉得不放心,所以才向毕青打听了几句,掌握住动向。
“毕叔,你心肠真好。”比较起来,那个裘彪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毕青神色一动,叹道:“这却不是我心肠好,早年我乘船远游,也曾遇到过事故,差点丢了性命,若非是蒙人搭救,现在还不是江底一堆白骨,遇上了遇水难的,难免就多几分热心肠。”
余舒心道:原来是同病相怜。
“好了,你快睡吧,不要明日起不来。”
毕青走了,余舒将门关上,余小修被他说话吵醒,支了半边身子起来,扭头迷糊地问道:“是毕叔吗?”
“嗯,”余舒将窗子打开一半,让夜光照进来,吹熄了桌上的油灯,抹黑走到床边坐下,一遍脱鞋子一遍对余小修道:“毕叔说,明天一早船要靠岸,你晕船的厉害,正好带你下去走走。”
余小修高兴道:“真的?”
“真的,快睡。”余舒揉揉他脑袋,侧身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