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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都停下来,竖起耳朵偷听,心里一个念头——
她们这偷偷摸摸是在找什么?
约有半盏茶后,余舒又听到那个陌生的小姑娘失望的声音:
“这两卷里都没有,你那里呢?”
“。。。也没有,再仔细找找,或许是漏看了。”
这声音近在隔墙,余舒眼皮忽地突突跳动起来,心里好奇,头一扭,看见了书柜间的缝隙,忍不住就凑上去,从这条缝里窥看,先是瞧见了一条珊瑚红的裙带,往上扫,便见一只素白玉手,捧着泛黄卷纸,书卷后,仅露出一半覆了面纱的鼻梁。
“快走。”袖子被拉了拉,冯兆苗细小的声音传进她耳里,余舒正要收回视线,然而余光一闪,视线定住,但见柜缝那头的雪白手腕翻书抬动,衣袖滑下,一条红绳露出,轻跳了一抹莹黄出来。
余舒双目陡然瞪圆,眨也不眨眼地盯着那红绳上坠下的一粒黄色小珠子,渐同记忆里某个圆乎乎的小东西重叠起来——
黄霜、是黄霜石?!
冯兆苗看余舒愣在那里不走,生怕待会儿被人发现,又拉了拉余舒袖子。
余舒猛地回过神来,低头拧死了眉头,一语不发,两手两脚跟在冯兆苗身后,爬出了过道,小跑着下了楼。
冯兆苗在楼梯拐角探头探脑,见楼下没什么人,对余舒一招手,两人兔子一样钻出了载道楼。
那正站在书架下整理卷轴的驼背老叟扭过头,看了一眼两人跑出去的大门,一双老眼昏花呆滞,咳咳了两声。
***
二楼上,只剩下纪星璇和赵柳儿两人,她们把丰顺年间的卷子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
赵柳儿咬着手指碎碎念叨:“怎么回事啊,师父明明是说,云华易子当年大衍考的那一份卷子就夹在丰顺年间,难道是我听错了?”
纪星璇并未吱声,看着罗列在书柜上的一摞卷册,稍加思索,便又一本本寻着标有年月的签头细数,这一统计,便发现了问题——
“少了第十八年的卷宗。”
“啊?少了一卷?”赵柳儿急忙凑上来看。
纪星璇将手中卷册递与她,踮起脚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不远处地毯上的一处褶皱,脸色忽变,大步朝着楼梯走去。
“诶,你上哪儿啊,不找了吗?”赵柳儿在她身后叫道,见纪星璇不应声,只好胡乱将卷宗塞进书柜里,小跑着追上她。
两人下了二楼,纪星璇站在楼梯上,环视楼下,寻见了正在整理书籍的老人背影,三两步并作下楼,疾步上前:
“秦伯,刚才可有什么人到载道楼来过,上了二楼?”
老叟慢悠悠转过身,两只浑浊的眼睛似已看不清楚人,掀着眼皮,仔细瞅了瞅纪星璇,歪过头,一手搭在耳朵上,大声问道:
“你说什么啊?”
纪星璇低下头,声音放慢了些,提高了些:“我是问您,刚才有没有人上过二楼?”
老叟这回听到了,“哦”了一声,慢腾腾地回道:
“。。。没有。”
说罢,咳咳两声,就又转身去干活。
赵柳儿拉拉纪星璇的手臂,紧张兮兮地问道:“到底怎么啦?”
纪星璇沉声道:
“那份卷子,应该是被人先一步取走了。”
“啊?!”
***
冯兆苗领着余舒,跑出载道楼老远才停下来,拍着胸口喘气道:
“好险、好险,要是被臭丫头看见我,还不倒了大霉,我就说早晨起来怎么眼皮一直跳呢。”
余舒也扶着栏杆歇脚,回过头看着那湖边设立的藏书楼方向,目光若有所思地闪动,心中是疑非疑,是惑非惑。
除非是她眼花,要不然这世上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石头,否则刚才她看到的那一颗,必是景尘当时送给她的黄霜石了。
但是它怎么会落到了纪星璇的手上?难道是自己在义阳城遗失后,被她捡了去吗?
这么说也不是不无可能,仔细回想,她遗失黄霜石那几天,余小修还往纪家去过,好像是听说纪星璇从京城回家来了,日子大差不差。
可是,怎么就会这么好死不活地让她给捡到了!
余舒百般郁卒,瞧瞧人家这运气,再瞧瞧她的,人家是随随便便就捡了宝贝,她倒好,连当初得的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就给稀里糊涂地弄丢了。
现在可好,叫她怎么把黄霜石重新要回来?
直接找上纪星璇,和她讲明白,说“你捡了我的东西,现在还给我吧”,这样十有八九是行不通,她长有眼睛,单看纪星璇用红绳子穿了那颗珠子,并且随身戴着,就知道她是个识货的,就算不知道黄霜石的来历也知道那是好东西,若不然堂堂易学纪家四小姐,怎么会胡乱带个小石子在身上。
怕就怕她识货,这世道上拾金不昧的人能有几个,就算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纪小姐万一是个品性高洁的,宁肯物归原主,自己也没法子证明那石头就是她丢的啊。
再说,前不久纪星璇找她讨教六爻断法,她还耍弄了人家一回,谁知道这纪四是不是同她一样小心眼爱记仇,不借机刁难她就是好的了,还给她,做她的大头梦去吧!
冯兆苗看着余舒一个人在那儿摇头又叹气的,还以为她是在可惜不能多看几卷考题,便安慰道:
“没事儿,你明天再过来,我还带你进去。”
余舒听了这话,心思一动,问道:“这不保险,万一再遇上今天这样的情况,还不够吓人的,不能你在书楼里取几份卷宗,带出来给我借阅吗?”
冯兆苗想也不想便把头一摇,“那怎么能行,你有所不知,太史书苑里的藏书是绝对不许外带的,连楼子都不能出,一旦被抓住了,这学就别想呆了,不然我还费周折带你溜进来干嘛,直接把那些卷宗找出去给你看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余舒了然地点点头,心想这太史书苑的规矩还挺大,难怪偌大一座书楼无人看管,只一个老头打扫,不怕人偷书,原是因为有这么严厉的处罚在,只要偷一本书被发现就要退学,这可真够呛的。
“咱们走吧,睿哥说不定已经在外面等你了。”
“好。”
跑到这里,离大门没多远,冯兆苗将余舒送出去,薛睿还没到,正巧冯兆苗遇见了熟人,被人拉扯着去喝酒,余舒看这小孩儿面色犹豫,就知道他想同人去玩儿,便主动提出让他先走,约好了明天早上再来。
冯兆苗一走,余舒没有一个人在这冷风天里站在门口傻等,而是上了对面的茶楼,午饭没吃,这会儿觉得饿了,要了一壶热茶和点心,伸手去怀里掏钱袋子的时候,却摸到了一卷纸。
她赶忙掏出来一看,然是她在书楼里顺手塞进怀里的一本卷宗,因冬天衣裳穿得厚,出来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唉!”余舒伸手拍了下额头,盯着桌上的卷册发难,冯兆苗同人走了,她一个人又进不去太史书苑,这棘手的东西只好明天再还回去了。
第205章 一张卷子
余舒在茶楼坐了一刻左右,薛睿的马车便在街上露头,她放碎银子,跑下楼上了他的马车,车里还是薛睿一个人。
“怎么样,有无所获?”薛睿问道。
“嗯,能看到历年考题,我把握又多了几分,同冯公子说好了明日再来,”余舒点点头,没有将怀里那册卷宗的事告诉他,心想着明天再来偷偷塞回去。
薛睿道:“我明日白天有公事,不能陪你,派顶轿子到城南去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来就是了,我认得路认得人,你还怕我走丢了不成,”余舒看着薛睿,忽然发现他身上衣服换了,她分明记得他早上穿的是一条水墨底子的,这会儿却成了一件青蓝色的礻彡,腰间那条明晃晃的银钩带也换成了黑色的革带。
便指指他身上,调侃道:“你这一天两三套的换,也不嫌麻烦吗?”
薛睿低头看看身上,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解释道:“早上那件脏了,只好又回家一趟。”
说着一边执起茶壶,倒了杯水递给她,转移了话题:“尝尝,是上回你夸过的茶叶,我带了一包出来,待会儿你拿回去喝。”
“好,”余舒不知那茶叶金贵,应声后接过茶杯,小啜两口,却鼻尖地嗅到一小股异于茶香的清雅香气,怪怪的不是味儿,又啜一口,闻闻气味,便发现这异香不是茶味,而是杯子上沾的味道,换句话说,是薛睿手上的味道。
她慢饮着茶水,抬眼悄悄打量薛睿,不难发现,他不只是衣裳换了,发髻也似重新梳理过,那对簪扣不是白天见到的样式。
垂下眼;余舒的嘴角在杯子后面轻撇了一下。
。。。
余舒回到家中,余小修和景尘都在,她考虑过后,觉得有必要告诉景尘她今天见到黄霜石的事;于是就趁着做晚饭的时候,把余小修支到厨房里生火烧水,拉了景尘回屋,关上门,一转身冲他伸出两根食指:
“景尘,现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景尘看看她两手仲出的食指,抬手指了指左边,“好的。”
余舒收起那根手指,笑嘻嘻道:“我找到你送我那颗挡厄石在哪儿了。”
景尘先是惊讶,却没急着打听下落,而是伸手指了指她还在竖着的右手食指:“那坏的呢?”
余舒脸顿时垮下来:“那石头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