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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环放在枕头下面,然后就跟着来人去了司天监。
太曦楼中,朱慕昭少见地沉着一张脸,看到余舒走进来,开口不是安慰,而是一声质问:“景尘去了何处?”
余舒早有应对的主意。因而不怕他冷脸。实言相告:“他寻父去了。”
话音刚落,只见朱慕昭手一扬,抓了桌上的纸镇丢向她,余舒来不及躲闪。坚硬的玉石砸在她脑门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哐当落地。
余舒的额头传来剧痛,紧接着就觉得天旋地转,她身体晃了晃。勉强站稳,捂着头看向那个怒发冲冠的男人,嘴角露出一抹讽刺。
“你以为他逃走,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朱慕昭冷冰冰地说道:“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余舒反唇相讥:“就算他不走,你以为你得到了天命太骨,就能万事大吉了吗?”
听出她话里有话,朱慕昭倏尔眯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余舒不怕死地告诉他:“你从云华手中夺到的根本就是假的。”
朱慕昭愣了愣,脸色慢慢变地难看,他看着余舒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口中不信道:“不可能,你在骗我。”
“是真话是假话你难道还分不清楚吗,”余舒迎着他迫人的目光,重复了一遍:“你得到的是假的。”
朱慕昭的脸色彻底铁青了,假如他手边有第二块纸镇,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再次摔到余舒脸上。
见他变脸,余舒心中说不出有一丝痛快,火上浇油道:“再不信的话,你可以将那部玄女书拿出来,云华在上头留有暗记,我可以指给你看。”
朱慕昭闭上眼睛静思了半晌,他最初得到玄女书,也担心过有假,曾反复鉴定,刀摧火烤,乃至一笔一划地和前任大提点留下的手札对照,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他冷静下来,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唤道:“孤鸿,将玄女书取来。”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大洞明术,而是不愿相信他会中了云华的圈套,斯人诡计多端,既然能骗过他一次,难保没有第二次。
“主人稍等。”
余舒但闻有人低声应了他,虽未见其人,但那声音略有些耳熟,想必是他的忠仆心腹,不然怎会知道玄女书放在何处。
朱慕昭看着余舒镇定自若的表现,心中怒意难消,于是冷笑道:“等下你证明不了我手上的是假的,本座会让你尝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余舒闭上嘴,没有再尝试激怒他,她紧紧皱着眉头,脑门疼的厉害,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就这么静等了一炷香的工夫,那人去而复返,捧着一只木匣子从后门走进来,她这才看清楚对方相貌,立刻认出正是升云观那一晚跟随在朱慕昭身边的抱剑人,貌似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就连金柯那样的绝世高手都有所忌讳,不敢与之硬拼。
“主人。”孤鸿将木匣放在朱慕昭面前的桌上,没有当即退下,而是站到了一旁,面无表情地盯着余舒。
朱慕昭退开匣子,招手示意余舒上前:“你过来指给我看。”
余舒轻轻揉了下额头上突起的肿块,呲了下牙,大步走上前去,从他手中接过那一卷玄晶宝书,低下头翻到背面,她抿紧嘴唇,用手指仔细地在凹凸不平的图解上摸索,过了一会儿,她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手指停在那一具天命太骨图上,对朱慕昭道:“你摸摸这里,有什么不同?”
朱慕昭伸手碰触,并未发现异常之处,余舒暂不说破,又指出图上另外几处骨骼,一一让他摸过去,朱慕昭皱起眉头,仍未猜透。
余舒一边在心中叹服云华的心思巧妙,一边揭晓了谜底:“这图上一共画了八十一根人骨,大多是凹刻,只有几根是突起的,你且将这突起的几根骨头换作笔画,看是个什么字。”
说着,她自取了桌上的毛笔,蘸了点朱砂,就在桌面上一笔一笔地将那个字写出来,玄女书上刻的都是篆文,余舒根本认不得几个,可是她在云华亲笔写的锦囊里,看到过这个字,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字念做“伪”,伪,就是假的意思。云华用这一个字,嘲笑了朱慕昭的无能。
朱慕昭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个鲜红明亮的“伪”字,手指微微发抖,猛地握紧了拳头,却忍不住浑身颤栗,从他的喉咙中发出一声闷咳,嘴角溢出了一道血痕。
余舒吓地后退了两步,没想到他会被气得吐血。孤鸿见状,急忙上前按住朱慕昭的肩膀,伸出一只手掌在他背上推拿,帮他压下了胸腔奔涌的血气。
朱慕昭紧闭双眼,放慢了呼吸,他极力控制住满心的愤怒与憎恨,如同二十年前,他父亲朱昶因为丢失饮鸩谢罪,也是他接管司天监的那一天,他暗下毒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将追回,代替他父亲,守护大安太平永昌。
“我不会杀你。”他张开眼望着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姑娘,目光闪动,染了血的嘴唇一开一阖;“杀了你,正好如他所愿。我会让你好好地活着,活地比谁都好。”
他会让她在权欲的泥沼中一点点沦陷,直到她无法自拔的那一天。
余舒听不懂朱慕昭在说什么,但她知道她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悄悄松了一口气,放松后她便觉得浑身发软,就好像脑袋上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让她抬不起头来,视线跟着变得模糊起来,她张了张嘴,向后倒去。
* * *
等余舒再度醒来,她已经回到了家,躺在自己的床上。
赵慧和余小修都围在床前,见她睁开眼睛,一个连忙扭头抹掉眼泪,一个凑到她脸前:“姐,你怎么样了,头疼不疼,还晕不晕?”
余舒下意识地摸了下脑门,碰到一层纱棉,嘶了一口凉气,脱口道:“哎呦,疼死我了。”
赵慧擦干净了眼泪,扭过头来骂她:“你既然知道疼,何故去找这罪受,知道你这几天心里不好受,可你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啊,那皇亲国戚咱们高攀不起,不攀还不成吗?你以往的聪明劲儿上哪去了,就为了这点事寻死觅活,你想没想过咱们一大家子!”
余舒目瞪口呆,哪个寻死觅活了?谁啊?
余小修也是两眼红红道:“姐,景尘不娶你是他没福气,他跑就跑了,你千万别想不开呀。”
闹了半天他们是误会她想寻死,余舒脑仁一阵抽痛,哭笑不得地对他们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放一百个心吧,我还没活够呢,哪里会想着寻死。”
闻言,赵慧是半信半疑,还想再说她两句,却被端着药碗从外面走进来的贺芳芝打断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先让孩子喝药。”
余舒这才逃过一劫,喝了一碗苦药,就听贺芳芝地话闭上眼睛休息了。这一睡就是一下午,半晌,翠姨娘闻风也跑了过来,却没敢吵醒她,默默坐在她床边挤了几滴眼泪,就被余小修哄走了。
傍晚,余舒醒来,屋里一片昏暗,迷迷糊糊中听到赵慧在外间小声同人说话。
“怎么那人还没走?”
“可不是嘛,夫人,她这都等了一个下午了,周总管怎么劝都劝不听,非要闹着见咱们姑娘,要不是看她腿脚不利索,奴婢真想拿把扫帚把她撵出去,就怕她磕着碰着,再赖上咱们家。”
余舒撑着身体坐起来,不敢摸头,只能揉揉酸痛的脖子,哑着嗓子出声问外面:“你们在说什么,谁在外面闹腾啊?”
。…
第七百六十四章 物归原主
水筠会找上门来,余舒并不意外,就连她都是成亲那天早晨才得知景尘离去的消息,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遑论是水筠呢。她没有让人把水筠往外赶,景尘不告而别是为了她,于情于理她都要给水筠一个交待。
“你去告诉她,就说我让她先回去,明天一早再来。”余舒让林儿去劝说水筠先回公主府。今天太晚了,再加上她头疼压不住脾气,只怕水筠和她闹起来。
“她若是执意不走,你就将她带到西厢客房去休息一晚。”
林儿把话带到了,水筠果然不肯离开,带着一个婢女就在客房住下了,一副见不到余舒就死赖着不走的架势,活像个讨债鬼。林儿回来学给余舒听,余舒也是无奈,任凭她去了。
一夜过后,余舒的头痛缓解了许多,只是脑门上肿了拳头大的一块,黑红发紫的淤青十分骇人,非要戴顶帽子,不然见不了人。
她起床后就问起林儿:“让人给水姑娘送早点了吗?”
林儿撅嘴道:“送去了,她不肯吃,一早就吵着要见您。”那时候她们家姑娘还没睡醒呢,谁会帮那个讨债鬼传话。
余舒看看桌子上摆的几样清粥小菜和热腾腾的花卷奶饽饽,叹气道:“去请她过来。”
说完,就端起碗筷先吃起来,她昨天头晕犯恶心,晚上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饿的心慌。赵慧肯定是特别吩咐过厨房,饭桌上尽是些清淡爽口的吃食,看着就让人有胃口。
她刚喝完一小碗粥水筠就来了,她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到门前,身后那个婢女倒是有把子力气,一个人就将她连同笨重的轮椅一起抬过门槛,让一旁准备帮忙的鑫儿林儿都有些傻眼。
余舒放下碗筷,打量水筠,她的脸色蜡黄眼圈乌青,看样子这几天是备受煎熬,连个好觉都不曾睡,这让余舒不禁想起三天前的自己,对着她便多了些同情,一反往日对她横眉冷对的态度,心平气和地说道:“过来吃点东西,我们再说别的。”
水筠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一双红丝丝的眼睛似是淬了毒,恨不得在她身上刺出几个洞来。余舒见状,不得不拉下脸吓唬她:“客随主便,你别逼着我把你轰出去。”
水筠咬着嘴上的干皮,冷哼一声,让婢女将她推到桌边。
“都出去吧,小葵留在外头。”余舒一声令下,鑫儿林儿都听话出去了,水筠这回不用余舒多说,也将她的婢女赶了出去,屋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我师兄呢?”
余舒站起来给她盛了一碗粥,又拿了一个花卷儿,端到她面前,“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