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噜嫂进屋。当娃噜嫂坐到炕上时,关爷又说了一遍他俩没事的话后,磨身离开了小草屋。
夜色如漆,山野幽静。牛车铁轮扎着山路发出的声音,显得异常之大。关爷倒背着手,牵着牛鼻揪孤然走在黄牛的
前面。没走出几步,关爷便回过头朝小草屋依依望了一眼。望罢,关爷立刻感觉到有一丝温情从自己心间流过。
关爷如此动情,是因为他在回味刚才搀扶娃噜媳时,自己的手在她腋下触到那软呼呼的东西;以至松开手时,又无
意间碰到她那葫芦般翘起的屁股时的滋味。如此一来,关爷的心难免訇然抖动一下。心说,“咳——多好的女人!”一
想起柔弱而又忧郁的娃噜媳那小摸样,和她那呢喃的语声,男人要积几辈子德才能拥有这样女人的感慨,在关爷心头翻
腾。
不能否认开始时,自己完全是听命于老大这个臭小子,去帮帮他们;可现在自己又不得不承认,娃噜媳早已占满了
自己心里的位子。但是最令人困惑的是,老大早已疯狂坠入娃噜媳的爱河,那么娃噜媳是否有勇气踏过娃噜,而投进老
大怀抱呢?自己和老大去争吗?不可否认的事实,自己打心眼里喜欢老大。老大这样继续下去的后果?对此自己又能做
些什么……
“姓关的!你站住——”
就在关爷冥思苦想之际,一个女人声音突然在黑夜里响起。这从天而降的声音,直惊得关爷一激灵。当关爷稳住神
后,立刻辨出是富二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几乎和关爷停住脚步的同时,他在心下想,“黑灯瞎火她怎么在这?”
“你这个臊X 老爷们,啊!你咋没把她抱进去睡一觉。她老爷们进去啦!多好的机会,呸——看你们近乎得还搂上
啦,不嫌呼坷碜——”
妒火中烧的富二嫂,追上关爷指着关爷的鼻子连珠炮似的叫骂。
“你……你他妈跟踪我——”
关爷愤怒了。
(4)
“那个养汉老婆,气死在院子里活该,别人都看热闹就你献殷勤……不听听群众都在说你啥……”
“爱他妈的说啥就说啥——”
关爷的声音近似于吼,遂一把将凑上来的富二嫂推开。凭心而论,关爷能如此对待昔日的情人,是有他理由的。以
他看来,这个女人现在是疯了;首先她玩了我关某一把,又一脚将我关某踢开。最后又死皮赖脸找我,男人是你的工具
不成!然后又以借种(老大对关爷讲的)为名,勾搭比你小十几岁的老大。接下来,你又和贾老二勾搭连环,酿成娃噜
媳母亲的离去,扒娃噜家房子,以至于老大被批斗等等。这桩桩件件哪个你脱得了干系。关爷在心里骂道……
这个女人为下面那点事果真疯了?最终关爷在这女人接触男人时,下身水流成河似乎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关爷真想把这些心里话,直接吐到富二嫂脸上,可他不屑于这样做……
黑夜里,富二嫂感觉到身边男人急促的呼吸,使得她下身顿时酥痒了,接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欲火在纠缠她,因此她
便不管不顾,又凑到关爷跟前微微颤动着嗓音,绵绵说,
“加禄(关爷名),刚才我说的都是气话,说心里话我看不下去你和别的女人近乎……”
说着富二嫂竟忘情地扑到关爷怀里,将头埋在关爷的胸里抽泣。对于这个女人,关爷早已失去了信心,此刻关爷很
想把她一脚踢开,可当他感觉到怀里女人的气息时,心立刻软了一节,最后关爷不得不将女人慢慢从自己怀里摘开,然
后十分绝情地掷下一句话,跳上牛车走了,
“我们都是有脸有皮的人!今后个走个的路——”
“加禄——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现在我家的男人废了什么都不能做啦……”
……
次日,大队革委会对老大和娃噜哥进行了单独审讯,如果说是审讯,莫不如说是刑罚。刑间,审讯人一定要老大说
出和娃噜哥,更主要的是与娃噜嫂的关系如,有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在一起时都做了些啥……对此老大自是咬紧牙
关,皮肉之苦再所难免。审讯后,又对老大进行必要的思想教育,什么你是地主、黑五类子弟;在旧社会你们是有钱人,
到新社会就是人民的罪人;敢打贫下中农那就是想翻天,要反把倒算,是想推翻无产阶级政权;今后一定要接受贫下中
农的监督,接受劳动改造,不许乱说乱动等等诸如此类的屁话。
最后老大胸前挂一写有“黑五类子弟破坏生产罪该万死”打着红叉的大牌子,被推到永陵街头示众。在众目睽睽之
下老大足足站了三个多小时,供来往的革命群众欣赏。据说这叫搞垮搞臭!至于搞垮他估计是搞不垮,对于搞臭他深信
不疑,因为从一些姑娘们高度蔑视的眼神中老大领略到了。一道道蔑视的目光好似烙铁,烙在脸颊上,那个地方的皮肉
最薄,自尊细胞聚集最多啊!
直至下午四点多钟,关爷赶到才将陷入困窘的老大领走。在见到关爷的那一刻,老大抑制不住的泪水哗地流出了…
…
一个足以令娃噜哥丧胆的决定是大队革委会做出的。决定的内容大体是,“逃荒的来到我大队落脚,处于阶级感情
原则上不予赶走,但陈庆元(娃噜哥)阶级立场不坚定,与黑五类家庭有过深度的接触,为避免出现政治问题,因此限
期离开永陵大队所管区域……”
听到这个决定,娃噜哥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面临着毁灭,将又一次走向死亡;故而娃
噜哥不得不跪在大队部门外,以求大队革委会开恩。最后关爷赶到,见状后一头钻进大队部,老半天才出来。出来后关
爷拉起娃噜哥说,没事啦!
事后很长一段时间,老大和娃噜哥才弄明白,原来关爷和大队革委会副主任,是同一年当兵的战友。那天是关爷用
党性,替娃噜哥全家做的担保,方免遭赶走之厄运。
当天,关爷要留在大队开会,傍晚时老大和娃噜哥一起回家。一路上,老大和娃噜哥两人心情均显得十分沉重,大
概是都在思考一个命运的问题吧!故缄默着。当行至岔路口时,娃噜哥望着西面被如血晚霞笼罩着的堡子,对老大说,
“等黑了再回家,上去吃饭吧。”
(5)
娃噜哥话中的含义他明白,因此老大没有吭声,只是孩子般随娃噜哥向山下走。当两个男人站在娃噜嫂面前时,娃
噜嫂一句话未说一屁股坐到炕沿上,泪水扑扑簌簌落下。看着娃噜嫂伤心的样子,禁不住老大的鼻子也酸了,泪水也倏
地滚落下来。哭了一会,娃噜嫂擦干泪转身去烧火。
娃噜嫂见到老大脸和手流血的伤口,她心里明白自己的泪为谁流得更多。这些日子,老大对自己的那份炽热情感,
以至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然而,更令娃噜嫂感到迷茫的是,自己不得不承认,心早已被他攫获。每次相见,自己那难以平静的心,和脸上的
温热,所产生出的幸福感,是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在自己身上浸润。若几天见不到老大,心乱成啥样,只有自己才知
道;那时会有无尽的痛苦,无情折磨自己那颗柔弱的心,使一切都难以承受。
不知多少次,自己站在房山头向田野里张望,企图寻找他那强壮的身影。又有多少个夜晚,自己视着下面那黑漆漆
的堡子,不停绞缠自己的手。
见到老大时,自己苍白的脸上,顿时容光焕发;同时眼睛死死盯在老大的脸上,目光里坦诚流露出焦思的渴望,是
难以言表的。那幸福的时刻,自己感觉到仿佛置身于飘渺的梦境之中似的,一切是那么美好!
然而,这段时间一个可怕的东西,经常在自己脑海里浮现“与他的这些感受,和孩子他爸怎么从来就没有过!”。
每次想到这,自己心里总会陡然跳动,然后不得不封锁住自己的思绪。无论自己如何拒绝思考这个问题,但还是深知这
些日子,自己已站在危险的情感悬崖上。
在内心深处,自己曾多次调动贞洁的力量来拒绝老大。(譬如五月节那天)因为自己再清楚不过,这一切对于自己
和他今后人生的路,自己行为的选择该是多重要!可一旦老大伟岸的身躯连同挂在他脸上的笑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
理智的决定显得又是那样苍白,瞬间被感情的冲动吞没了,又一次陷入了矛盾之中。
在娃噜嫂陷入极度痛苦时,她仍旧没有选择放纵自己,去迎接那排山倒海般的情感波澜,而是默默等待一切的到来。
从此她的心灵将失去宁静……
翌日,当晨曦开始勾勒秋日山野美丽的轮廓时,娃噜哥独自进山了。娃噜哥走后娃噜嫂要把自己养的一群鸭子,放
到下面小河里去觅食小鱼,傍晚时还要赶回来,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
滞涩的一天就要过去,娃噜嫂见天色不早,便把嫚儿放到木栏子里,自己到下面小河去赶鸭子。当她用木棍趋赶鸭
子,离开小河走到路旁一块白菜地时,有两只调皮的鸭子钻进人家的白菜地里,去偷吃白菜叶。见状,娃噜嫂赶紧跑上
去,将贪吃的鸭子从菜地里哄出。
小河距娃噜嫂家不到半里路。一路上,娃噜嫂怅然地低着头,盯着眼前一群摇摇摆摆的鸭子。盯了一会,她忽然觉
得,眼前的鸭子不是一只只在晃动,而是白茫茫一片。那一刻,娃噜嫂知道自己的思绪又张开了翅膀;这些日子连她自
己都难以说清,为何老大的影子总是在自己脑海里闪现,为何近日来自己总是拿东忘西,魂不守舍的样子。有时努力克
制自己,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一切,可为什么最后自己不得不承认,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了这一切呢!
“诶哟,现在你是躺在家里养伤,还是在田野里干活呢。”如此一想,娃噜嫂不禁回头朝下面的堡子望去……
当娃噜嫂把鸭子哄进院子那一刻,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