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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脚步倏然一顿,猛回头看他。脑后步摇上的璎珞打在她脸颊,生生的疼。
望着白雪皑皑中,红墙碧瓦间一身雪白狐裘面如莹玉的美人,尉迟凤鸣迈开长腿,跛足缓缓走近:
“那种暗器,也只有那个衣服能防得住,可你却将我给了你的东西给了别人。我本来是一番好意,最后被你害的什么都没有了。云想容,你难道没有一丁点的愧疚?没有要对我说的话?”
云想容嘲讽一笑,缓缓转身背对着尉迟凤鸣,道:“你要害死我夫婿,当众凌辱我,且最后还要炸死我,你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愧疚?尉迟凤鸣,我原本当你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是有旷世奇才的英雄,如今看来,你不过是寻常被利益和功名熏昏了头脑的俗人一个罢了!不,俗人都算不上,俗人最起码也是个人。”
“哈!”言下之意,她在骂他不是人?!尉迟凤鸣冷笑自我解嘲,她害得他跛足,害的他失去了原本该拥有的一切,虽然现在他转明为暗,比从前也不差什么,但他原本可以二者兼顾的,现在却少了一半的成就,不都是她害的?她竟还有脸来骂他?!
“好笑,真是好笑,云想容,你是铁心石头肠子吗?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不知顾念咱们自小长大的交情,没有一丝的愧疚。到现在还有脸来骂我?”
云想容觉得尉迟凤鸣这样的人无理取闹,难道走到今日这一步,还要怪她挡他的路吗?
“自私的人,永远都是自私的。”云想容嗤了一声,举步继续向前。
尉迟凤鸣气结,怒斥了一声:“别动!”
云想容狐疑转身,却见尉迟凤鸣唇边挂着一个几近残酷的笑容:“你现在还是乖乖的听我的话为妙。否则不一定什么时候你身上就会多个血窟窿。你自己不怕死,难道你腹中的孩子也不打算要了?”
英姿和玉簪闻言都是一惊,玉壶和玉钗即便不常接触云想容身边的事,对闽王那件是也是有所闻的。都知道闽王是被倭寇一种奇怪的暗器打伤。
四婢女便将云想容护着围在了中间。以身体为盾当着有可能随时射向她的暗器。
尉迟凤鸣啧啧道:“想不到你的人还够训练有素的,不过他们是**凡胎,只要一个人倒下就有了破绽,你说他们能救得了你几时?即便不是杀你,还有你父亲母亲。你弟弟,你夫婿。总之我要想动手。你身边的人到如今都不知道已死了几次了!”声音一沉。怒声道:“你还敢跟我来叫板!你活腻味了!”
云想容看向对面廊檐上的白雪,淡淡道:“尉迟凤鸣,你到底想怎样?”她语气疲惫,情绪上似也没有任何波动,心内却因尉迟凤鸣的一番话而警钟大作。
如今尉迟凤鸣根本没有被革职,而是暗中被皇帝启用。那种暗器似又是他的发明,一则他用来得心应手,二则皇帝也怕那东西流去外头会引起麻烦,所以那暗器现在应该就在尉迟凤鸣的掌握之中。
皇帝固然因为参奏藩王一事暂时不会对沈奕昀和她如何。但是若尉迟凤鸣丧心病狂起来,杀个把人也是可能的。若是不伤大雅的情况下,皇帝应当也不会说什么。
云想容的眼神倏然变冷。
尉迟凤鸣此人,是留不得了。
尉迟凤鸣却不知云想容在想些什么,缓步走到她跟前,随手扒拉开挡在云想容身后的玉簪和玉壶,在二婢女激动的要与他拼命,可尉迟凤鸣只冷声说了一句:“不想她现在就死,你们最好别动。”他们就无奈的只能干瞪眼。
他站在她身后,一手搭着她香肩,下巴凑近她另一侧的肩头,在她耳畔道:“我想怎样,你不清楚吗?”
陌生男子的气息就在耳边,云想容激灵之下汗毛直竖,因不知此时远处是否有人用暗器指着自己,她只能暂且按兵不动。冷漠的道:
“不清楚。”
“不清楚?”尉迟凤鸣鼻子里哼出一声,“那我告诉你。云明珠失手了,我现在真是很庆幸,如果那么容易就把你给炸死了,那样我可是会心疼的。云明珠是个蠢蛋,她死有余辜,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审时度势,知道我要什么,你该给什么。云想容,只要你跟我道歉,过去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就连我的腿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我害过你,你也害过我,咱们就算扯平了怎么样?”
云想容闻言呵呵的轻笑起来:“你还是杀了我吧。”
不咸不淡一句话,已让尉迟凤鸣怒火炙烈,掐住她肩头的手狠狠地用力:“你以为我不敢?!我要杀你和沈默存还有你父母弟妹,都如同捏死蚂蚁一样,你真的拿我的心软当软弱了?!”
云想容疼的脸色发白,挣脱他的手转身面对他,道:“你我早已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恨我,我也厌倦你,你又何必再作词纠缠,恶心我也恶心你自己?尉迟凤鸣,你要怎样随你去。我乏了,先回去了。”
尉迟凤鸣眼看云想容要走,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她手臂:“云想容,你……”
“六儿。”
身后突然传来的男声,让尉迟凤鸣心头一跳。不知何时,沈奕昀已经站在他身后仅有寸许距离。
他竟然因为云想容放松了防备!若是方才沈奕昀在他背后攮刀子,他这会已经倒下了!沈奕昀竟然有如此灵巧的轻身功夫?!
尉迟凤鸣惊愕之时不自觉松了手。沈奕昀也绕过尉迟凤鸣,将云想容揽入怀中,笑容温和又感激的对尉迟凤鸣道:
“多写尉迟兄搀扶,若不是你反应及时,怕六儿要跌倒了。那样可就危险了。”斜睨英姿等人:“还不谢过尉迟公子?”
英姿、玉簪几人会意,齐齐行礼:“多谢尉迟公子。”
男女私下见面,谈论良久,还动手动脚,传了出去难免好说不好听。谁知沈奕昀见了第一个不是责怪吃醋,而是先为她解围。
四婢女心下稍松。
尉迟凤鸣则惊讶于沈奕昀的做法,冷笑了一声,眼神锐利入刀的直视着沈奕昀:“不客气,容容毕竟是我的好表妹。”
沈奕昀漆黑深邃的双眸犹如深潭,在他如此明显挑衅的眼神之下竟毫无反应。温文含笑道:“即便如此也是要谢的。外头天寒,咱们还是进去说话?”
尉迟凤鸣在不能接近云想容,只冷笑着先走了一步。
沈奕昀这才缓缓放开云想容,理了理她额前散落的长发,道:“没事吧?”
云想容抿着唇。摇摇头,“没事。”
沈奕昀见她不愿多说。况且场合又不适合他们谈话。便也没在追问,只想着等回府里好好问问英姿和玉簪他们也就知道了。
谁知道用罢了晚膳回府,将玉簪、英姿、玉钗、玉壶四个分别叫了出去,问道的却都是一个结果:“夫人的事儿,奴婢们不敢背后妄加议论。”
沈奕昀气的好笑,又耐着性子问最后一个会话的玉壶:“夫人与我素来没有秘密。你何必如此小心?还是说夫人嘱咐你今日的话不准告诉我?”
“那到没有。”玉壶清秀的小脸上表情认真:“可奴婢自跟了夫人起,就只效忠于夫人一人,主子的事,不论何人都休想打探到。”
沈奕昀扶额。对于对云想容忠心耿耿的人,他连罚都不能罚。问云想容,云想容又只说没事,枉他手下那么多精明的探子,竟每一个能给他一个明确的回答。
他不怀疑云想容的忠贞,他担心的是尉迟凤鸣会借此机会对云想容不利。而她又是那样的性子,有了事是会独自面对的。
思及此,沈奕昀的心里也极为复杂。
此刻心情复杂的还有云想容。
她坐在铺着水蓝色弹墨缎面褥子的暖炕上,背后靠着两个柔软的同色大引枕,随手把玩着给孩子做的小衣服出神。
尉迟凤鸣的路,已经于他们的路越来越远,最终只会是站在敌对的面上。皇上短期内不会动沈奕昀。可是尉迟凤鸣未必会遵循这一套。
若是寻常的刺杀也就罢了,她最怕的是那脸武林高手都未必多的开的暗器。这种暗器,偏又是掌握在尉迟凤鸣手中的。
思及此,云想容手中的那件用她衣裳改的小衣服被她紧紧攥住,捏的指尖都泛白了。
不行,这个人真的不能留了!只有除了他,沈奕昀和她才能暂且安全。
正胡思乱想,英姿和玉簪就一同进了门,一人捧着才刚添了新炭的手炉,一人拿了个精致的锦缎绣囊将手炉裹了,小心翼翼交给云想容手上,道:“夫人,这会子有些冷了,您仔细别受凉。”
“嗯。”云想容微笑颔首,明眸善睐,悠然慵懒。
英姿和玉簪尽管是整日伺候在她身边的,见多了她如此美态,也仍旧禁不住眼睛发直,半晌才想起自己要说的:“回夫人,才刚伯爷将我们一个个叫去问话了。”
云想容不用想都知道沈奕昀要问什么,笑道:“他也是关心我。”
“是啊,伯爷是真的将夫人放在心尖儿上的,不过我们没得夫人的话,什么都没与伯爷说。”英姿说吧,迟疑道:“夫人,您打算怎么办?”
云想容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们最清楚不过,今日尉迟凤鸣如此过分,若不讨回公道,就不是她了。
云想容莞尔:“你们倒是知道我。”
英姿笑嘻嘻的拿了薄毯为她盖好:“跟了夫人这么多年,哪里能不知道你呢。你若想好了法子,有什么吩咐就只管告诉我们。我们绝不会偷偷告诉伯爷的。”
玉簪闻言连连点头。
云想容笑着摸了摸英姿的脸颊。这丫头,真是她幼年时捡到的宝。
主仆三人正说话,外头玉壶开门回道:“夫人,楚少爷来了。”
“表哥?”云想容惊讶的坐起身。
刚要下地趿鞋。外间已有了脚步响动,楚晏披着件浅灰色锦缎绣福寿纹獾毛领子大氅走在前头,许是外头天气寒冷,他如冠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