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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就有些软了,抬起手臂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但仍旧是问:“是你把云咸宁骗去绑架的吧?”
“嗯。”
“为什么这样做?”
柔嘉闷闷的道:“我只是想为你报仇。”
尉迟凤鸣浓眉挑起,唇边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娃娃脸上酒窝却因笑意而出现了:“你说报仇?是指我一败涂地,还是指我现在成了残废?”
这种自暴自弃的语气,让柔嘉心中十分不忍,摇头道:“不,你不是残废,你也没有一败涂地。我只是气不过,看不惯她害了你这样凄惨,自己却能安然度日,我要她尝到什么叫做伤心!我要让她跟我一样揪着心。眼看着在乎的人受伤,甚至是死去!”
柔嘉仰起头,眼眸因为忿恨被点亮:“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做什么官,也不在乎你是不是跛足,你永远不必觉得自己有不足之处,因为在我眼中你是旷世奇才,你是真正的伟岸男子。伤害你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柔嘉如此直言不讳的与他说了这一番话,双颊已染上红霞,眼神却十分的坚定。
尉迟凤鸣双手扶着她双臂,低头望着她哭花了妆容的脸,心里既是感动,又是无奈。
若是云想容有柔嘉这样的深情就好了。若是柔嘉能有云想容一半的理智和智慧就好了。
人终究是没有完美的。
“算了。你以后不许这样了。他们家你不能动。而且你也不能伤害她。”尉迟凤鸣放开手。
柔嘉心跳露了一拍,脸上瞬间抽浄了血色,惨笑一声。“你还是心疼她?她现在大腹便便,马上就要临盆了,生的却不是你的孩子,你还为了她着想,她害得你丢了官,瘸了腿,你就不恨?你为何不恨她!你为何不将对她的心思用一半在我身上!”
她如此怨恨的话出口,连自己都被满身怨气的自己吓住了。她是端庄的公主,是皇帝的妹妹,是皇家高贵血统的绵延。如何为了一个心不放在自己身上的男子,让自己如此狼狈。
柔嘉深吸了口气。却滑落更多的泪珠,只觉心如刀绞一般,望着面前的男子,却是如何也放不开满腔缠绵的感情,忘不掉他,放不开他啊!
与其说是气他不爱她。倒不如说是气自己不争气,为何就爱上这样一个人。
柔嘉轻轻地推开尉迟凤鸣,便要沿着宫道离开。谁知刚迈出一步,腕子就被尉迟凤鸣拉住。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只略微用力,她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靠向他,随即他干燥的唇,带着一股属于男子特有的气息落在她的唇上。柔嘉惊愕的张大眼,唇微开,便让他的舌长驱直入。
似察觉到她反应呆滞,尉迟凤鸣轻笑了一声,微离开她的唇,道了句:“傻丫头,要闭上眼啊。”复又吻上时候,左手已遮住了她的眼。
这个女人满心都在他的身上,着实弥补了他自云想容那处得不到的,虽然他对她并非那么喜爱,可如此柔情,让他的心都软了,好似不由自主的就会接受她的感情,安慰她的伤心。
罢了,以后还是多与她亲近一些。他本就是被感情害惨了的,不至于这世上再多一个伤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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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早朝,奴才近不了边儿,就在御书房外头,只瞧见皇上对永昌侯爷十分的关心亲近,后来皇上去了御书房里头,过了一会儿,长公主就从里头出来了,往御花园那儿去了。奴才看皇上并不喜欢,若是贸然传了太后娘娘的懿旨,怕这个节骨眼儿上不大好。是以回来请您的示下,是这会子就请皇上,还是稍后再请。”一大早派去问皇上的徐公公诚惶诚恐回话。
太后这会子却是和颜悦色,并未有半分怒气,“你是个机灵的,知道不惹皇上不高兴。皇上不高兴,哀家自然也不高兴,回头等闲了皇上自己喜欢了,哀家在问他便是了,不过你说柔嘉从御书房出来?那时候她神色如何?”
徐公公不敢隐瞒,低声回道:“奴才瞧着长公主像是遇到什么伤心的事儿,哭的妆容都花了。”
“是吗,难怪才刚来人传旨六宫,说是柔嘉不准离开慈安宫半步……”太后摩挲着手中翡翠的念珠,当她思考问题时,锐利幽深的眼眸与皇帝的如出一辙。
徐公公垂首静立着不敢打扰,过了片刻,太后才道:“你去当差吧,若是柔嘉回来请安,叫她不必来,自个儿歇着去就是。”
“是,奴才告退。”徐公公行了礼,弓着身子退下。
光线阴暗的寝殿里,太后往西厢的方向看了看,虽然隔着格扇,又听不见那方的谈话,她还是忍不住这样。
她很好奇,皇帝竟然会允准外臣来她的慈安宫亲自接人。她需要一个解释。皇帝是她的儿子,忙过了自然会与她来说清楚的。
而西厢这里,孟氏和赵姨奶奶见云敖安然无恙,又是喜极而泣,云传宜和云博宜也十分开怀,拉着云敖的袍袖不松手。
看着妻儿母亲,云敖心里立即涌起几分庆幸来。
先前多亏了他百般思量之后去找了沈默存与他合作。多亏他身边跟了沈默存安排给他暗中相护的侍卫。否则此番他怕是要折在里头。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们也累了,暂且去歇一会儿,我与卿卿还有几句话说。”
孟氏和赵姨奶奶点头,在他们心中,整个永昌府里可以与云敖商议大事的,也只有云想容夫妇了。
将十分不情愿的云传宜和云博宜带去隔壁的堂屋,留了英姿和玉簪守在门前。云敖这才到了里屋,坐在暖炕边的交杌上,望着侧躺其上大腹便便的女儿。
云想容笑弯了桃花眼:“父亲能回来就好。您这一失踪,将母亲和奶奶都吓坏了。”
云敖也笑,眉目与云想容十分相似:“是啊,不只是他们,皇上也吓坏了。”
一句话,就将云想容脸上完美的笑容和心中竖起的城墙激的有了一丝裂缝。
她想不到云敖会开诚布公的与她来商议大事。
云敖又道:“事情的经过来瞧,皇上对云家已经很防备了,你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云想容蹙眉,脑中有千万思绪飞过。那些与云敖之间的仇恨和隔阂,她是不可能忘记的,他两次要掐死她,还与她断绝父女关系,后来种种冰冷的对待……
她并非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只因为他是她的父亲,才不能立即不理会他。
可自从那一次宫中赴宴,回程时他主动邀了沈四上车去,二人不知谈了什么,自那之后云敖对她的态度就改变了。
两世为人,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他绝不会是突然父爱爆发,想对她好。这其中唯一的驱使,就只有利益。
“我还好。好吃好用好住的,能有什么不好?”云想容听到自己如此回答。
云敖闻言,片刻无言,心里头就像是被谁用热火烧过的针扎了几下似的。
许是上了年纪,他从前不放在心上的亲情,这些日他却时常会想起,在他的心里占了越来越多的分量。就连对这个大逆不道的长女都是如此。他对她可以说又爱又恨。客观的说,她是个特别的女子,强悍,坚韧,聪慧,又懂得审时度势。他们父女两个关系的冷淡,只能归结为他们的利益不合。
他以为,当他们有共同利益时,关系自然会缓和一些吧?
“一晃眼你也是快做娘的人了。你这肚子也快八个月了吧?在宫里常住也不是办法,不如回府里去,将一切都备足了安安稳稳的待产。回头为父的去皇上那处讨个旨意,想法子让你回府吧。”
云敖是好意,云想容知道,可皇帝未必会成全他的好意。
“父亲,你想的太简单了。皇上为何让我入宫?您是聪明人,自然很清楚了。我,老夫人,娘亲,奶奶,还有两个弟弟入宫的理由都是一样的。我说句僭越的话,父亲也应该提早想清楚今后的路要怎么走,更要有个打算了。”说到此处,云想容压低了声音:“他对咱们防备至此,这一次是运气好才让父亲及时回来,可若父亲没有及时回来呢,您想过后果吗?”
☆、第三百八十二章 长谈
云敖留下与云想容说话,一是想叙父女之情,二是因为沈奕昀不在京都,他没有旁人可以说正经事,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即便是说了他们也听不懂,不但不能分析,还会先将他们吓坏了。偌大一个永昌府,现在也只能与云想容商议而已。
云敖叹道:“你果然是个明白的。”
“我也是不得已才明白。皇宫中的生活虽然锦衣玉食,可时时刻刻都要提起防备。我居于宫中,就似父亲在庙堂之上,恐怕父亲也没有一日是安枕无忧的吧。尤其是现在皇帝的做法,着实是让人心底发寒。”
“是啊。我的确是有些心灰意冷之感。我对皇上忠心耿耿,可皇上对我却存了猜忌之心,当年我二人八拜之交,称兄道弟,又意趣相同志同道合,那些时光现在是一去不回头了。”
云敖还是第一次与人说起这些话,心中十分怅然。
云想容能体会云敖的感受,叹息道:“父亲也不必太难过,最是无情帝王家,若帝王有情,便要亡国了。皇上有皇上的苦衷,父亲也有父亲的立场,您也当看开才是,必要的时候你们还是会为了各自的立场做事,咱们家那样辉煌,又帮衬着皇上斗垮了马家,说句您或许不喜欢听的,咱们现在就是第二个马家啊。”
“你说的是,我现在也有些后悔,当初若听你祖父的话,不全心信任皇上。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了。”
二人相对默然。
没有老鼠,还养猫做什么?不杀鸡,手中还持刀做什么?云家就是猫,就是手中的刀,马家倒了,他们对皇帝就没有用处了。还有可能成为帝位的威胁。他若是丝毫不起疑心,丝毫不打压,云家必定会成为第二个权倾朝野的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