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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道而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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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拉着招弟发了疯似的往大街上跑,可是大街上哪有田盼弟田甜的影子?到了下半夜,她停在马路上,把矛头对准田招弟: 
  她去哪里了? 
  她没跟我说。 
  你们俩只要背着我就唧唧咕咕,哪有不说的,快说,她去了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老三吓得脸都青了,刚一顶嘴,她姐姐就一脚踢过来。 
  田招弟一边躲一边叫道:盼弟被拐走了,看你回去怎么跟妈交代? 
  田园打了个寒战。 
  她有一种感觉,自己错了。但她搞不清到底错在哪里?她以自己的方式塑造她们,希望妹妹们守身如玉,意志坚定,多学多劳,将来有机会嫁个好男人。可是突然,妹妹用如此极 
  端的方式嘲弄了她的愿望。她的某些东西突然坍塌了,被否定了,被挖空了,希望、将来,什么都没有了,脑中空空一片。她发现自己的骨骼变得特别脆弱,一举手,一弯腰,身上的某处就会咯吱作响,一碰就碎,全身轻飘飘的,
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 
  她想停下来思考,生活不允许。高楼平地而起,马路再次拓宽,她只能不断向前走。 
  此后她多次做噩梦,梦见妹妹被人贩子拐到僻远山区,梦见妹妹吊在树上被鞭子抽打,她伤心地哭起来说:来抽我吧,是我不好!不要抽她了。她想冲上前,可是挪不开脚步,她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知道是梦而松了一口气,又
想到自己冲上去让别人抽自己的情景,为自己感动极了。她想,我是对的,我没有做错什么! 
  每天晚上一下班,她就到街上去寻找。她看到商店、餐馆、理发店、舞厅就不停地张望,感觉到每一个地方都是田盼弟田甜喜欢去的地方。她常常走得脚汗湿透了鞋子,累得筋疲力尽就坐在离地下室不远的街上的栏杆上,看着街灯
等意外的奇迹出现。既然有意外的惊吓,就应该有意外的奇迹,田园胡思乱想。但一连数日,田甜没有半点消息。 
  每天从街上回来,往地下室走的时候,她就张大眼睛看自己屋子里灯亮不亮。她担心招弟也会突然不见。可是每次屋子里都是漆黑一团。有一天,她一进屋,对着早已熟睡的招弟就吼:谁叫你关灯的? 
  不是你叫的吗?你说省电就是省钱,省钱就是爱父母。 
  从今往后,我不回来不准关灯。 
  可是没脑子的田招弟记不住,每次她姐姐半夜回来都会铁青着脸把她吼醒。 
  睡眼惺忪的田招弟吓得从床上蹦起老高,她姐姐又心疼地跟她道歉,怪自己脾气不好。可是第二天,她回来不见灯光还是张口就吼。 
  你再这样,我也不干了。田招弟被姐姐的反复无常吓坏了,哭哭啼啼地叫道。 
  正是这句话,使她意识到招弟总有一天也会跟盼弟一样。她打定了主意,与其让她被拐,被骗,不如让她回家。 
  城里虽然苦,可到底是城里,回家,招弟可不干。 
  家里好,家里不需要住地下室,不需要受老板的气,可以天天和爸妈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笨蛋,我回去,谁来挣钱盖房子,富贵将来娶媳妇了,报不上户口,分不到地,怎么办? 
  反正我不回去。 
  田园不由分说强行把招弟的工作辞了,然后把她从地下室拽到了火车站,拽上了车。 
  火车快要开时,她站在站台上对着火车威胁说,你敢半路下来,我打断你的腿。 
  她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三遍。火车滑动的一刹那,她看到的是眼泪汪汪的招弟噘着嘴瞪着她,满脸仇恨。 
  火车终于消失不见,这个城市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在候车室玻璃门前瞥见自己的影子,依然是初进城时那个土气、软弱而且孤独的女子。她慢悠悠地往回走,像是一个人独自走在荒凉的大沙漠里,身心极度疲惫,比干十六个小
时的活还累得慌。街道和楼房冷冷地盯着她。直到此刻,她仍然对城市怀有近乎盲目的崇拜——虽然她热爱的不是五十块钱租住的地下室,也不是一天到晚拿着化妆品的宣传资料到处兜售和吃青菜萝卜。她看不到城市的破绽,觉得所遭遇的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 
  她哭了,泪水像一条盲目的小溪淌过她疲乏的脸庞。 
  随后,她的一篇文章在省里得奖。她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颤抖地致辞。依照颁奖委员会交 
  代的那样,哆嗦地对着准备好的发言稿,感谢了一大堆人! 
六十九
  也就是在那次颁奖会上,她有了一种被发现的感觉:她一度认为自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住在城市的底部,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无依无靠。这个奖却是城市给她的笑脸,给她的一线光明,使这个地方展现了它别具新意
的一面,被赋予了无限的张力。她觉得想象中的目的地似乎不远了。 
  后来她有了更新的认识:不管我身在何处,地下室的门关得如何紧,我仍然在生活中;不管我把自己的内心隐藏得多么深,都会有人注意到自己——获奖显然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他们凭什么为她感动?她住在地下室,而他们在楼房里
,可是她得奖了。她并不稀罕那些奖品:一床漂亮的床单,两只花瓶。这些对她没有用处。她在乎的是:他们居然把奖给了她,一个住在地下室的姑娘,不属于他们地盘的姑娘。她第一次感到冷冰冰的钢筋水泥的微微的温暖感,她为这
个而感动。 
  妹妹们离开一个多月,她仍然怀着侥幸心理在街上转悠,习惯性地东张西望。妹妹没等来,却等到了一辆自行车从身后撞上来,田园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手上的美容资料撒了一地。她赶紧去拾,再看撞人的家伙正俯身打量她,眼
神镇静自若,她一下子明白了他的用心。 
  第三天她又在被撞不远的地方看到他。他走过来,把涨红的脸凑过来。 
  很快他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兜了个底朝天:康志刚,汉族,四川农村人,C市工程机械学院毕业,本科。目前在C市一无居所,二无朋友,三无工作。 
  他给田园的印象是——很木讷,但是眉宇之间很清秀,有一种有别于城市青年的清纯的东西从眼神里漫出来。 
  他把约会地点选在了舞厅。那时的C市正盛行跳舞。大街上隔三差五就开有一家舞厅,女宾免票,男宾五块,夏天可以到那里坐整整一个晚上,又听音乐又乘凉。曲子一次次响,他始终屹然不动。舞厅里的男男女女在昏暗的灯光和悠
扬的乐曲里心醉神迷,田园回过头来,看见这个小伙子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俨然在台下看戏的表情,跟这个迷乱的世界截然不同。 
  在随后的交往中,他们之间有了默契。跟他在一起,她很安心,对方有一股子精神,总是十分乐观,哪怕约会时只能买半斤瓜子来嗑,他也能够用语言创造出一个神奇的世界来。他会指着C市最高的一幢大楼发下誓言:我,将来一定
让你住在这里面。对面驶来一辆轿车,他那时还叫不上这车的牌子,也会指着它说:我将来要买一部和这一模一样的车。田园突然意识到经历了这么久,她需要有这么一个人:有和她共同的来处,目标坚定;知道她的来龙去脉,了解她
所有的底细,却还是忠心地容忍这一切,在需要的时候保护她免受 
  孤独、不安和危险的威胁,让她感觉到逆境中并非只有她一人。一句话,这个人是自己人。不仅如此,他对她流露出真诚而毫不做作的依恋以及所表现出来的尊敬和小心,是完全的意外;这种意外使那个时期的白天和夜晚都显得踏
踏实实。 
  有什么比热情和温暖对她更有用呢?有什么比闪动着一双单纯而热烈的眼睛的男人更让她放心呢?即使他来自农村,出身几乎和她一样平淡无奇,不符合她心里的理想;即使在他们的相处中,从未出现过排山倒海般强烈爱恋的感觉
;即使知道对方有些夸夸其谈,产生不了相思的感觉;抑或在交往数年之后,她仍然发现不能与他完全赤诚相待,不是出于欺骗,而是出于本能——有些人能够无话不谈,有些人却只能选择性地沟通。事实上,这都不能妨碍他们成为恋人。
茫茫人海,两个人相遇而又能够一起往前走,这已经很幸运了。 
  如果不是招弟无意当中的一句话,田园一直以为这些记忆完全是自己一个人的,但是现在,她明白过来,招弟一直耿耿于怀。她想:如果那天不是太认真,使高能动了气,又或者说如果那天晚上不是稀里糊涂地依了高能,也许后面
的事就不是今天的样子,她和田甜就不会闹得那么僵,田甜也不会负气出走,一心想留在城里的招弟也不会带着恨回来。到底是一步错还是一直错,她心里没底,可以确定的是,招弟不乐意眼下的生活,她会一直想着两个姐姐过得比她
好,虽然事实未必如此,但是你说出来谁相信呢,情况摆在那里。 
  田园人虽然躺在床上,心里却发急。她很想到菜园子里去看看。看看碧绿的青菜秧苗,看看棉花开得怎么样了?但是她越想起来越头重脚轻。家里人为了陪他们,照顾他们的饮食,也不提地里的活。天气不好,她担心棉花被雨淋,
淋黑了可就卖不上价钱了。 
  那有什么关系,隔壁大婶说,有你这样的好女儿,你妈还在乎这个。她发现她们说这话时表情淡薄,并非客气,仿佛土地已经使他们厌倦了,人人都巴不得有借口撇开它。她转过头去看父母,他们只字不提,就算乌云在天上翻滚,
也看不到往日的紧张表情。她心里急,但嘴上不好意思说,毕竟这已经不是自己的事。在这里,在眼下,她不再是土地的主人,是嫁出去的姑娘。 
  忍了又忍,她终于没忍住:妈,今年的棉花和玉米怎么样了? 
  产量不行,土地像硬馒头一样,啃都啃不动,再辛苦也收不了多少。懒得管它了。 
  为什么?我们这里的土地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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