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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出去了,渔嫣才对九叔说:“九叔,你自己选个地方,再建个宅子,朝廷出银子。”
“我的老宅就很好,我也住不了多久了。”九叔摆摆手,轻声叹息。
“爹,我和相公陪您住回去。”如娇夫人柔声说:“这里的生意,都交给二叔三叔打理好了,以后我就侍奉您老人家。”
“孙儿也陪爷爷回去。”许童耀抱拳,向九叔长揖。
九叔拧拧眉,转头看向莫问离,哑声说:“问离啊,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吧。”莫问离点头。
“童耀这孩子,我想让你给他派个差事,让他去你身边磨练磨练。年纪轻轻便只知儿女情长,以后如何顶起我们许家的家业?他父亲作了恶,遭了报应,可他得站直了,给我们把许家门庭撑起来啊。”九叔抹了抹眼睛,长声叹息。
莫问离微微拧眉,抬眸看向许童耀。
许童耀慌忙一掀袍子,给他跪了下去,毕恭毕敬地磕头。
“叔叔在上,侄子一定认真做人,认真做事。”
莫问离沉吟了一会,沉声道:“去我那里可以,但你只能从底下的商铺做起。就去苏梅郡的盐庄吧,你记着,去我寒水宫做事,不可以让人知道我与你的关系,更不能懒惰,半途而废。”
“是,谨记叔叔教诲。”许童耀赶紧又磕了个头。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九叔颤微微起身,拱手向御璃骁和渔嫣行礼。
莫问离扶了他一把,温和地说:“九叔放心,我会把童耀磨练出来。”
“拜托了。”九叔点头,仔细叮嘱了许童耀一会,才带着如娇她们离开。
“来人,拿我的信物,送许少爷去苏梅郡。”莫问离叫来随从,让人把许童耀送去苏梅郡。
他还从未安排过亲戚进寒水宫下面的店铺做事,若是让许童耀单独前去,不定被当成骗子,乱棍打死了。
院子里又静下来,扭头一看,渔嫣正靠在御璃骁的肩头,笑眯眯地朝他笑。
“怎么了?”他低头看自己的衣袍,并无狼狈之处,不知她为何笑得如此狡滑。
渔嫣抿抿唇,柔声说:“问离呀,你怎么越来越温柔了?以前可不管闲事的。”
“老了。”御璃骁慢悠悠地吐出二字。
莫问离眼角抽抽,冷笑着走开。
“王上,娘娘,何苦招惹尊主,晚些又该我们倒霉了。”莫问离身边的随从忍不住小声抱怨。
“有我呢。”渔嫣掩唇轻笑。
“娘娘每回说得好,到时候尊主一发火,娘娘跑得比谁都快,跟脚下踩了风火轮一样,我们会轻功的还没娘娘飞得快。”有胆大的人在一边小声嘀咕。
“放肆。”御璃骁脸一沉,小声呵斥那几人。
几名随从赶紧抱拳,深深作揖告罪。
“得了,你也是个纸老虎,真能罚他们几个不成?还得留着他们给问离灭火呢。”渔嫣嘻嘻地笑,哼着小曲过去收拾行装。
耶马那地方,据这里的百姓说,极美。出来转转,总能遇上些新鲜事,回去说给那几个小子听,嫉妒死他们去。
满院阳光,暖暖入心,风轻起,一只黄莺停在枝头,清脆啾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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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悠悠地进了村中小道。
渔嫣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一指轻轻撩开了帘子往外看。前面青山绿水,野花漫山。几只松鼠在枝头跳跃,乌黑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一行人。
莫问离和御璃骁并肩骑着马在前面走,他二人如今不知道为何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总是凑到一起去说个不停,去问他们时,又不肯透露半分。
讨厌!渔嫣小声骂了一句,钻出了马车,和赶车的侍卫并排坐着。这侍卫年轻,才十九岁,是方老将军的孙儿,叫方意和。十二岁起就跟到御璃骁身边来磨练了,起初在太子身边陪读,十七岁起开始跟着御璃骁办事。这小子和老将军的脾性一样,耿直、爽快,很得御璃骁的器重,去哪里都带着。
渔嫣知道,御璃骁这是在为儿子培养帮手。
“到了。”前面的人停下来,指着一棵大树大声说。
这是一棵几人环抱的合|、欢树,满枝头的花开得正艳丽,团团簇簇,芬芳浓郁。
树上挂着几只水桶大小的铜铃,御璃骁拉住铜铃上的绳子摇了几下,清脆悠扬的铃声便在林间回荡不歇。
枝叶间爬出几条青色的蛇,静静地看着树下的一行人。
这些蛇并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耶马人养的蛇都是守护蛇,帮他们看管孩子,保护家园,并不伤人,除非受到敌人的伤害,否则就算是主人把它砍成几段,它们也不会反抗。
所以,在耶马山上,只要有新生的孩子,都会有母亲为她亲手伺善一条生命蛇,陪着生老病老,走过人生之路。
青蛇们突然竖起了身子,往枝上盘绕而去,从林间四处传来了铃响之声,渐渐的,又有山歌声响起,从四面八方涌来,热情奔放。
林子里走出了许多人,女子多与梦蝶一般的装束,前来迎接贵客的都是村中的少女,以最美的笑容和最甜的歌声,表示村中百姓对客人的欢迎。
梦蝶在众人簇拥中渐行渐近,依然是大红的衣裙,眉目坚毅。手臂上没有了金蛇,换成了十数只金环,脖子上也挂着一只金项圈,下坠着碧玉的如意。
“怎么换行头了?”渔嫣笑着问她。
梦蝶跪下,给几人行了礼,微笑着说:“金蛇死,而我生,村民认为我是不死天命,所以我已经继任族长。”
还能这样……渔嫣忍不住地笑,连连点头,“恭喜你。”
梦蝶笑笑,转头看向莫问离。渔嫣她们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两日,梦丹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
“快走吧。”从她脸上看出悲伤,渔嫣赶紧跳下马车,跟着她往前走。
耶马人的屋子都用树皮树枝建成,是高高的吊脚楼,楼下便是火塘和牲口圈,养着鸡鸭牛羊,猪狗猛犬。
“这边请。”梦蝶引着几人进了她家。
楼上有三间房,一间是专门供奉蛇神的。阿爹一间,梦丹姐妹一间。梦丹躺在榻上,听到脚步声,匆匆转过头,瞪着一双大眼,慌乱中透着期待,拼命撑着双手坐了起来,一头长发枯燥纠缠,脸颊深陷削瘦,独一双眼睛还残留着当初的美。
“阿姐。”她轻轻吸气,伸出干瘦的手指在半空中摸索。
渔嫣看向她的眼睛,如此大,却毫无生气,竟然是已经瞎了。
“受刑那晚,哭出了血泪,只能看到些许影子,再晚半日,可能就完全瞎了。”梦蝶深深吸气,贴近了几人,以极轻的声音说着,继尔抬头,期待地看着莫问离。
渔嫣拉着莫问离往前,再轻轻一推。
莫问离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握住了梦丹冰凉的手。
“阿沧?是阿沧吗?”梦丹的眼泪陡然涌出,拼尽全力往上坐,想把身体靠到他的怀里去。
“是阿沧。”梦蝶见莫问离不动,赶紧上前来,轻拉他的袖子,满眼乞求地看着他。
莫问离轻咳了一声,与陌生女子扮演亲密,真是为难。
渔嫣又瞪他,他才缓缓坐下,双手僵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阿沧回来了。”梦丹的头抵过来,正抵在他的胳膊上,小声抽泣着,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阿沧,不会再走了吧?”
莫问离看了看那几人,别扭生硬地回道:“不走了。”
梦丹抬起头,干瘦的手指慢慢地往莫问离的脸上摸索,喃喃低语:“不走就好,不走就好……我缝了新衣给你……是上好的丝绸……不走了吧……”
梦蝶死咬着唇,掩着脸转身走开。
阿爹一直坐在走廊一角,吸着长烟,垂头不语。他是自责的,收养的儿子,付出了百分百的心血,却给女儿带来了致命的打击。
“阿沧……”梦丹又偎过来,抱住了莫问离的腰,哽咽着说:“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变丑了吧?”
莫问离喉头沉了沉,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却不知说什么。
“不丑,很好看。”御璃骁拧拧眉,温和地接话。
“那是谁?”梦丹立刻瞪大眼睛,紧张地看向御璃骁站的方向。
“哦,是我的兄弟。”莫问离轻声说。
“你找到了?”梦丹露出满脸的笑容,双手捧住他的脸。
“哦……”莫问离又不会说话了。
“那,他们会留下吗?”梦丹犹豫了一下,轻|喘着问他。
“……”莫问离不知怎么答,求助地看向御璃骁。
“我与夫人只留几日便走,无思留在这里,不走了。”御璃骁缓声说。
梦丹这才松了口气,紧紧地偎在无思的身边,手指钻进他的指缝里,和他十指紧扣着。她用了全身的力气,甚至有些微微发抖,似是怕一松了,他就会消失不见。
渔嫣看着梦丹,想着留在山里的无思,忍不住感叹,有如此好的女子,为何被权欲富贵蒙了双眼,要亲手推开已经拥有的平淡和幸福呢?
富贵天赐,幸福却是要自己去把控的,珍惜身边人,身边事,才最重要啊。
夜色渐临,一弯下弦月悬于枝梢,明亮夜辉洒在山寨之中。
梦丹一直不肯松开莫问离,就那样抱着他的手臂,突然,她抬头看向窗外,轻声说:“阿姐,我想穿那套衣。”
梦蝶神色凄然,抹了一把眼泪,才快速起身,去柜子里捧了一套大红的衣裳出来,抖开来,上面绣着一双交颈鸳鸯,七彩的羽翅相互拥抱着。
这是嫁衣。
女子自成年起,就开始亲手制作,每一根绣线,每一片鸳鸯羽,都是女子的真心。
莫问离想避开,梦丹却拉住了他,满脸笑颜,双眸明亮。
“阿沧,你帮我穿啊。”
渔嫣从窗子往里看,心中一沉,这只怕是回光返照,梦丹大限将至了。莫问离也看得出来,略一沉吟,随即满脸肃默,拿了锦帕出来,蒙上双眼,开始给她解开衣带。
一件、一件、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