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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刊 2007年第4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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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固执,诗也固执。但白连春的固执更接近固执一词的本意,“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 (《礼让·中庸》)。邹静之说白连春的诗写作“语调未变,腔调依然”,而且认为其“定而生慧”。是啊,我们不能容忍一个诗人一成不变,但也不能要求一个诗人像冬虫夏草那样异变,那样最后变掉的肯定是诗人自己。我见到的白连春最新的诗篇,就是《诗刊·上半月刊》2006年1月号《每月诗星》专栏被邹静之力荐的那一大组《黄土在下,苍天在上》。这组诗给了我很大的震撼。我认为,这是中国诗坛近20多年来不多见的真正“安妥灵魂”的东西,其以自己稳定的文本承载了个人和群类巨大的苦难,体现着一个诗人的良知。由这一组诗我悟到,写诗,对于笃信活着和死去都有一个天堂存在的白连春来说,其实是一种自我的精神磨难。这一大组诗,均未分节,结构严实,意蕴内敛,不论是折行断句,还是抛词留字,腾挪迷离却不失机智,尽管节奏缓慢,但却茂密而不松散,精到而不零碎,即使是一些通篇由排比句构成的诗,也被他揉捏得浑然一体。诸如《复活》《拥抱》《知道》均属此类佳构。 
  用北方的核桃来形容白连春的诗,我觉得颇为恰当。有一句俗话谓之:“格格核桃砸着吃”,本是说如何对付一种“壳子”很硬的人,我认为也可用来对付白连春的诗。但是,砸开白连春的“核桃”,其肉并无甘味,而是多为苦涩,倒像是一个个直指什么病症的药丸子——丸药。 
  白连春这个固执的家伙,原来是想在不变的乡土经验中构筑一个永恒的精神归宿。 
   
  白连春视野下的细节 
  王耀东 
   
  白连春营造了农村题材诗篇新景观,展示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个性和特色。我说他独具特色是说没有常见的表面式的情感泛滥,也没有浅露的叙事勾画,而是渗入骨髓的细节刻画。 
  白连春能够高人一筹地发现细节,开拓细节,展示细节并能开发它的空间语境,的确是有一双非凡的眼睛、非凡的手笔。我们在阅读白连春的诗篇时,就会发现透过白连春细节的描述,你会穿过一座艺术长廊,发现一片意象群,它的诗意密度,意象张力,会有淋漓尽致的感悟。发表在《诗刊·下半月刊》2004年9月号的一首诗,日《灯》,就是一首代表性的作品,作者没有对当下一些农民远离故土而到城市去“掏金”而遭到城市拒绝、冷落的凄凉作过多描述,仅取一个“睡在街头”的细节,进入眺望性透视。而他发现的灯,不是天灯、路灯、地灯,而是农民自身遭遇后眼角流出的一滴泪。白连春发现的灯“根本还没有找到梦的门,故乡太远,比所有远都远,一个梦/解决不了痛与思念的问题”,“天空和大地/一个是他的床/一个是他的被,而且风也在吹/看样子他睡得很高,一只手低低地落下来/就摸到了两颗星星,虽然像两片破玻璃”。这就是一个农民睡在街头的姿势,他睡了,他睡得很沉,一切嚣声都不在梦里。一个农民在对生存的抗争中,他不屈,他不畏惧仍然充满一种美的憧憬。这样的诗难道不具有震撼力吗?这就是白连春在我们眼前拓展出的乡土新世界。 
   
  魂系泥土的行吟者 
  海 城 
   
  白连春的诗歌质朴、透明,散发浓烈的乡土情韵和田园气息。从最初为他赢得诗名的诗集《逆光写作》,至近年的强势创作,那种含蕴土香的气脉一直贯穿始终,绵延不绝。他坦言:说到底,我是一个农民。的确,从自身的外部特征、生活习性、对事物的看法到艺术观照的视角、审美趣味,皆透出其农民的本色特质。他对土地、河流、种子、庄稼、果蔬、风雨云霓等等与乡野有关的自然物的深度抒写,独异的理解和深入血管的透彻诠释,朴拙、率直,毫无忸怩造作之态。他的灵魂里仿佛有一块土,一块永恒的土,不管走到哪,身寄何处,均伴随着心的律动涌荡诗意的回响。但他并不拘宥于此,不刻意粉饰和美化。他同样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以基于现实的理智审视,尽蘸笔墨叙描农人劳作的艰辛,生存境态的窘迫。把劳动者的汗结成盐/让他吃到/一碗咸味的菜/坐在田埂上的老人,眼里含着泪,他想哭出来……/我只想写出一片草叶上如何/住着我悲愁但是干净的母亲/我只想写出我父亲的白发如何/扎根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祈祷》)。如果不是浸润着一腔沉厚的至爱与悲悯的情怀,若不是对农民有着绵长的深情厚意,赤诚的痴恋,和由此衍生的诗性感知及挖掘能力,诗人怎么会写出如此牵动肺腑感人至深的诗句呢。 
  可能原初的生存土壤在白连春的精神记忆刻下了挥抹不去的印痕,在诗中,他反复吟咏一些常人看来微不足道难以人诗的东西,比如:白菜,土豆等一些大众化的含有卑微色彩的果蔬。一年中的一天,迷失在黑暗中的星星/被锄荷回来的人带回了家/住在天堂乡的人,头,永远高不过一棵白菜(《天堂乡》)。在诗人的眼里,白菜已不是普通意义的白菜,具有了象征意味,获得一种情感的提升和需要仰视的高度。白菜并不金贵,“天堂乡”和“住在 
天堂乡的人”都是神圣的,接近神灵的,但仍“高不过一棵白菜”。白菜在诗人含带主观色调的笔下,迸发出不同凡响的可爱气韵和深刻含义。原来田地里生长、平淡无奇的白菜,那么值得尊重和钦佩。诗人对白菜的别样认同、充分的肯定,实际上是对普通物的重新审视和主观定性,也是对其生命故乡的隐喻性礼赞与讴歌,从中可窥见其农民的本真气质,柔软而丰盈的襟怀,这是白连春别异于人的一面。 
   
  白连春诗歌印象 
  李 浩 
   
  他是那种和泥土、和在泥土上生长的事物有着切近关系的诗人,许多时候,他都将自己和那些事物的距离混淆,正如他的自我宣称,“做他的儿子和弟子/还嫌不够/还要做他本人” (《茄子》)——于是,“我”便一直在那些事物的中间,成为它们的一部分,或者让它们成为“我”的一部分,这让他的诗有一种血液的黏稠度,有一种灵魂的微弱闪光。在他的诗歌中,有一条显见的痛感神经,阅读时可以轻易地碰到它。“萤火虫是我死亡的幽灵,同时是我/新生的幽灵,复活了/我的梦。我的梦和/太阳一样,也是一个发光体/只不过光微弱且渺茫” (《我死了要变作萤火虫》),“白天,在街上/我总是忍不住回头/看那些先走在我前面,随即/被我超过的老人/他们都像我的父亲和母亲……仿佛我是一朵火焰/刚从黑暗中醒来” (《我总忍不住跪在地上》)。 
  将自我和土地上的事物对应、同构,许多的所谓乡土诗人似乎也做到了这一点,然而白连春并不止于此,他在诗中加入了天马行空的飞翔感,他能轻易地游走于众多的事物与事件之间,找出其中隐性的连线,这使他的诗呈现了个性和特质。写乡土,他不泛美溢美,不困囿于事物自身的具体限定,不将它变成一种无病呻吟的小调挽歌,而是一边恢复生活本身的浑浊,一边悄悄地超越和提升。在《蕹菜》这首诗中,他先是平常而平静地道出它的另一名字,“在北京被叫做空心菜”。接下来他就追问:“谁拿走了我的心”?沿着这条路径前行,白连春突然给这株“空心菜”装上了莫名的翅膀:“为找到心,它学会了/闪电一样紧贴着泥土飞”。如果到此,诗歌结束也足够了,它已经达到了高度,但白连春在突然感上又加重了一笔:“我骑着它,就这样闯进了/黑暗和风雨/我是蕹菜身上的青虫/离不开/它的叶子”。我将这句诗,这句让我叫绝的诗看成是一种照亮,它发出了强光。在这里,“我”介入了叙述与抒情,和事物构成了“复调”,有了丰富和繁杂,也生出打动人的巨大力量。在《我穿着草鞋走向远方》中,他一层层地剥离,让村庄只剩下一棵草,让草只剩下一粒种子,让鸟只剩下一根羽毛,让人只剩下一个鼻子……他在剥离的过程中突然加入了转折,让我出现,穿上祖父死后打的一双草鞋,被剥离的事物则又一点点恢复……白连春于平淡中建立了新奇,建立了曲折和意味,他的确是把“一朵草的花开在了脸上”。 
新星四人行
  A阿卓务林,彝族,汉名罗斌。1976年8月生于云南宁蒗,现在该县某机关工作。在《诗刊》《新华文摘》《大家》《诗选刊》《诗歌月刊》《绿风》《边疆文学》《诗歌报月刊》《云南日报》《春城晚报》等报刊发表诗作多首。获“丽江市首届文学艺术创作奖”等奖项。 
  B燕冰,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1992年开始发表诗歌,作品散见国内四十余种报刊、选本。编有《诗行车》等六卷。现居天津。 
  C王少琼,女,1984年出生,籍贯安徽。系安徽师范大学美术系学生。 
  D王小几,浙江苍南人,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出生。近年在《诗刊》《星星》等刊物发表诗作多篇。出版过诗集《南方叙事》。 
   
  在凉山(组诗) 
  阿卓务林 
   
  在凉山 
  只有未曾尝过洋芋的绵羊 
  没有从未采撷苦荞花的蜜蜂 
  在凉山 苦荞花是盛开的梦想 
  怒放了蜜蜂酿蜜的心情 
   
  只有未曾见过太阳的盲人 
  没有从未推敲黑夜的诗人 
  在凉山 黑夜是温热的美酒 
  灌醉了诗人饶舌的凉山腔 
   
  只要是为了生命 
  并像一只只勤劳的蜜蜂 
  飞遍古书中传说的神州 
  在凉山 再苦的荞花 
  也能酝酿出香甜的蜂蜜 
   
  只要是为了爱情 
  并像一个个豪放的诗人 
  总把每个夜晚激情地舞动 
  在凉山 再浓的夜色 
  也能调和出一则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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