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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眠儿的视线再次飘向顾流苏,见她一双眼睛直直地在自己的脸上打转,李眠儿抿嘴友好地一笑,便主动移开了视线。
经过南秋秋尼霁晓一事,再加上北上一路来的所见与所闻,李眠儿已然习惯周昱昭的这项无需费一点功夫便可牢牢捕获芳心的本事了。
须臾过后,顾长山收手,起身,对周昱昭拱手禀道:“世子,得您悉心照顾,穆姑娘的伤寒已退,明日可以动身回龙州城!”
周昱昭点点头,对顾长山邀道:“嗯,有劳顾大夫!请您到外室一坐!”
“世子严重,老夫当不得一个‘请’字!”顾长山言语颇为重礼,不像一般隐士那样言谈举止中总带着一种漠视世俗权贵的孤傲。
李眠儿目送他二人出了卧室,室内只剩下她与顾流苏,总不能一直冷场,即便她可能心怡周昱昭,但也不好因此生怨不是。
于是,她佯装不知地问顾流苏:“冒昧讨教顾姑娘的芳名!”
闻此,顾流苏主动上前,坐到李眠儿的床沿,尔后应道:“闺名流苏!穆姑娘,从京城来的么?”
李眠儿原以为顾流苏会反问自己的名姓,听她唤自己,将要回应她以自己的名姓,不想她却作此一问,只得收回到嘴边的话,冲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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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贫寒得狠哪!
第二百三十五回 迷雾渐开狼虎现(二)
顾流苏的视线一直紧紧绕在自己的脸周没有松开,李眠儿不得法,只好低眉任她看个够。
这个顾流苏与别个女子截然不同,个性直接,并没有一般女儿家特有的那种含蓄和扭捏,就连她对周昱昭产生的情愫亦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李眠儿伸手掖掖被角,又掸掸被上看不见的灰尘,须臾后,她才抬头,顺口问上一句:“你可曾学医?”
因为之前曾受石洵祖孙的恩惠,如今见了顾长山祖孙,李眠儿很自然地将他二人同石洵、孟染祖孙联系一块儿。而孟染便是得了石洵的一半真传,几乎已经可以自立门户了。
从来近水楼台先得月,有顾长山这样的神医亲祖父,便是没有得妻亲授,顾流苏多少也该受些潜移默化不是!
“不曾!”只是令李眠儿没料到的是,顾流苏却极干脆地摇头否认。
“为何?”李眠儿不免讶异地问道。
“行医太苦!”顾流苏丝毫不委婉,干脆地直言。
李眠儿抿嘴一笑,人与人真是天大不同,单比较顾流苏与孟染,便可知顾长山与石洵之间的区别了。
石洵向来严厉,便是对外孙女亦不例外,但光听顾流苏这三言两语,就可想而知顾长山对这孙女的宠腻程度了。
此时,李眠儿不由仔细打量起身前的同龄女子,只看身形,她算起来比自己发育得还要好一些,起码身量上就比自己高了一小截,骨架也要来得宽一点儿,一张灵动的脸庞神情十分丰富,显得尤为机敏。
李眠儿想到疏影,只疏影虽也是有甚说甚的爽快性子,但心智上却要愚钝得多,总让人替她担惊受怕,而眼前的顾流苏不一样,快言快语没错。不过她的话没什么漏子可捡,唯是单纯得不拐弯抹角而已。
“你是名门之后吗?”顾流苏再次语出迫人。
闻言,李眠儿不由转眸瞟了眼外室的方向,私下轻叹一声,周昱昭啊周昱昭!
迎向顾流苏的视线,李眠儿淡然地摇摇头:“非也!”
“那世子同你……”顾流苏没有就此放弃的意思,继续打问,完全不准备顾及对方的感受了。
李眠儿低头将自己悄悄审视了一番,莫非自己这身妆扮抑或整个状态太过小家子气?何以顾流苏这般放肆地言逼自己。
“这个……你不如亲自去问他!”李眠儿倚回床头,轻描淡写地将顾流苏推给周昱昭。
毕竟顾长山的孙女。不看憎面看佛面。顾流苏也仅因是中意周昱昭才对自己这般好奇的。尽管言辞上有些过分,倒也不值与之动气;再者,自己这一句话已然无声胜有声,稍有头脑的人即知自己话中之意。若顾流苏有自知之明,便该知道知难而退才是。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顾流苏不但脸上没有黯然,反倒光彩愈盛,她喜笑言开地低语一句,像是对李眠儿说,又像是对她自己说:“我就知道他没那么看重门第!”
听后,李眠儿不禁无奈一笑。
“姑娘,这件雪弧大衣真是漂亮得紧!”顾流苏瞅到床头衣架上挂着雪弧长披风。双眼一亮,十分艳羡。
李眠儿顺着顾流苏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披风,不禁想到昨日那惊险一幕,再又想到,好歹自己是利用了顾流苏的身份才蒙混过关。且武王又耍了小手段变相拘了她半日,既然她看中这披风,送她权当还了一场人情。
“顾姑娘可是相中我这件披风了?”李眠儿侧头问道。
“不瞒你说,嗯!”顾流苏的回答还是一样得直爽啊,“其实我也有一件这样的,只是没这件来得好!又暖又美!”
李眠儿微微一笑:“既然你喜欢,一会儿我着人来把衣服处理一下,收拾好就给姑娘送过去!”
“是么?那敢情好!那我就不同穆姑娘客气了,下午我也给你准备一件小礼物,聊表一点谢意!”顾流苏一脸欣喜,拍手叫欢。
李眠儿也不婉拒顾流苏的回赠,只道:“没几日天就该回暖了,再过两月我就回京都了,你常居长白山,这披风再适合你不过了!”
顾流苏抚着衣架上的披风,用力点点头。
有了这个小插曲,顾流苏变得热情生动多了。
李眠儿同她简单随意地聊了些不重不痒的话题,打发时间。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顾长山在外面提声来唤了,顾流苏欢快地站起,随意挥了挥以示告别,就出了卧室。
李眠儿看着厚厚的门帘出了会儿神,然后揭起被子,拿来衣物和棉靴穿戴齐整,便立到窗边等待周昱昭。
直又过了片时,周昱昭才慢悠悠地踱进室内来。
周昱昭门帘掀到一半,发现窗前的李眠儿,谑声道:“这么急着去?”
李眠儿转身,应得一本正经:“明日就得回龙州不是,时间无多,也只半天的时间,自然得抓紧!”
周昱昭进来室内,走到李眠儿身侧,顺着李眠儿的目光瞧着窗外,低声道:“虽顾长山诊了你的脉,说你的伤寒并无大碍,不过最好还是不宜受风!七星山,改日我再带你去吧!”
一听此话,李眠儿有点不大乐意,她实在很想出去透透气,这些日子太过压抑:“七星山距城楼也就半个时辰的马程,外头太阳又这么盛!”
“你若实在想出去,我陪你到城内走走便是!山野之地还是等几日再去的好!”周昱昭看似商量的语气,但话却已板上钉钉了。
李眠儿侧眸觑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应了句:“既如此,那方才又何必同我提那样一处勾人联想的地方来?”
听了李眠儿这句夹杂某种不明情绪的话后,周昱昭转过身子面向李眠儿的侧面肩颈,眼睛微微眯了眯,片时后,他忽地勾勾唇,磁声道:“如你真心想去,我即刻这就带你去!”
李眠儿转面瞥见周昱昭嘴边的笑意,心知自己的小意被他识破,不由脸上蹭的一红,提脚就朝外室走去,同时刻意忽略背后传来的轻笑声。
不过尽管她走得甚是急切,可周昱昭只两步就追了上来,走在她前头将门打开。
门扉刚开,廊外就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也惊喜声:“汤圆,世子是把一碗全吃光了吗?”
此时,李眠儿同周昱昭已经跨出门槛,走廊尽头赫然是顾流苏拉住一个仆人还在问询着什么,方才她许是太过激动,一时没有控制住声量罢。
原来,周昱昭端给自己的那碗汤圆却是顾流苏亲自下厨给他煮的,不想最后竟是进了自己的肚腹中,怪道那汤圆怎么吃怎么觉得过分细腻。
李眠儿侧抬下巴,瞅向身旁的周昱昭,而其人也正好微颔下巴瞄向自己,他眼中分明一道毓光流过。
李眠儿眨眨眼,神色不变地望向不远处的顾流苏,这会儿,顾流苏也发现了她这边的动静,当她瞅到周昱昭时,娇羞地含首一笑,抢过仆人手中的碗盘,转身逃开了。
“借花献佛!”头顶的周昱昭轻漫地吐一句。
李眠儿翻一白眼,他这般献法,若叫顾流苏知晓……她不愿想下去。
二人慢吞吞地踱到城下,继而缓缓又朝城里走去,下城前李眠儿已将面罩戴上,周昱昭为防惹人眼目,也把衣领站立,遮去半边脸。
虽没有更多的对话,但是两人很默契地沿着沈州城心街道往前逛着,至于七星山,李眠儿在步出卧房时已做下决定还是留待以后再说吧。
“白日里,这些灯盏显不出什么彩来,得等到晚上,人也都是在那会儿才出来!”来到一排街铺头,各家铺面的门两边都挂着各色热气洋洋的彩灯,周昱昭说。
“这会儿看就很好!”双目不停地在街两旁的铺面上游走的李眠儿低语道。
清清静静地,没人干扰,肆意感受着两人在一处的氛围。
周昱昭低眉觑了眼李眠儿,没再应话,只紧紧跟着一道朝前逛。
时间委实是个奇妙的东西,你欲他慢些,他飞也似的,你欲他快些,他蜗牛似的。
李眠儿不只一次地发现,每每同周昱昭一块儿时,时间总在不经意间地跑得飞快,今儿也一样,她还没怎么留意,天色已悄然黯下来。
待他二人回到城上时,整座沈州城已然一片灯海。
沈州府尹冯萤力邀武王、周昱昭等集至城楼与民同乐,共庆上元佳节,顾长山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李眠儿则是一个人窝在房中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