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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一线光 作者:亦舒-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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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老太太一定最高兴。
  佐明一声不响,放下了报纸。
  许律师故意问:“感受如何?”
  “不予置评,无可奉告。”
  “你不祝福他们?”
  佐明嗤一声笑,“他们亲友盈千上万,何需我祝福。”
  许律师称赞:“不卑不亢,很好。”
  佐明忽然想起,前些时许律师曾说:“……还要去照顾别人”这话,她不出声。
  这时,许律师的手提电话响了。
  “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一步。”
  她与佐明拥抱道别。
  佐明随后也离开咖啡座。
  许律师还得去照顾其他人。
  会不会,那人也像她这样,际遇变迁,沉沦至谷底,眼见失救,可是,天无绝人之路,被他遇见恩人?
  佐明按捺不住,走到报馆广告部去刊登启事。
  “你最近是否忽然走运?”她这样写。
  佐明觉得措辞彷佛不大妥当,想半日,又认为这样或者可以吸引更多注意。
  “是否有不愿透露姓名的贵人在你最危急之际拉你一把?你可是深感纳罕?我与你有同样命运,欲知详情,请电六六七三五。”
  佐明把文稿交上。
  有人做了好事不想别人知道,有人做了坏事也不想别人知道,这位隐名的先生肯定是前者。
  像那些捐赠器官的善心人,完全不表露身份,无偿地奉献慈爱。
  广告一连刊登了三天,每日佐明都略为修改字句,希望有同样遭遇的人前来相认。
  可是半个月过上了,音讯全无。
  佐明开始怀疑她是唯一的受益人。
  蒋太太说:“问天山,天山一定知道。”
  “我曾经问过他。他不想说。”
  蒋太太微笑:“现在不一样了。”
  对,一言提醒佐明,现在他们已经开始的会,他不会再推塘她。
  那天下午,她又问了他一次。
  这吹罗天山很坦白,他说:“由许律师安排你入院,院方派我照顾你。我就知道这么多。”
  “许律师可有提到他人名字?”
  “完全没有。”
  “嗯。”
  “佐明,长辈想做无名氏。你去拆穿他,好像不礼貌。”
  佐明不服气,“你怎么知道他是长辈?”
  罗天山笑,“若是年轻人,怎么有这样的能力。”
  这是真的。
  “你猜他是老先生,抑或老太太?”
  他举起双手,“我不知道。”
  “他真细心。”
  “细心的是许律师,她才是执行人。”
  性明点点头,“真惆怅,不能当面道谢。”
  罗天山笑,“你想又跪又拜?”
  “我心甘情愿那样做。”
  “也许,人家就是怕那个场面。”
  佐明也笑。
  罗天山忽然想起来,“伯母呢,这阵子比较少见她。”
  佐明压低了声音说:“她最近行动有点古怪,时时不在家,神情有点恍惚。”
  罗天山喊出来:“啊。”
  “你也那样想?”
  罗天山连忙否认,“我什么也没说过。”
  佐明颓然,“她一定是瞒着我偷偷结伴上赌场。”
  罗天山笑出来。
  “咦,你笑什么?”
  天山握着佐明的手,“你真可爱,不不,佐明,你放心,我相信伯母并没有沾染不良嗜好,我觉得她好似找到感情寄托。”
  佐明要把这番话翻译成为白话.“呵,你指她已有男朋友。”
  天山点点头。
  佐明十分吃惊,“这样一把年纪了,”她在客厅不安地踱步,“只怕会堕入人家陷井,”她又急躁地叹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会这样愚蠢。”顿足。
  罗天山讶异说:“佐明,我不敢相信你会讲出这样的话来,何等自私狭窄,伯母正当盛年,为什么不可以结交异性朋友?”
  “早些时又还好些,现在真怕她惹人耻笑。”懊恼之极。
  “早些?早些她要照顾你,是你自己说的,十足岁了妈妈还帮你刷牙穿衣,管接管送,教功课煮膳食,嘿!”
  佐明不服,“我无私心,我只怕她受骗。”
  说着,委屈地落下泪来。
  罗天山说:“你怕失去她。”
  佐明还要嘴硬,“不,我巴不得她快乐。”
  “那么,千万不要阻止她。”
  “快五十岁了,都更年期了,还结交男朋友。”
  天山说:“是,好死了,女儿已经成年独立不需要她了,她还活着干什么?”
  佐明恼羞成怒,“罗天山你信不信我把你撵出去。”
  罗天山投降,“那人是谁?”
  “她的老同学。”
  “那很好呀,接受这件事,佐明。不要难为伯母。”
  佐明怔怔回忆母女一起度过凄苦但温馨的岁月,低下了头,哭泣不停。
  佐明紧紧拥抱他,铁人流泪,真是意外。
  过几日,佐明与那位章信怀先生见了面。
  他欠欠腰向佐明自我介绍:“我是曼密宁的师兄,当年她读历史,我修地理,感情很好,后来……失散一段时间,最近才重聚。”
  佐明可一点也不含蓄:“为何失去联络?”
  章先生无奈,“当年美国宾夕维尼亚大学给我一个奖学金,我是穷学生,不能带着曼宁走。”
  “啊。”
  “两年后听说曼宁已结婚生子。”
  “你呢?”
  “我的前妻是意裔美籍人士。”
  “可有孩子?”
  “没有。”
  这时,佐明的母亲诧异地说:“你问得太多了,真没礼貌。”
  “不,”章先生却说:“我愿意回答。”
  “结婚多久?”
  “两年,生活实在清苦,我到新加坡大学任教,当年算是开荒牛,工作时间长,天气炎热,她忍受不住离乡别井之苦,要求离婚,到澳洲发展,自此失去音讯。”
  “之后呢?”
  “佐明,你像审问犯人。”
  “她的确在念法律。”
  连佐明都觉得章先生好涵养工夫。
  “后来再也没有遇上合适的人。”
  “可是,人海茫茫,你与母亲是怎样又遇上的?”
  章信怀也有点大惑不解,“是一位许律师通知我,曼宁患病,住院已有一段时间。”
  “又是许律师!”
  “是,我也觉得奇怪。这位许律师是什么人?她为什么知道我对曼宁依然念念不忘?”
  “你对她真的不能忘怀?”
  “越来越想念,我赶往医院一看,原来曼宁同当年一模一样,一点也没变。”他宽慰地笑,“佐明,我想征得你同意,我打算向你母亲求婚。”
  佐明问:“你会带她去星埠?”
  他点点头。
  “我呢?”佐明顿感彷徨。
  “你可以来探望我们,也可以考虑与我们同住。”
  “妈妈戴心脏起搏器……”
  “那边医疗设施都很好。”
  佐明转过头去,“妈妈”声音已经哽咽,忽然大声号啕起来。
  终于失去妈妈了。
  不过。是一次愉快的失落。
  她一生加起来也没有哭得那么多,眼泡肿起,心里却觉痛快快,眼泪洗涤体内毒素,冲出体外,乾乾净净,蒋佐明可以重新挺起胸膛做人。
  她终于听到了她在等待的电话。
  对方也是年轻女子,声音有点迟疑,“我看到你在报上刊登的启事,我也是一名受幸运之神眷顾的人。”
  佐明把握机会,争取她的信心。
  她俩约了地方见面。
  佐明想,原来,那位先生所帮助的,全是有需要的单身年轻女子。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共同点。
  蒋佐明用了一日一夜讲完她的故事。
  佐明没想到对方是一位写作人,单身母亲,带着一个幼儿生活。
  每一个单身母亲背后都是一个曲折的故事:曾经深爱一个人,对他有憧憬,并且认为可以养育下一代,结果又剩下妇孺独自过活……
  蒋佐明与王广田十分投契。
  广田神情秀怯,活脱似个文人,她说话带着犹疑,不大肯定,明显地欠缺信心。
  已经这样出名了,仍然小心翼翼。
  这是正确的,切莫一点点成绩,便挺胸凸肚,自招灭亡。
  一早,阿顺回来工作,看见她们还坐着那里说话。没换过衣服,可见她俩通宵不寐。
  这时,佐明却揉了揉眼睛,“困极了。”
  “请到房间睡一会。”
  “不好意思,我回家去休息。”
  “我们还没有讲完话。”广田非常喜欢这个新朋友。
  佐明拍拍她肩膀,“那我不客气了。”
  讲了一宵话,耗尽了精力,不喜欢说话的人不知道说话需要多大力气。
  佐明看见寝室一片象牙白,异常朴素整洁,简约主义,一点多余的摆设都没有,非常欣赏。
  她盖上薄毯子,悄悄入睡。
  广田听过故事,感慨万千,原先,她以为自己最惨,最苦,最不堪,听了蒋佐明的过去,才知道应当庆幸四肢健全。
  她不敢抱怨半句。
  这时,保母进来说:“绵绵有热度,量过是101,为安全计,总得看一趟医生,无论什么疫症,开头总是发烧咳嗽,像感冒一般。”
  “我陪着一起去。”
  保母去唤司机。
  广田吩咐阿顺:“客人醒了,请好好招呼。”
  她披上外套出去。
  蒋佐明不知睡了多久。
  梦中,她看见自己的左腿又长了回来,可以命令它做许多事。
  她又梦见自己结婚,对象是罗天山,可是拨开头纱,看见的却是唐某人,她惊骇地叫出来。
  最后,看见母亲同她说.“本来,我只想把你抚养成人,已经满足,不料做了一次心脏手术,在病榻上忽然不甘心,反正要死,不如放肆一点做人。”
  母亲做得很对。
  佐明缓缓醒来。
  她忽然听见有人在身边同她说话,佐明背着门睡,一时看不见说话的是谁。
  那男子说:“是不舒服吗,这么晚还没有起来。”
  听了两句,佐明知道对方误会她是广田。
  她咳嗽一声。
  他却不察觉,站在门口,一直说下去:“很多人不知道,写字其实同抬铁一样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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