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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觉着用那个东西吧,要背对着丝灶,而且还是站着缫丝,久了这身子受不住——唉!看样子人是真的老了哟~~”
“谁说师父老了?要不是徒儿我想跟你学缫丝,还真准备喊你一声大姐呢!”
“嘿!你这丫头,咱说了几句话后就越加口无遮拦起来了馁?大姐?你不怕走在大路上被人家笑我是个老精怪啊——”
“老精怪就老精怪,那也是世上最漂亮最年轻的老精怪了!”
“好啦好啦,我不跟你鬼扯了——”这丫头有时看着浑机灵的、蛮稳重的啊,怎么有时候又像个没长大的奶娃儿,专跟着人闹腾啊?
不过席春香嘴上说是说,心里却很畅快,对这个马回村的姑娘无形中又亲近了几分——
“接着说,别说着说着就扯其他事上了,刚才那话还没完呢。”
“哦——”甄肥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这人跟人聊天的时候是有点这种毛病啦,喜欢东拉西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有时候跑题跑得老远了都还不晓得。
所幸在真正的大事上没出过这种纰漏!
“其实,北缫车比起前代的缫车,已经很不错了。不仅车架较低,机件比较完整,丝的导程短,而且还可缫双缴丝,提高工效。只是这车效率虽高,正如师父你刚才所说的······”
甄肥肥挪了挪凳子,放稳之后重新坐下。
“这种车子,缫丝者都是背对丝灶站着操作,劳动强度偏大。还有……对丝卷绕情况的观察也不是太好。因此,为了迎合人们的需求,人们发明了一种坐式脚踏缫车。这种车缫丝者是坐于车前,面对丝工作,克服了前代缫车的缺陷……”
甄肥肥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席春香的脸色已经变了。但见她抖动着双手,神色激狂,用力地按住甄肥肥的肩膀,让她等会儿再说。
自己则一阵风般的卷进屋里,少顷,又卷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手上已多了一方纸笔。
“把你刚说的那些再对我讲一遍,我要把它画出来······天哪!脚踏缫车……脚踏缫车……”
席春香激动得已有些语无伦次了,一遍遍地叨念着“脚踏缫车”,让甄肥肥重新叙述一次。
甄肥肥很配合,将自己方才说的话讲了一遍,又把自己认为重要的地方和细节反复提了多次,直到席春香毛笔一扔,卷纸在手才罢。
“丫头!丫头!丫头!不多久你将会名扬天下,合着你提出的脚踏缫车一起名扬天下——”无人能形容席春香此时的心情,心中除了满满的激动就是漫天的感动——
她知道,要不了多久,脚踏缫车的踩踏声将会传遍四方—
比起席春香的激动,甄肥肥却异常的平静。
“师父,我方才说过了,那图是我从史书上看来的,真的不是我提出来的——”她就只是把人家的图记下了而已,就白占了人家这么大的便宜和风头?
“哎——”席春香颇不赞同。“什么史书?什么图样?我怎的没看过?要真是有这东西,还不早就被人做出来了?丫头,不慕名利是好事,可是是你的你就大大方方承认!说了之后再跟我扯些什么不是你的话,可就一点都不干脆了啊——”
“我……”
“我打算把这图样送到苏京巧手孙天成那儿去,让他尽早给做出一台来。待我先试试好使不,要好使的话就让他多做点,谁要是看着喜欢就到你这儿来买可好?”
席春香的生意头脑也是极好的,见这脚踏缫车有商机,立马开始为甄肥肥谋划起来。
“我这儿?”
“是啊,这是你想的,自然归你。不过咱得先说好,就算天王老子来跟你要,这第一台都得归我!”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孩一诺重千金
第一百二十五章小孩一诺重千金
“师父,我可没打算啥事也不干,就在这儿做着卖脚踏缫车哎——”她想做的事还有很多,可不想在这里就止住了脚步。。况且这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把这趟货卖掉,还得及早赶回去。
“那咋照?丫头,缫车不比那豆子杂粮,卖一台能挣很多钱。再过不久,等人家晓得这缫车的好儿,准得排着队的上这儿来买,到那个时候你还不得挣个盆满钵满……”
“可我真的不想······哎?师父,你看这样可照?”甄肥肥脑子一动。“我们请孙师傅帮着多做些脚踏缫车出来,做好了就放个你这儿,一切都由你做主,谁要是想买了你就卖给他们······”
“丫头,那是你的东西,哪能都由着别人做主?”席春香吃惊地喊。这东西以后还指不定能得多大的好,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别人,是她太视钱财如粪土呢还是太糊涂?
“嗨!什么我的东西,也就白捡了便宜,瞎猫碰着死耗子。再说我这么做也不是一点私心都没有哦——”甄肥肥贼贼地眨了眨眼。
“哦,还私心?跟我讲讲,你有么嘛私心?”
“你想啊,我家还在马回村,离这儿远,家里又不能长期离人,自然不能在这儿做长久买卖。可是师父不一样,凭你对缫车和缫丝的了解,怕是没有谁比你更有资格了。那些卖家看着你在这儿坐镇,不看我们的车就先信上个八分了。
而且你这儿场子是现成的,我来的时候瞧了两眼,就那前头的一排屋子别说堆上个三四十台,就算是堆上个百八十台怕都不是什么问题。这又替我省下了一大笔,免了不少的麻烦。师父,你看到了吧,我的私心可不小——”
“嘿!你这鬼丫头,你这小心子里早就算计上我了是吧?”
“哪有……”
“那我可跟你说好车放个我这儿让我帮你卖行,但我可不能白占你这便宜,卖的钱归你——”
“得了,咱俩个也别为这事扯了。干脆五五分卖了钱咱们一人一半!”甄肥肥爽快的甩甩手。本来就没派着赚这钱,临时想了个东西,就又多一条财路,已经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了,又何必掉到钱眼子里去?
“五五分?”席春香有点动容。她只是把车子放个我这儿,让我帮她卖一下,就愿意跟我五五分?
这孩子该说她是心太好还是根本就不会做生意?要知道心子太软在这一行可是走不远的呀!遇到什么心狠的会被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师父也觉着少了?也是,我把事儿往这一丢,只用张着手等钱砸过来啥事不用费心。可师父就不行了,接下来的事都得由你操心,还不知要受多少的累!拿这么点的确是少了·`····”
甄肥肥之所以这么说不是因为她太傻,也不是因为她不了解她提出的脚踏缫车到底有多大的意义——没有她画的图,还谈什么生意。
只是她更清楚,光有个图样是不够的接下来一系列要忙活的东西也不知还有多少。她在苏京没钱没空没个地儿的,想要做那么大的缫车生意谈何容易?
再说这个场子,没有屋子堆车总不能就摆个大街上吧?进那么多的货,没个人照应,也让人放不下心不是?
席春香这里人多,光下人前前后后就不下于十多个。这些人虽然一大部分都是在这里帮工的,但他们身强力壮,保点货还是没问题
而且,席春香的性子沉稳,处理事情老道,在很多事上的确比她强太多。
她是个好动的人,要是让她每天都老老实实地呆在街上坐在小凳上晒太阳,仲懒腰,等着别人上来买车……不出三天,她准得急出病来不可!
所以说,她给席春香的比起她将为她做的,实在不能说多!
“丫头啊你到底晓得我在说什么,你自个儿在说什么不唉?”席春香头都开始痛了。“五五分?做多大的点事儿就给人家这么多?你自己不要留点钱过日子啊,好处全给别人了,你就······”
“嘿嘿,师父,咱俩谁都甭扯了,就这样、就这样啊!我也不嫌多,你也别嫌少,就这样····…我去看看饭好了没,一天多了,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了——”还没说完,甄肥肥就跑得没影了,留下席春香一个人站在原地无奈地摇头、失笑。
吃完饭,一行人全部都在为缫丝忙活了。
甄肥肥人生中第一次看到那缫丝的忙乱景象!以水夫人席春香为主,二娘、三娘、四娘亲自在一旁帮衬,缫室中站了不少的人,各自忙着手头上的活儿。
此情此景,甄肥肥不由联想起明代科学家宋应星所著《天工开物》中详细记载缫丝过程的描写:“凡茧滚沸时,以竹签拨动水面,丝绪自见······提绪入手,引入竹针眼,先绕星丁头(以竹棍做成,如香筒样),然后由送丝竿勾挂,以登大关车。断绝之时,寻绪丢上,不必绕接。其丝排匀不堆积者,全在送丝竿与磨木之上。”
时至今日,方才明白——很多东西你读得再多,记得再多,也比不上亲身体验一次让人映象深刻!
她看一百遍史书,背诵再多的缫丝方法,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会这么繁复的缫丝手法。书中记载毕竟只是大致的情况,恁是再详细也不可能兼顾实践中出现的每一种情况。
就比如说制丝用水与丝色的关系,以及操作时如何保证匀度等问题,若只是纸上谈兵,那么到你自个儿亲自上阵时就会束手束脚、满头大汗了……
今日她从席春香那儿了解到,大禹土丝分细丝、肥丝、粗丝三种,细丝包括中条份丝,用上等茧67粒和1117粒缫制
肥丝用上、中等茧缫。
粗丝用次等茧和双宫茧缫,用茧24-35粒为度。
省却了混茧,历经剥茧、选茧,煮茧、缫丝、复摇,再经过编丝、扎绞、秤丝、配光、打包、成件,并通过生丝检验,照标准按质分等,终于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将一袋袋白花花的茧子变成了白韧的生丝——
老马家的茧种优良,又经老妇人悉心培育,最后又经巧手席春香亲自缫制,缫出来的丝明显可以称为上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