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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行醒来之时已是深夜了,他睁眼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凌燕那张布满焦急和憔悴的玉容,他没来由的心中一痛,探手轻轻抚摩着她光滑细腻,而又充满弹性美感的面颊,柔声道:“我没事。”说完,站起身,转向正含笑看着他的秦烈,露齿一笑,轻轻说道:“让王爷如此久等,天行愧不敢当。”说完,看向凌燕,笑道:“妹子,去叫钱老板准备一坛好酒,搞几个好菜,我要和王爷秉烛夜谈。”
凌燕答应一声,笑道:“王爷可是在你身边寸步不离,连饭都没有吃。我这就去。”说完,径直往前堂而去。
杨天行心里感动,想到身为受万人景仰的九王爷能有如此人性化的一面,最重要的是为国奔劳的那种精神,他想来也觉得惭愧无比。刚才那一入定醒来后,只觉得眼前的任何事物都别具美感,充满了对生命极限的超凡体会和无限热爱,每一个生命的存在,都是在永无休止的生长和衰败中燃起的火花,生命长河的片段零波,所以当他看到凌燕那张圣洁犹挂着泪痕的玉容时,他忍不住探手抚摩上去,那是一种出于对美好事物发自内心的感叹。
正文 第二十章 渭水逢魔
朝阳初升,霞光万丈,长安城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渐渐显示出一如往昔的喧闹。
杨天行站在门外目送着秦烈高大雄伟的身影消失在前堂,忍不住一声轻叹,眼里透出浓浓的依恋,想起昨晚与秦烈一番彻夜长谈,心中感慨万千。从秦烈慷慨激昂的话语中,他领略到了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一种人生境界,秦烈在他心中业已树起了无比高大的形象,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九王秦烈在民间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崇高威望,就凭他一腔为国为民的忠心热胆,即使不是王爷之身亦可留芳百世。
杨天行转头看向略显倦容的凌燕,笑道:“妹子,熬夜的滋味怎么样啊?”
凌燕美目圆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说哩,都是你了,害得人家一夜没睡。”
杨天行以手捂额,苦笑道:“冤枉啊,我昨天晚上共提醒你十八次,可你一次都没听,还白了我无数次眼。”
凌燕扑哧一笑,秀眉舒展,娇声道:“人家想陪陪你嘛。”
杨天行心中感动,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我要前往青龙门一趟。”说完把目光转向面现惊讶之色的凌燕,又道:“今天早上就走。”
凌燕娇躯微颤,一对美目升起朦胧似温柔月色、如水如雾的霞彩,一瞬不瞬的凝望他,轻轻地道:“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杨天行心中一痛,目光射出深刻的感情,凝注在庭院的槐树处,油然道:“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我的身边,也该自己出去锻炼锻炼,这样对修行大有好处。”
凌燕尽管有万般的不舍,但也明白他去意已定,再想想他的话也的确说的不错,自己不可能永远追随着他,想到这,花容惨淡的玉容上挤出几丝苦涩的微笑,说道:“大哥说的没错,燕儿已经记下了。”
杨天行微微一笑,举步负手,踱步而行,来到庭院中央的草坪处站立,仰首看天,淡然道:“那就好,我此行凶吉难料,田壮他们就先交给你了,他们比较适合修真,你可以酌情教授。”
凌燕怔怔地瞧著杨天行雄拔如松柏山岳般的背影,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眼前的杨天行首次给她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那自然流露出来的淡然与豪气相间的高手风范醉人心魄,心想:“大哥终于成为独挡一面的高手了。”说道:“燕儿明白,青龙门位于黄河之畔怀远城内的青龙山上,那里临近突厥,大哥一切小心了。”
杨天行飒然一笑,耸肩道:“何惧之有?突厥虎狼之心,定会遭灭顶之灾。”说完,仰天一阵长啸,凌空飞起,往北而去。
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
渭水起源于关内道之南,陇右道之东渭源境内的乌鼠山,在关内道潼关注入黄河,河道全长一千六百余里,横穿关中平原,北接重镇咸阳,流经长安先后接纳黑河、涝河、沣河、灞河、泾河、戏河和石川河,成为黄河的最大支流。
咸阳位于八百里秦川腹地。渭水穿南,宗山亘北,山水俱阳,故称咸阳。
咸阳境内,渭水之畔,河上波光粼粼,映起霞光万丈。
杨天行站在一个山峰上,后面是郁郁葱葱的松树林,前面是高达千尺的悬崖峭壁,再前面便是雾气朦胧,看不到边际滚滚东流的渭水了。他三天前远离长安,前往青龙山送玉佩,这咸阳便是此行的第一站。此行路途遥远,他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展飞行术,只得和平常人一样走官道。这日,终于到了渭水之滨,久闻渭水大名,所以忍不住前来这濒临渭水的一座高山上一睹渭水风采。
他负手而立,眺望着汹涌澎湃的浪峰,感受着长发被猎猎秋风刮起飞扬的舒爽和大自然扑面而来的勃勃生机,湛蓝的天际白云飘飘,雁舞长空,心中涌起滔天的豪情,忍不住长吟道:“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好豪情!”一个似乎来自幽幽天际处飘渺但异常清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齐涌过来。
杨天行微微一怔,功聚双目,凝视着前方雾气朦胧的江面。只见一个高大雄壮的身影穿透重重水雾,就这么踏波而来,一袭白衣如雪,袖带飘飞,负手背后,胜似闲庭漫步。初见那人走的很慢,一脚一脚迈出,沉稳而又飘忽,踏在水面上,波澜不起,汹涌的浪尖在他周围十步之处便化于静静的流水,犹如他走的不是这浩荡奔流的江水,而是如履平地,眨眼间他便来到了离悬崖不远处的江面上,似乎数十丈之宽的江面他似乎两三步就跨了过来。
杨天行心神俱震,双目神光电射,象两条闪电般划过长空锁定静静站在江面沉稳得象一座山的那人,竟然发现此人甚是年轻,那是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确有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杨天行暗暗咋舌,心道:“奶奶地,这么拽,这渭水少说也有三四十来丈宽,他两三下就过来了,厉害!不会是来找我麻烦的吧,我好象来到咸阳后没得罪过人啊,乖乖,这么厉害的人,老子可吃不消。”心里这么想,但是他脸上古井不波,面沉如水,朗声笑道:“来者何人?”
那人闻言洒然一笑,丝毫无惧杨天行紧锁在他身上如火如电的目光,肩头微晃,长啸声中,犹如一只大鸟腾空展翅,轻轻落在离他二十步之遥的山巅上,背对着气势如宏的滚滚江水,神情悠闲自在,浑身却散发着邪异莫名的慑人气势。他似乎十分欣赏杨天行的洒脱,轻笑道:“小子休得无礼!”
杨天行微微一愣,心道:“靠,叫我小子,你又不见得比我大上几岁,恩,不过就是比我成熟了点___,乖乖,不会碰到了前辈高人了吧,还是小心为妙。”想到这,他展颜笑道:“阁下看上去好象不比我大上几岁,为什么叫我小子呢?”
那人浓眉微蹙,似乎想起什么,微笑道:“论长相韩某是不见得比你大多少,但是论年龄你可得叫我祖爷爷了。”
杨天行听他自称韩某,想必是姓韩了,又听得后面那句,心中大惊,看了看他那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怎么也感觉不出眼前这不可一世的“青年”高手竟然年已过百,当下抓头疑惑道:“敢问阁下今年贵庚?”
那人哑然失笑,他自从成名之后还从没见过一个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说话的,也不气恼,反而越来越欣赏杨天行率真的一面,仰天叹道:“以前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韩某说话,看来我闭关这几十年,世道又变了很多。”旋又转头看着杨天行,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很走运,要是换了五十年前的我,你此刻已经血溅渭水了。”
杨天行心中凛然,默运真元,全神戒备,哑声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那人雄躯别转,面向滔滔的江水,眼里透出一股浓浓的忧郁,完美无暇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慑人心魂的邪气,似叹非叹地道:“五十年了,我都忘了我是谁了,依稀记得五十年前他们都称呼我为“天魔”。”
杨天行虎躯剧颤,双目射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喃喃地道:“天魔?天魔?你就是天魔韩一啸?”
韩一啸缓缓转过身来,双目同时神光电射,罩定杨天行,令杨天行感到身体里外,没有任何部份可瞒得过这位被誉为魔门第一高手的观察,被看通看透,有如赤身裸体,暴露在寒风冷雪之中。只见他面沉如水的脸上瞬间绽放出迷人的微笑,似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在须臾间便吐出娇嫩的花蕊,声音转柔,说道:“难得你也记得,不过那是以前的天魔韩一啸,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仍是韩一啸,但并非天魔,五十年前天魔就已经死了。”
杨天行看着眼前完美如神般的韩一啸,内心的震撼和迷惑非笔墨能形容。他在空云山闭关期间,青木真人留下来的那本修真手册上曾详细介绍过当今魔界有数的顶尖高手,而五十年前就被尊为魔门第一人的魔宗第七十任宗主天魔韩一啸赫然位居魔界之首,一身魔功深不可测,纵横魔门未逢敌手,后来被魔宗叛徒郝古出卖,趁其出外之时联合邪宗八大高手一起诛杀,终因寡不敌众惨遭重创,负伤而逃,数十年音讯全无,当时魔界两大宗派魔宗和邪宗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在这被一个小小的修行者杨天行遇上。
无论杨天行意志有多少坚定,当知道眼前的这人就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