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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今儿咱们还没练习翻身呢,不能再睡了哦。”
说着,萧南把小丫头放在厚厚的地衣上,命人拿来逗孩子的道具——两粒金灿灿的大金桔。
“来来,灵犀,快看,这是金桔哦,你翻过来我就给你哦!”
萧南跪坐在女儿跟前,手里举着个金桔用力摇晃。
灵犀趴在地衣上,小脑袋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浅绿色地衣,似乎还在琢磨刚才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怎么变成一片绿油油啦,根本就没注意萧南的动作。她的小嘴张成个‘O’字,一条晶莹的液体悬挂在她嘴边,要流不流的。
不过,灵犀这个动作,远远看去,颇像一只趴着不敢动的小乌龟,只逗得萧南咯咯直笑。
许是萧南的笑声太‘**’,又许是灵犀终于不再纠结人为毛会变成地衣,她扭过头,一双圆滚滚的大眼就这么直直的看过来。当她双瞳的焦距对准金桔后,小丫头的眼睛终于有了灵动,小身子挺在地衣上,腾出两只小肉手朝萧南挥舞,嘴里还啊啊怪叫。
“哦,想要呀,那就翻个身儿给阿娘看!”
萧南将金桔藏到身后,然后用手轻轻捅了捅女儿圆滚滚的小身子,提醒她如何翻身。
小丫头瘪瘪嘴,那条银线终于流了下来。
方氏的动作很快,立刻便用轻柔的细棉巾子将小丫头的口水擦干净。
“哎呀,翻了!”
“哎哟哟,郡主,您瞧,小娘子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了。”
“呵呵,再翻一个!”
“哎呀,郡主,小娘子又翻了!”
萧南和方氏一左一右的围着灵犀,每人手里拿个金桔,不停的哄着小丫头联系翻身。
就这么个简单的游戏,两大一小硬是玩了小半天,大的那两个还乐得哈哈大笑。
天色渐黑,崔灵犀被阿娘、乳娘折腾了半天也累了,最后小身子一躺,直接罢工了。
“郡主,小娘子许是饿了,奴去给她喂些果汁吧。”
方氏极有眼色,她深知萧南不想让女儿过度与乳母亲近,更不想让女儿习惯乳母的喂养,便主动提及给灵犀喂果汁。
萧南点点头,“去吧,厨房弄了新鲜的苹果汁,记得温好后再给灵犀喝。”
女儿越来越大,自己的母乳早就不够了,方氏那边估计也勉强够用,幸好她有桃源出品的新鲜水果可以榨汁给女儿喝,否则她怎么能把女儿养得如此白胖滚圆。
“娘子,郎君回来了!”
廊下的小丫鬟高声回禀道。
“嗯,知道了!”
萧南将金桔递给玉簪,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衫,吩咐玉簪准备煎茶。
不一会儿,崔八一身雪白的麻衣大步走了进来。
“咦,娘子没陪阿沅一起玩儿?”
崔八展开双臂,任丫鬟将他的外袍褪去,换了居家的广袖长衫,换了双家里穿的锦缎布袜,盘腿坐在了萧南身侧。
这时,玉簪已经端着煎好的茶汤进来,一盏放在崔八跟前,一盏则递给萧南。
萧南轻啜了口茶汤,笑道:“刚玩了小半天,小家伙累了,正让乳母伺候着喝果汁呢。”
崔八也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点点头,嗯,温度刚刚好,不算太烫,便又喝了两大口。
“哦,让方氏多用些心,虽已入春,但外头尚寒,千万别着凉伤风。”
喝完了茶汤,崔八将空茶盏搁在几上,抬眼看了看萧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唉,这段日子我只顾着在外面应酬,家里诸事都交给了娘子,娘子辛苦了。”
萧南笑了笑,“郎君应酬也是为了前程,我是你母亲子,家中庶务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何来辛苦?!”
崔八笑得讪讪,他避开萧南的目光,随口找了个话题,“对了,还有两日就是佛诞日,咱们去岁去法门寺摸了佛牙,今年可还去?”
萧南回答得干脆利索,“当然要去,正是去年在佛前许了愿,我们才有了阿沅,今年更要去还愿呀。”
崔八连连点头,他这段日子被白氏迷得晕头转脑,忽略了家里,此刻正对妻子女儿愧疚不已呢,如今妻子有要求,而且还是跟女儿相关,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萧南眸光一闪,故意笑着说:“郎君,你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生辰。呵呵,生辰里我也备好了,你呀,也不用这般拐弯抹角的提醒。”
崔八一愣,生辰?是呀,他、他是四月初七生人,佛诞日前一天不就是他的生辰日?苍天,他竟然‘忙’得忘了自己的生辰?
视线再次与萧南的眸光相交,崔八更觉心虚,不由自主的偏开脑袋,嘿嘿傻笑了两声,“娘子说笑了,我、我险些忘了自己的生辰呢。”
萧南装作生气的摇摇头,“郎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今年是你弱冠之年,老夫人和大家(指婆母)都说要好好给你办个生辰宴,你怎么就忘了呢?还有,老相公也帮郎君选好了表字,待郎君行完冠礼就会当众宣布呢。”
崔八的脸涨得通红,他最近确实做得过头了,整天天不亮就出去,天黑才回来,若不是崔家门禁森严,他极有可能会夜不归宿呢。
整天不着家,家里的动静他就不怎么关注了,这也是他没对‘过继’一事有所表示的真正原因。
崔八不敢看萧南,并不意味着萧南不敢盯着他看。
跟崔八生活了一年多,萧南也能从他的表情、神态中看出些什么。
这会儿见他满脸羞愧,双眸闪烁不定,便猜到了一二。再加上崔八这些日子的表现,也总有人回禀给她,联系这位八郎每天出门进门的时间,萧南悄悄松了口气,至少,他不是故意在她面前装傻,他是真不知道家里的风言风语。
思忖片刻,萧南决定提醒他一番,让他主动把实情说出来。
“郎君,那日……老夫人说要给郎君好好办生辰宴,可不知为何,我总看老夫人和大家的神情跟素日不同,是不是有什么忌讳?”
萧南伸手轻轻搭在崔八的手背上,用力拍了拍,询问道。
“啊?!”崔八正自责呢,忽然手背上一疼,低头看到一个白嫩嫩的手放在他的大手上,忙笑着说:“什么忌讳?”他根本就没听到萧南说什么。
萧南暗自撇嘴,脸上却不显,很体贴的重复了一遍,小手不停的摩挲着大手,一副不给答案绝不松手的样子。
崔八愣了愣,乱飘的眼睛终于对上萧南的双眸,足足盯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叹了口气,“唉,这件事我也只是猜测,所以没告诉你。但现在看来,竟像是真的。”
猜测?
萧南拧眉,“什么事儿?”
崔八抿着唇,低头看着几上的茶盏,良久才道:“除夕祭祖的时候,六郎的‘庶子’、咱们的阿沅都要记入族谱,所以老夫人便请出了族谱。记完后,却没有立刻放回去……”崔八难得有眼力见儿一回,没当着萧南的面提起自己的庶子。
“老夫人、阿翁和二叔祖围着族谱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随后又将阿耶叫了过去,几个人商量了一炷香的功夫,又在族谱上写了什么,最后才恭敬的将族谱放回供桌的高台……”
萧南不解,打断他的话,“郎君,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崔八苦笑连连,“出祠堂的时候,阿娘不是跟阿耶低语了几句?我离得远并没有听仔细,只隐约听到几个字,‘八郎’‘过继’‘大公主’——”
萧南早就猜到了,不过还是装着头一回听说,满脸错愕的问道:“难、难不成相公(指崔泽)要把郎君过继给谁?等等,最近家里风言风语的,丫鬟婆子还有后院马厩的马夫都在窃窃私语,说什么要把郎君过继给荣寿堂,难道这竟是真的?”
崔八点点头,一脸愁苦。
老夫人对他好,他也愿意亲近老夫人,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过继给老夫人当孙子呀。因为一旦过继了,他的父母便成了隔房的伯父伯母,他兄长也成了隔房的堂兄弟……自己的阿耶不能叫阿耶了,疼爱自己的阿娘跟自己在宗法上没有关系了,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萧南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张了张嘴,道:“这是为何?崔家子孙繁茂,老夫人为何独独看重了咱们?”
崔八飞快的抬起头,瞥了眼萧南,又飞快的低下。
萧南瞧得分明,崔八的眼中多少带着几分埋怨。
看来,他也信了‘过继八郎,向大公主请罪’的说法。
心里冷哼两声,萧南决定把弯了的‘2’掰直了,顺便提醒下金屋藏娇的某人‘外室不是那么好安置滴’‘美人的背后极有可能是锋利的獠牙’。
只见她故作恍然大悟的说道:“我知道了,老夫人此举真是用心良苦呀。”
这回换崔八不解了,他皱着眉头,问:“娘子这话怎么讲?”
萧南仰起头,用一种你好笨的眼光瞥了他一记,道:“这还不懂,我问你,六郎君的‘庶子’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大兄置了外室,不想却中了人家的圈套,无奈之下,只好将那孩子接进府里,养在六郎君的名下。三戟崔家捏着这个把柄,让相公推荐了好几个那边的子侄为官呢,为此,连六郎君的差事也没了。
还有,今年上元节的时候,那边儿大张旗鼓的弄了个赏灯会,还放出话去,说咱们家的老相公和相公也会出席,结果京中好多仰慕老相公、相公声名的士子文人和雅士都去了那边,咱们这儿却冷冷清清,只有几个麻衣士子充数……”
说着,萧南的话音一顿,忽然直勾勾的盯着崔八。
崔童鞋只觉得后脖颈发凉,慌忙抬头去看,见萧南满眼控诉,心里直打鼓,误以为萧南要追问他的‘外室’。
萧南苦涩一笑,“还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去年那个给我下药的萱草一家子也是那边崔家的人,老夫人查得清清楚楚,只是没告诉旁人罢了。”
崔八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