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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南微微一笑,接着问道:“差事?什么差事?现在你能露面了,想来那差事也办完了吧?!既然办完了,是不是可以跟我说道说道了?”
“这……”
崔幼伯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萧南的笑容变冷,嗤笑道:“怎么。你以为我愿意打听你的那些事儿?我这是怕被你连累,毕竟现在咱们还是夫妻,你若是做了什么谋逆的事儿。我还怕被牵连呢。真若出了什么事儿,好歹也让我知道自己为何被牵连呀?”
这话说得很难听。但却又合情合理,就是崔幼伯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犹豫再三,崔幼伯低声道:“是、是为了平西大军战败的事儿,苏定方参王文度为了争功故意断了平西大军的粮草和器械供应,致使大军因粮草不济、军械不足而吃了败仗。圣人知道我熟知平西大军的事务,且与程知节、苏定方、王文度都没有瓜葛,所以便命我火速赶回京城处理此事。”
萧南挑了挑眉梢。继续问道:“那么这些日子你都住在哪里?应该不是长寿坊的别业吧?”
虽然李荣是在长寿坊发现的崔幼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躲在那个地方。
如果崔幼伯住在那里,阿槿便不会弄个游侠儿来刺杀她。
崔幼伯又是一怔,说实话。他有些跟不上萧南的节奏,自己的思路还在刚才的话题上呢,这边萧南便又猛不丁的甩出个新话题。
直觉告诉他,这种情况不对劲,也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他心里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身后。
站在他身后的十来个黑衣护卫中,站在正中央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他接触到崔幼伯的目光后,也是稍稍犹豫了下。然后微微颔首。
崔幼伯得到暗示,低声道:“京城西郊别业!”
“果然,”萧南忽然笑了,这笑容比刚才真挚了许多,轻声喃呢着:“你们果然在打京郊西大营的主意!”
此言一落,包括崔幼伯在内,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萧南。
“你、你怎么知道?”
崔幼伯手指哆嗦的指向萧南,结结巴巴的问道。
萧南笑得灿烂,得意的说道:“当然是你们告诉我的!”方才她只是试探,但崔幼伯等人的反应却证实了她的推测。
“你、你诈我?”
崔幼伯也不笨,看到萧南那得意的模样瞬间就明白了。
“哼,就许你假扮我夫君来招摇撞骗,就不许我诈你一诈?”
萧南终于得到了她要的答案,便再也不肯演戏,直接冷声点破真相。
“什、什么?你说什么?”
崔幼伯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萧南。
“哈、哈、哈~”
还是武氏反应快,忙上前两步,故意大笑三声,“萧氏,你莫不是气糊涂了?竟说出这样的混账话?郎君这不好端端的站在我们跟前,你浑说什么‘假扮’?”
喊出这句话,武氏似是来了底气,继续道:“我知道,郎君要与你义绝,你气愤不过,所以便想着污蔑郎君。”
武氏故意露出鄙夷之色,“萧氏,做人不能这么无耻。啧啧,你方才也说了,你与郎君夫妻十年,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情分尽了,也不能这般呀,市井粗妇还知道‘好聚好散’的道理,你现在却疯言乱语的污蔑郎君,你说,你到底有何居心?!”
萧南挑了挑眉,轻晒一声,“我有何居心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的这份居心着实不小呀。”
萧南的神情很是随意,一副根本没把在场人看在眼里的模样。
当然,这幅神情落在武氏眼中便是赤果果的蔑视和轻慢。
她咬了咬牙,继续道:“我有什么居心?我只是看不过你当众冤枉郎君……萧氏,不是我说你呀,你说郎君是假冒的,你有何凭据?大家都带着眼睛呢,大家来瞧瞧,郎君这风仪、这气度,岂是一般凡夫俗子所能假扮的?!”
一边说着,武氏还一边扭过头,笑着对十来个黑衣男子道:“你们说,我说的话,对也不对?!”
阿尔也在人群之中,起初,他听到萧南的那句‘假扮’时,心里也猛不丁的打了个突。
不是他多疑,而是郎君自打从鄯州回来后,确实变得有些古怪:
回来时,身边竟连个崔家的老人儿都没有,翰墨、澄心等心腹小厮,更是一个都没带;
放着好好的崔家大宅不住,偏去京郊那鸟不拉屎的大营蹲着;
对夫人忽然变得很冷淡,对杨姨娘也是理都不理,反而对一个新进的武姨娘很是信任,大事小情全都让武氏出面;
……
不对劲的地方很多,当然,对此崔幼伯也给出了解释。
比如,不带澄心等人来,是因为鄯州的刺史府也需要心腹之人打理。
再比如,不爱在家住,是因为他此行回京是奉了密诏,差事办完前,是不能回家的。
再再比如……
这些理由听着很有道理,也能说得过去,可不知为何,阿尔就是觉得不对劲。他也曾私下里跟崔德芳谈过,崔德芳表示,他也觉得郎君回来后变得有些不认识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崔德芳甚至怀疑郎君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例如脑子!
若不是武姨娘一口咬定这确实是如假包换的郎君,崔德芳和阿尔还真会怀疑这人是个西贝货。
这会儿听了萧南的话,阿尔也不禁变了脸色:难道现在这个郎君真是被人假冒的?如若不然,为何夫人会这么说,语气还恁般笃定?!
不止阿尔,崔幼伯带来的十来个黑衣男子中,还有三四个也是崔家的部曲,他们站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也都一脸狐疑的看着男女主人。
心里存了疑惑,武氏说得再好听,他们也不禁心生警觉,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手更是直接搭在了腰间的横刀刀柄上。大有‘一有什么意外,他们便会抽刀相向’的架势。
见此情况,武氏心中暗骂萧南狡诈,当然也忍不住埋怨‘崔幼伯’蠢笨:“假的就是假的,真是笨死了,连我家郎君的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
萧南看到阿尔几人的反应,非常满意——很好,看来这些人也没有蠢到家。
微微一笑,萧南继续道:“我知道,上次的事儿给你和你背后的主子提了个醒儿,你们为了达到分化崔家、栽赃郎君的目的,特意寻来个与郎君身量相似的男子,若是五官再相似些,那就更好了。即便不像也没关系,市井多奇人,找个善易容的闲人并不难。”
崔幼伯能寻来千面狐仙胡大娘,平安公主在京城的人脉也不小,估计也能寻来其它的易容高手。
而且吧,有武氏这个‘真侍妾’做证人,又有从鄯州盗来的崔幼伯贴身事物做证物,暂时瞒过荣寿堂的下人也不是不可能。
萧南是唯一一个有资格质疑、且能准确分辨出‘崔幼伯’真假的人,偏她又被平安设计,被困在了大慈恩寺,使她错过了崔幼伯回府的那一天。
正如武氏所言,萧南与崔幼伯夫妻十年,两人彼此了解,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出来。
再说了,萧南又不笨,自家男人是不是本尊,一天没注意,时间久了,定能发现其中蹊跷。
“你、你胡说!”
“萧氏,你信口开河!”
‘崔幼伯’和武氏异口同声的大声断喝,意图阻止萧南的胡言乱语。
“哼,我胡说?”
萧南发出个轻蔑的鼻音,冷然道:“我说什么并不重要,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过,你们既然敢假冒我家郎君、意图栽赃崔家,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着,萧南打了个响指。
十几个身着崔家部曲服侍的男子从角落里飞跃而出……
☆、第440章 对决(三)
“阿、阿山,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尔瞪大眼睛,一根食指颤巍巍的指向立在萧南身前的十几个部曲中的一个壮硕汉子,“郎君不是命你留守家中吗,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不止我,老大也来了!”
阿尔立在十几个人正中央,理了理因奔跑有些纷乱的刀柄上的穗子,慢悠悠的说道。
“啥?”
阿尔更吃惊了,目光四处游移,试图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行了,你别找了,郎君给他交代了重要的事儿,他一会儿才能来!”
阿山看到阿尔呆头呆脑的样子就有些无语,自己当年肯定是脑袋被门板夹了才会跟阿尔这只呆货结为异性兄弟。
唉,人可以笨,但笨到他家二哥这种境界的,确实少见呀。
现在阿山终于明白,他们三兄弟同是郎君的心腹之人,为何郎君把他和老大都调入了暗卫,惟独剩下老二还在普通护卫队里待着。
估计是郎君早就看穿了阿尔‘呆货’的本质,与其让他在机要暗卫里处处犯错,还不如让他在荣寿堂的大院里守卫家园呢。
“啥?”
阿尔又是一愣,傻呵呵的问道:“郎君?郎君不是把大哥留在鄯州了吗?怎、怎么还?”
说罢,他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崔幼伯’,那表情,要多呆有多呆,只看得阿山想扶额。
“……”阿山已经无力叹息了,他整理完了仪容,便转过身子,抱拳行礼道:“夫人,属下都已经准备好了,有什么吩咐。夫人只管交代!”
萧南淡淡一笑,“很好,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鼠狗辈”。她一指‘崔幼伯’,冷声道:“竟敢冒充郎君。真是罪该万死。我家郎君何等人物,岂能受此侮辱?”
“还有,”萧南的手指一转,又指向武氏:“这个贱婢吃里扒外,勾结江湖歹*乱家门,其犯下的罪责更是不可饶恕,你们将她与这西贝货一并拿下!”
“是!”
阿山答应一声。旋即抽出腰间横刀,刀锋向前,冷声道:“你们是束手就擒,还是想死扛到底?”
‘崔幼伯’经过短暂的慌乱后。竟慢慢稳定了心神,他定定的看向萧南:“你、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事已至此,他再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