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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定有什么书影响过我呢?我可以举出几百本、上千本我喜欢的书,但的确我不受什么书影响,我憎恶书对人的影响。所有书都是知识的记录,它们只对人格的成长有滋养或破坏的作用,却不能影响或者主导人。
人们习惯于、热衷于《××人生指南》、《××必读手册》,或《××之路》、《××成功秘诀》、《××教诲录》之类,总是希望读书明志、读书求真,妄图在书本中找到人生的答案。人们不相信自己具有独立人格,自己可以思考,做出是非判断,做出喜恶选择;不相信自己的意志可以支配自己,可以用一生去支撑、加固自己的信念。面对横亘在此岸彼岸间的河流,你想不到自己其实可以游过去,或砍棵树做只独木舟划过去,总等着排队上大家都乘的轮船,要么慈航公司的,要么三面红旗的。
作为基督徒,仿佛其他书不影响我,《圣经》定然影响过我。但你们错了,我们真正的基督徒不能靠读《圣经》得救,不能靠积善行得救。我们说的是,因信称义。上帝要救你,你也得先自救。
那个记者或许接受了要为几本书做广告的任务。这个完全无可厚非。但他摆脱不掉“影响你人生的最重要的几本书”这样一条愚民思路。我们读书,是找走路的拐杖,却不是寻路;我们读书,宁可相信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也绝不相信书中必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绝对真理。
你拿到你朋友的一部书稿,你会很轻松很客观地对之褒贬抑扬;但当你面对曹雪芹的《红楼梦》,便很难客观评价其间长短。因为已经有很多权威、大腕都说过,它是中国文学史上彪炳千秋的名著经典。然而,曹雪芹何尝不是你众多朋友中的一个?你受人影响,走旅行社划定的路线,看导游帮你选好的景点。你注定平庸一生,注定难有建树。
九、超级女声
最近,湖南卫视弄了个超级女声。先不讲这个节目前有借鉴,不属于纯粹的发明创造,但就算人家不是首创,却也第一个在国内办了这样的节目,应该说是个不错的事。可笑的是随之而来的大报小报的纷纷报道。报道它做什么?拿人钱替人做宣传吗?否。是看人的项目好、赚钱快,他们在后面全速跟进。跟进也就算了,还做出捍卫个性、为独创精神保驾护航的姿态,这就有点过了。你怎就没脑子也没勇气自己搞个发明创造呢?你为什么老跟在人屁股后面看人成就了便吃剩菜剩饭捧臭脚呢?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无能很没出息根本不配去替人家的独创精神歌功颂德吗?也许你会说,这辈子就想当看客,从没想过要登台主演。这倒也好,羞就羞在你不是以看客的身份在说话,而是俨然一副主演的嘴脸。
我还听到有种说法,说超级女声好就好在没有门槛,谁都可以参赛。我不想追究这个活动到底有没有两面三刀、暗箱操作,我疑惑的是,没有门槛的平等,会不会暗藏着不思进取的红眼病。
说公平竞争,但公平会从天上掉下来白白给你吗?你不努力不付出,凭什么给你公平,给你自由?难道真是天赋人权吗?毛主席说是鬼话,都是工人农民争取来的。
“农民要进城,天经地义!”谁说的?我就不信。农民眼巴巴地等着人大政协开会弄出个决议,恩赐他们各种好处,行吗?农民怎么不想把西部也建成大城市,超过你上海、北京呢?哪里好,就往哪里钻;哪里穷,就唯恐摆脱不掉。这不是建设现代化,这是苍蝇竞血,蝼蚁争穴!
说美国有三大法宝:民主制度、人才机制和创业精神。我看,前两样都好学,创业精神学不来。
《人类的当务之急》 第二部分讲一个鬼故事
传说河北地面上有个张三爷,好赌嗜酒,把家当折腾个精光。媳妇也劝不住他,还经常挨他打骂。可怜小媳妇,独守空房,整日以泪洗面。
一日,张三爷输光喝足,打道回府。月淡星稀,寒露浸身。正走着,见前面路边坐着一个女子,素衣白裙,跣足散发。张三爷心念一转,想这深更半夜,哪来独身女子在野地荒郊?于是操起手中钢鞭,一鞭子就抽了过去。女子一声惨叫,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是鬼!
来到家门口,看屋里还亮着灯,心里有点纳闷,就蹑足凑到窗边,往里细看。原来媳妇坐在炕上,在灯底下纺线。正要进门,忽听得有人讲话,就又退到窗边再看。见屋里不止媳妇一人,边上还有一个女子。小媳妇纺出一根线,那女子就伸手把它挑断,反反复复,一直如此。小媳妇不断叹气,怨自己福薄,丈夫又赌又喝,不理家事,自己纺个线还纺不成,不觉泪水涟涟。这时候,见边上女子说话:
“活该倒霉,谁让你错嫁人家。死了算了,阴间倒比阳间好,吃烧饼,穿红袄……”
张三爷心里顿时明了,这女子分明是鬼,而且正是刚才挨了自己一钢鞭抽的,没想到竟抽到了这里。想必自己媳妇是看不见鬼魂,也听不见鬼说话的,以为纺线不得,运气背极。
忽然,见媳妇起身,伤心得浑身哆嗦。那女鬼到一边搬来凳子,又找来绳索,甩到梁上,绑得牢牢的,还帮小媳妇踩上凳子。眼见媳妇就要把头钻进绳套,张三爷一脚踢开屋门,手执钢鞭,直朝女鬼奔去。那女鬼或有记性,刹那间就跑了。
为什么张三爷就看得见鬼,小媳妇就看不见?说是阳气旺的不招鬼,鬼来了也显原形;而阳气不足的,自然鬼就容易附体,而且人鬼纠缠,分不清哪些念头是自己的,哪些是鬼的,所谓“心里有鬼”。
从此张三爷痛改前非,对小媳妇既亲又爱,前后判若两人。可是,女鬼并不罢休。她前次造访,为的是找替死的好去投胎。这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被张三爷的钢鞭赶跑了。据说,阴间还有规定,这一次机会错过,要再等上三年。于是,三年间,张三爷家就没有太平过,总有莫名其妙的事发生。比如做锅粥,熟了,一揭盖,见里面撒了一把草灰。张三爷认定是女鬼作怪,反而比从前更体恤妻子。一有不对,总是谦让,不和睦的事也非把它做和睦了。三年一过,女鬼找别的替死的去了,而张三爷的性子实际也变温良了。
这个故事,说白了,就是民间的一种教化,或是受屈辱的女子之间流传的一份愿望。有几个赌徒回心转意的?又有几个不幸媳妇靠着男子的回心转意而幸福的?
在昌明社会里,是不兴讲鬼的。但社会逼迫凶恶的时候,鬼就多了起来。《聊斋》当然不是打头的,只不过集了大成;而鲁迅也不是最后一个,只不过青出于蓝。
鬼的故事里面,女鬼是最多的,而女鬼总是屈死的、吊死的。女子是那么凄美,那么柔弱,是弱中之弱;而鬼总是被迫死的,是被迫中之被迫。做了鬼了,而且是女鬼,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有什么出路?要不就投胎转世。可这也很不容易,先要找一个替死鬼。谁做这个替死鬼?男子是不做的,因为他阳气盛,即使做了很多坏事也不打紧,他一眼就看穿了你的心思,还手执钢鞭一鞭子把你抽跑。又轮到女子了,而这个即将替死的女子又何尝不冤屈呢?又何尝不是与女鬼一样命运的可怜人呢?
我到底还是不明白,女鬼为什么要投胎?为什么要寻和自己一样命苦的人替死?再说,阳间又有什么好?阳间不就是那个原先屈死你的阳间吗?
鲁迅写《女吊》,也是女鬼的故事,写在1936年,正值他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在文章里几次提到上海的“前进作家”,说他们“憎恶报复”,而女吊是“一个带复仇性的、比别的一切鬼魂更美、更强的鬼魂”。他似乎在赞美女鬼,似乎想告诉我们一点鬼的道理。可是,在结束的时候,他又说:“她有时也单是‘讨替代’,忘记了复仇。”
这是一篇决绝的思想遗嘱,永世不得翻身!
鬼要是不讨替代,专事复仇就好了。悲哀的是讨了替代,却要重蹈覆辙;而不讨替代、专事复仇,却始终就在阴间。但果然是阴间好吗?果然在阴间吃烧饼、穿红袄吗?
1936年,鲁迅病中写下《女吊》。他就要去做鬼了,而且他看来是不准备讨替代再回转阳间了,他要专事复仇,把你们统统吊死,一个也不放过。他在电影院里看苏联红场的阅兵式,对萧红说:这个我看不见了,你们,还有海婴,或许能看见。
看见了又怎样?难道胜利只是复仇的鬼们讨了替代的成功吗?难道鬼们除了讨得替代就别无生还之机吗?看来只好复仇,一直复仇下去,直到永远。阿门!
《人类的当务之急》 第二部分错过的鲁迅和错了的鲁迅
有篇文章写“错过的鲁迅”,意思是我们曾几何时错过了这位文学大师。文章很有启发性,只是我不太同意作者从弗洛伊德的角度看问题。鲁迅之为思想家当然与其经历有关,却并非一定如此。
但作者认为我们有勇气面对错过的鲁迅很重要,这个我很赞赏。我们不仅要面对错过的鲁迅,甚至应该更有勇气面对错了的鲁迅。我反感那些试图树立鲁迅丰碑形象的左的、右的文人。鲁迅同意母亲包办其婚姻是事实,鲁迅作为共产主义战士也是事实。为什么信了前者的都不大愿意信后者,而信了后者的又也不大愿意信前者?
我们自然可以站在共产主义者的鲁迅这一边去批评他对待朱安的不是,我们也同样可以站在北京的鲁迅这边去批评上海的左翼的鲁迅的不是。但终究是不能不看到事实的。为了主义窜改事实是胆小的、可耻的。
难道承认了共产主义的鲁迅,那些自由主义者就没了最重要的民众神仙了吗?就不太好做买卖了吗?若他们在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