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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4106
Title:三代
作者:林文煌
出处《读者》:总第58期
Provenance:
Date:
Nation:台湾
Translator:
在交叉路口转弯的时候,我的脚踏车把一位陌生先生的右脚踝压伤了。本来我可以安全避闪的,当我看到那位先生一手牵着一个刚会走路模样的小男孩,一手牵着一个步履蹒跚的年老中风病患者时,我立刻紧急煞车把车头倾向一边,就在这时,他突然急速地跨前一步,自己撞了上来。
我赶紧跳下车,不安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边弯下腰按摩脚踝,一边和气地抬起头:
“我不怪你,是我自己撞上的……。也许是我太多虑了,我以为车子如果不会撞上我的小孩,便会撞上我的父亲,于是下意识地上前阻挡。”
在我惊魂未定,讷讷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位先生已牵着小孩和老者慢慢离去,我愣愣的目送他们,三个脚步迟缓的背影构成一幅感人的画面。我有搁下车子跟上去帮助那位先生的冲动。可是,我一直没有那样做;我发觉小孩和老者好像那位先生肩上的两头担子,再艰苦他也不肯放下任何一边的。
Number:4107
Title:梅莉的晚约
作者:沈因
出处《读者》:总第58期
Provenance:
Date:
Nation:台湾
Translator:
耳环几次穿不进耳洞,梅莉急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她拿起化妆纸轻轻地往脸上按,一忙一热,才上了妆的脸反而透出了自然的光泽。梅莉揽镜,侧脸抬下巴的,又将眼影画深了些,这才又拿起了耳环。
最后一次跟薛自强见面,还是毕业以后的同学会上。梅莉记得很清楚:自己穿的是那条红底黑点的喇叭裤,现在的裤子时兴直筒,就像她身上的这条。
怕是许久没戴耳环,耳洞给封住了。梅莉捏着耳环的手忽地一松,倒不是心疼戳红了的耳垂,而是怕戴了见面时碍事。她不敢深想下去,只是开始刻意在耳根、颈项处抹了点香水。
临出门,梅莉向住隔壁的朱玲打了声招呼。朱玲的鞋正好配自己衣服的颜色。昨天接了薛自强的电话后,就商量好的。她又试了试朱玲的发叉,觉得不称,才放下。朱玲的话就来了:“这么慎重其事,教人一眼就看穿了。”
梅莉一愣,随即接口:“人家是从美国回来的,我这是让他见识国内的生活水准。”她带上了门,又对里边喊了声:“说不定他有朋友等着相亲,我替你物色一个,让你早点跟单人床说再见!”
在华国饭店的咖啡厅里,梅莉一进门就发现起身相迎的薛自强。他还是像作学生时一样,以充满爱慕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梅莉,梅莉虽然一眼看见了他的朝天鼻,可是也旋即发现:他过去曾经散布有青春痘斑痕的脸,平滑了。她当即提醒自己:要笑得浅,眼角的鱼尾纹是化妆品盖不住的。可是听到对方说:“你一点也没变,还是走在时代尖端的时髦女性。”这时,梅莉就忘形地笑了开来。
他们聊了许多念书时的趣事,最后薛自强期期艾艾地说:“到我楼上房间坐会儿吧,有点东西要给你看。”梅莉暗笑他心虚,可是也庆幸自己作对了没戴耳环的决定。
他真是有东西要给她看,竟然是一枚钻戒。带点阿谀,他说:“这样名贵的东西配你正好。”她矜持着没接腔,对方又打开了皮箱。几种钻石首饰正焕发着耀眼的光芒。“漂亮吧?这副耳环跟戒指是成套的,你戴戴看?”梅莉知道他们等下要亲热,他一定会吻她的耳朵,她怕耳环扎疼他,可是经不起钻石的诱惑,开始对着镜子找耳洞。
身后的人说话了:美国讨生活愈来愈难,带点东西回来跑单帮;你向来会打扮,假如你要我算便宜给你。”梅莉的手机械地动着,这回,她一下子就将耳环穿了过去。
Number:4108
Title:在学校的最后一天
作者:乔万尼·莫斯卡
出处《读者》:总第58期
Provenance:文化译丛
Date:1983。2
Nation:意大利
Translator:蔡伟蓉
好啦,孩子们,咱们在一起已经两年了,待一会儿下课铃一响,咱们就该说“再见”啦。
我已经把成绩报告单发下去。马蒂尼里及格了。当他看见自己的分数时,还真以为看错了呢。今天早晨,妈妈仔细地给他梳了头,还非让他系个新领结不可,看上去像只巨大的白蝴蝶。
克利帕也及格了──那个13岁的高个子,两条腿上汗毛浓浓的,上课时老打瞌睡。到明年进了中学,他照样会在课堂上睡着的。
唯一没有及格的是安东尼里。这孩子花了整整一年功夫用玳瑁铅笔刀在课桌上刻自己的姓。不过,他的速度实在太慢,到现在只刻了“安东”两字。明年,到了新老师的班上,他大概能刻上“尼里”了。
马尼利从前是个小不点儿,罩衫直拖到脚尖上,如今连膝盖也快盖不住了。斯巴多尼两年前来到我这个班时,经常搬弄是非。现在要再这样,他自己都会害臊的。
孩子们,铃声一响,你们就要走了。我呢,不再教书,要搬到另一个城市去,所以咱们再也不能见面了。我拉开抽屉,把今年没收来的东西发还给他们。其中有奇奥蒂尼的水枪,斯巴多尼的几个笔帽,马尼利的陀螺,还有达尼埃里的5枚极普通的瑞士邮票,而他还认为挺值钱的呢。
街上肯定会挤满学生们的亲友,到处是嗡嗡的说话声。斯巴多尼的奶奶一定会来。这位老太太一见我,总要说:“谢谢你,谢谢你,先生。”而且每次看见我总要吻我的手。
奇奥蒂尼的父亲也准会来的。他是个壮实的小个子,老远就跟我打招呼。这学年开始时,只要我说他的儿子不用功,他就一把揪住孩子的耳朵往家里拖。但今天早上奇奥蒂尼很快活,因为他及格了。9个月来第一次,他爸爸不会揪他的耳朵了。
“中学的老师要严格得多,你们要继续努力学习,做个好学生。我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我对你们说的都是心里话,记住我的话吧!”
马蒂尼里噙着泪水朝我走来,其他的孩子跟在后面,把我团团围住。
“马尼利,这是我没收的你的陀螺;你的瑞士邮票,达尼埃里;奇奥蒂尼,你爸爸每天揪你耳朵,这都是因为我,我很抱歉。”
奇奥蒂尼也是热泪盈眶。“没什么,老师,现在我这儿都长了个腱子了。”他挨近我,让我摸他的腱子。
“我也有,”斯巴多尼说着,也挤过来。当然,并没有什么腱子,只不过是为了在走之前也想让我拍拍他。
他们都挤在我的教课桌周围,每个人为了挤到我身边来,都有点什么东西要给我看;弄破皮的手指、一点烧伤、头发下的一块疤。
“老师,”马蒂尼里抽噎着说,“那条蜥蜴是我放在你抽屉里的。”
斯巴多尼说:“老在教室后面发出喇叭声的是我。”
“再吹一次吧,斯巴多尼。”我要求他。
于是,斯巴多尼鼓起挂着泪珠的腮帮子,发出那种古怪的声音。一年来,我一直没能找到发出这声音的人。
“吹得不错呀,斯巴多尼!”说着,我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也会,我也知道怎样吹。”
“我也会,老师。”
“那就吹吧,我们一起吹。”
于是,他们象我的小弟弟似的,紧紧地挨着我,一本正经地鼓起腮帮子,发出一阵喇叭声,像是在向我告别。
正在这时,铃声响了。铃声从院子里传来,穿过走廊,闯进每个教室。
马蒂尼里跳起来,拥抱我,吻我的脸颊,在我脸上留下了唾沫印儿,他们抓住我的手,拉着我的上衣。达尼埃里把那几张瑞士邮票塞在我衣袋里,斯巴多尼把他的笔帽也塞给了我。铃声还是不停地响着,别的班级都已经离开教室了。
“到时候啦,孩子们,咱们得走了。”
我本应该让他们排好队,但现在是不可能的了。全体学生簇拥着我,实际上是跑着出去的。但是一到街上,孩子们像是烟消云散,转眼就不见了,他们的爸爸、妈妈、奶奶、姐姐早把他们带走了。只剩下我一个,孤零零地站在门口,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上衣还掉了一颗钮扣。谁会拿走我的钮扣呢?我脸上还有粘呼呼的唾沫印哩。
再见吧,学校。很久以后我再回来时,会遇到陌生的老师。那时候,我能找个什么借口才能回到那间老教室,才能拉开那个马蒂尼里放过蜥蜴的抽屉呢?
不管怎么样,我还有聊以自慰的东西:达尼埃里的瑞士邮票和斯巴多尼的笔帽。还有马蒂尼里也可以保存一点东西,因为只有他,才会把我的上衣钮扣扯去的。等我回到家里,如果我做了什么后悔的事,那就是不得不洗去脸上的唾沫印儿。
Number:4109
Title:永远不许你丢掉它
作者:钟玲
出处《读者》:总第58期
Provenance:
Date:
Nation:台湾
Translator:
北风根根针尖似地刺着施老伯的喉头,他忙把蓝棉袄的领口扣上。他进了公园的贮藏室,取出扫把和畚箕,然后走到秋千旁边,待要扫地下的落叶,忽然他瞪大双眼,惊奇地望着正前方:那张长椅上放的是什么鬼东西?黑色的大包裹?谁留下来的?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包裹?他定睛一瞧,才看出黑色包裹顶端有个人头,短短的黑发,是个男人。施老伯想,自己真是老眼昏花,明明是一对情侣,两人裹在男朋友的黑大衣里。公园是情侣流连之处,但是一早八点半,在阴暗的黑云下,吃着冷风谈情说爱,以前倒没见过。大衣里的小天地一定热烘烘。施老伯油然怀念被窝里老太婆胖敦敦的身骨,可是她已经去了,去了两年了。施老伯拿起扫把畚箕就往回走,自己还是不要打扰这一对恋人。
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