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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你参加革命,提着脑袋上前线时,你想没想过,你还能活到83岁?老人摇头。他伟告诉他,一个人活到一百岁是不容易的,而你现在病成这样,你冷静地想想,你能活多久。
李伟说,对于一些格外怕死的人,有时,就要不忌讳谈死,让他们明确知道死的可能,免得他们怀抱恐惧,孤独地向死亡旋涡滑去。
在西方,大多数人认为死后灵魂能上天堂,因此精神上有寄托。美国一位临终关怀专家就认为,人在临死前的痛苦是分离的痛苦,是灵魂出窍离开肉体时的痛苦,因此在死前诱导病人步入天堂比打杜冷丁管用。但是在中国,相信灵魂不死的人寥寥无几。怎样才能帮助人们从死亡的恐惧中、从异常的生理状态中解脱出来?对此,李伟和他的同事们做过多种尝试。
有一位70多岁的老干部,患脑软化后遗症,妻子6年前死去,可他总认为妻子是去买菜,整日焦躁不安,不断去找,在家里时就曾多次走失。来院后,为了使他安宁,医护人员暗示他,妻子会来看他的,让他安心等待,不要出门,并给他一包烟,告诉他是妻子送的。老人终于精神稳定了,直到现在,还安然地呆在医院里,静静地等待着妻子。
松堂医院的白天宁静、祥和,而夜里却颇为热闹,一些老人习惯于白天睡,夜里醒。有位老人白天哼哼呀呀躺在床上,夜里却经常突然间满楼疯跑起来,时不时藏在角落里,用手比划着对人叭叭地“开枪”。每到这时,李伟也悄悄藏在角落里,随着老人比划着叭叭地开几枪,然后告诉老人,坏人已经被我们打退了,你可回去睡了。
有位老人退休那年没调上级,嘴里老不住念叨,那时我不退就好了,不退就好了。这时李伟就趴在他耳边告诉他,已经研究过了,准备给你补调两级,马上会通知你的女儿。听到这话,老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踏踏实实回病房去了。
曾经有一个60来岁、文化层次较低的病人,蓬头垢面、满身肮脏地被抬进医院,他的心肾功能都已衰竭。刚一来,他就大吵大闹,对所有的人充满敌意。护士给他打针,他破口大骂,说是暗害他。李伟通过和他聊天了解到,32年前,三年自然灾害时,他是食堂的大师傅,领导派他爬树摘榆钱儿蒸窝头,他从树上摔下来,把腿摔断了。单位对他照顾不周,家庭经济又困难,他的腿一直没有医好。儿子大了,嫌他累赘,经常打骂他,妻子有了外遇,还虐待他,因此他对所有人都恨,都不相信。
李伟召集周围的护理人员开会,要求对这个病人要特殊照顾,拿出所有的爱。护士为这个病人擦身洗头,说话声音尽量放低,只要有空还过来轻轻抚摩他,给他温暖。他受宠若惊,一个星期以后,不再喊叫,说话也轻了许多,他说他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时候,李伟又来与他聊天。老人躺在床上,眨着眼睛,专心地听,一句话不说。第二天晚上,他轻轻问李伟,你说,我总是做坏事,骂别人,连累别人,死后怕是要下地狱的吧?李伟笑了:“不,从现在起,您好好生活,善意对人,表现出您对所人有的爱,行么?”老人点头。从此,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再骂人,还尽量友好地与人搭话。
老人临终前,平静、安详,尚未完全失去意识的脸上挂着微笑,眼睛闪闪发光。
几乎在所有的临终关怀病房里,都挂着漂亮可爱的儿童的照片,旁边写有这样的字句:您相信灵魂不死吗?我们不会干扰您的思维的。
李伟说,对于临终的人,何必要他们相信什么或者不相信什么呢?这样,我们的心理关怀工作也好做一些。有位老干部对待死很豁达,我们就经常把他和怕死的老人安排在一起,他开朗的人生态度能胜过我们做半天工作,他总笑着劝别人:愁什么呀,来世可别长成个苦黄瓜!
三
一般老人在医护人员介绍之后,知道在这里可以不用看眼色、看脸色活着,可以堂而皇之地叫护理人员换被褥,擦身洗脸,可以基本上在没有任何痛若的状态中离开人世,甚至可以和一些将死的老朋友聊天下棋,因此他们大都欣然允诺。唯有他们家属的工作才着实让临终关怀病房的工作人员费一番心思。
一位穿着时髦的年轻人,送母亲来临终关怀病房,将母亲安顿好后,来到院长办公室,坐在那里不走,三番五次向李伟表示,母亲看病是自费,不能报销,只有我这一个儿子,靠工资生活。李伟疑惑地看着他,他的脸红了,显得很尴尬。最后他吞吞吐吐终于说出本意:我不能担负母亲长期的住院费用,能否告诉我,母亲还有多长时间。
类似的病人家属不止这一位。他们有的背着病人向医院暗示,不要再给病人吃药、治病,只求让病人安静早死,有的竟当着老人的面赤裸裸地提出不人道的要求,有的只交很少一部分钱,以控制病人的存活时间。而老人们听到身边儿女的话,一般都面无表情,静静地躺着,任人摆布。李伟说,人老了,就像一个婴儿,有一种无意识的失控感,他们害怕死亡,害怕孤独地走进那个未知世界,他们渴求保护,渴求同情,渴求爱,渴求一只温暖的手。作为我们活着的健康人,难道连这点都不能给他们么。
四
在临终关怀病房里,有全身22块褥疮、露着白骨的老人;有下肢坏死、萎缩得如同柴棒的老人;有胸腔腹腔积水,哪都不能碰,体重将近400斤,翻一次身需要4个人帮助的老人。这些病人都需要有专人护理。对这样的病人,医院只能按国家标准,每人每天收取3元钱护理费,而一个护理人员的工资每月就200多元,资金从哪里来?李伟只能用松堂医院的另一半来补,但即便这样,临终关怀病房也总是亏损。李伟焦虑地说,咱们国家有希望工程,为什么不可以来一个夕阳工程。北京是个老龄化城市,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10。76%。如果北京人每人出一元钱,就是一千万,那么我们就可以把北京所有临终关怀对象都包下来。我们现在已经成立了“中国老年基金会临终关怀募集部”,我多希望能有热心的善良人拨一拨我们的热线电话:64235747、62591937,使我们的事业不至于夭折。
李伟说,在英国,占死亡人口5%的人都是在临终关怀机构里宁静地死去的。而北京,我们这里,从今年一月正式接收病人到现在,总共才有52位老人,去世了16位。更多的人在哪里呢?他们的待遇怎样呢:在他们离开人世的一刹那,忙碌的家人能伸出他们一只温暖的手么?我很担心。
一位在医院去世的病人其4个儿女给李伟来信说,当我们站在父亲身边,看到它安详地合上双眼,我们真说不尽对你们的感激。我们很爱父亲,但是工作又很繁忙,你们的工作不仅关怀了父亲,也关怀了我们,但愿更多的人能在你们这里幸福地走完人生历程,但愿更多的健康人能关心这一事业。今天我们关怀别人,若干年后,我们也将得到别人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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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 : 7299
Title :米饭香
作者 :刘静娟
出处《读者》 : 总第 13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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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假日,坐在客厅里看书,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淡淡的香。不是花草;更不是香水香。我一向是个迟钝的人,只觉得那香有点熟悉,那香传递着与童年有关的信息:那香不是一缕缕而是薄薄地敷成一个“面”,那香是乳白色的,那香很温暖……我的感觉在寻思中慢慢形象化、具体化,然后我恍然大悟:是正在炊煮中的米饭香嘛。
再迟钝,总也吃了几十年的米饭,怎会闻不出来米饭的香呢?道理实在说不通。是因为一向用定时装置启动电子锅,烧饭时间我都在办公室里?是因为即使放假日在家,饭锅里热闹地蒸腾时我正在忙别的?是因为今天我闲闲地靠在摇椅上看书,米饭香才乘隙而入?一定是这样的!
盛在碗里的饭是香的,乍一打开电锅时饭是香的;但都没有快蒸煮完成时那么香。那时的香有“昭告周知”的得意与热切。它让我“回味”到童年,大概因为小时常被那股宣扬的香吸引到灶脚,等母亲把铁锅中的白饭铲到木饭桶中,然后把糖敷在锅巴上卷起来给我吃。
生活里那么平凡的东西,那么朴素的香,难怪我不曾去注意它。也或许年龄的增长,让我比较能重视平谈的好吧?
那么平淡的香使我仿佛看到饱满的金黄色稻穗和因丰收而笑逐颜开的农夫。我倒要想想,生活周遭是不是还有好风、好景、好滋味被我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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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mber : 7300
Title :老毛姆的风趣
作者 :叶灵风
出处《读者》 : 总第 139期
Provenance :新闻出版报
Date :1992。10。17
Nation :
Translator :
英国老作家毛姆,今年(一九六一年)已经八十七岁了,是当代极少数作品畅销而又写得很不错的作家之一。他的单行本销数的总数,据说已超过六千万册以上。苏联也有他的市场,而且拥有广大的读者群。英国人说,外国作家能够进入苏联去赚版税的,为数极少,毛姆就是其中之一。
毛姆老得并不糊涂,而且仍有风趣,这是最难得的。最近有记者去访问他,想同他谈谈对于“死亡”的感想,被他挖苦了几句。他说“生”的问题还未料理清楚,哪里有时间谈“死”?颇有孔夫子“未知生焉知死”之慨。
毛姆说了一个笑话。他说,在他八十岁那年,有一家寿险公司的经纪人向他兜生意,寄给他一份人寿限数的统计表。他因为自己已经八十岁,就查看八十岁项下有什么解释,见他们所注的数字是:平均仍有五年零九个月可活。他说,他今年已经八十七岁了,超出他们的预算将近两年,实在很对不起那位统计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