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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眉娘“啪”地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奴……奴家不敢。”
方含轩嘴角轻轻一挑,冷笑说道:“不敢?我倒确实是小看了你的胆子。苏大家怕是等这机会很久了罢?你是不是认为,今日莫安之既能逼上门来,我定然是穷于应对。而你若能趁这间隙,将这位莫夫人带离虎穴,将她送到莫安之眼前,他便必然会承了你这份情?他便能让你重新回到流晶河畔抱香楼里继续唱曲?他便会放过你让你重拾往日风光?”
方含轩摇头轻叹道:“只能说,你太不了解那位莫大公子了。”
苏眉娘千般小心,万般计算,结果却被这位方公子抓了个现行,早已被吓得芳心凌乱六神无主,到此时只知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却是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去年因为痴念着想要留住莫安之的一丝余情,才会在偶然获知方家公子与卫四小姐之前的懵懂情事时,突发奇想,借方家将她请过府去唱曲时,刻意将莫安之自成亲以后,从未与卫四小姐欢好过的事实,巧妙地暗示给了方含轩。
当时的苏眉娘凭依着花灯节那日对那位卫家四小姐的印象,感觉这位夫人似乎与传说中诗书满腹四艺精绝形象出入甚大,似乎……少了些印象中理当应有的那种出尘脱俗的仙气,却多了三分深宅大院里世家闺秀们身上本不应具有的市侩之质……那女子甚至跟那些凶悍的愚蠢妇人们一般模样,居然还会巴巴地跑到流畔河那种烟花之地去暗寻自家官人……咳咳……这位莫夫人可真是敢,可真是一点儿也不顾念自己的身份体面啊……
所以其时的苏眉娘以为自己能理解莫安之的痛若,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己能理解莫大公子陷身于世俗艳羡目光截然两样的不堪现实中的痛苦。仅仅只是为了要报效丞相大人的养育之恩,莫公子能抗圣旨,拒公主,娶哑妻,做到如此地步,这如玉树芝兰般的男人,心中担负的,是怎样一份情义?
虽然,他每夜留在她那里,从未有过一句多话,除了饮酒,听曲,倦而入睡,从不多言。但苏眉娘以为,自己懂他。
也许,那日夜里莫公子携妻而去的绝情撒手,或许,可能,只是,只是因为悍妻上门的尴尬?苏眉娘曾经如此安慰自己。如果方公子对卫四小姐余情未了,再做纠缠的话,说不定,倒正好帮莫公子解脱了呢?苏眉娘曾经如此想。
可是她却实在没有想到,在那之后不久,居然会听到那位莫夫人猝然遇害的消息。街市之间,口耳相传:那位莫夫人因获悉莫大公子一年来夜夜流连于抱香楼,宿宿留居于某位闻名唱家香闺之内,从而引发炉火,继而负气离家,然而却于出走途中,路遇马贼,罹难虎口。
苏眉娘惊闻此讯,错愕之余,心中却又笼上了一丝疑云和不安。只是还不待她细细思索这不对之处在哪里,身边却在那时接二连三地出事了。
先是她立身唱曲的抱香楼突然被人以惨忍狠厉的手段莫名整垮,跟着她又迎来了那段她这一生中从未曾想到会遇到过的艰难日子。苏眉娘实未曾想到,以她在这个行业里的江湖地位,以她京都一代唱家的位份,以她曾经以往等闲权贵难求一见的矜持,居然……居然整个流晶河畔,整个京都城里所有兜香卖翠的风流楼院,居然在抱香楼主易人散之时,再没有一家楼院敢收她留她!
若不是方公子后来暗中遣人将她收至府中,她苏眉娘其时其境,在京中竟是几无立足之处。而经过漫长的忐忑等待猜疑恐惧之后再见那位方公子时,她却被其告知:将她苏眉娘逼到这种走投无路之境的幕后推手,不是别人,恰恰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位,莫大公子。
莫公子误会她了,一定是!
第四十三章 将这张脸给我毁了
更新时间2013…2…15 0:48:24 字数:3166
“公子……公子错怪奴家了。”苏眉娘跪在地上,抬首仰视着方含轩,眉眼中含着丝丝缕缕的柔媚,泪光莹莹:“奴家……奴家今日此举虽然唐突,但奴家此心,却……全是为公子着想。”
有下人移了软榻过来,方含轩舒舒服服地窝在一片温软之中,眼角眉梢间全是富家贵公子的缱懒作派。听了苏眉娘的辩诉,他只温温柔柔地笑了笑,道:“哦?难道是我想差了?原来苏大家却是在帮我?”
苏眉娘见他眼中冷意转缓,也不知这位外表温柔实则手段狠厉的公子,心中是何想法。看他模样,倒像是愿意给自己辩解的机会,那是不是说,自己还有挽回的机会?不管如何,现在唯有巧言瞒骗过去,自己和这位莫夫人,才有活路。
她深知此时自已言语应对已出不得半分差错,当下媚眼如丝,眸中顾盼流转,将一片妩媚拢在眉目之间,娇柔说道:“奴家那日在府台大人的谢宴之上,骤然见到莫夫人死而复生,转眼竟化身成了南国公子的贴身书僮,很是吓了一大跳。”
“初时还道这世间竟然还有相貌相肖得如此一般无二的人,后来却见公子动用手段,叫人暗中将她拿下,禁于地窖。奴家才知这女子却原来也是个哑巴,才知她原来当真便是那位死去多时的莫夫人。”
“莫安之那日见着骤然复生的夫人,却将她当成全然不识的路人一般,半分声色也不动。奴家觉得,此间必有蹊跷。奴家虽为贱质女流,但于丝竹之间也能时闻朝事。如今朝中卫丞相坐大,莫安之虽称病不朝,在皇上眼中却正是当红当势之时。奴家浅识,总觉着太傅大人正当虎落蛰隐之时,公子在此时去得罪莫安之,似乎有些不妥。”
苏眉娘一边小意观察着方含轩脸上颜色,一边将声音放得更加轻柔妩媚如风抚面:“奴家看莫安之今日上门的咄咄之势,怕是对公子疑窦已生。奴家想,不管莫安之如何看待奴家,但明面上,奴家与他好歹还是有些私情在的。若奴家能于此时出面救莫夫人于危难之中,示恩于丞相大人,并倚此事于卫丞相和莫安之处替公子替方家巧言周旋,如此,也好过公子与相府正面对上。”
小心地抬眼看了看方含轩,见他脸上温润如旧,实在辨不出喜怒。苏眉娘双膝轻移两步,匍趴在方含轩脚下,继续说道:“奴家小小女子,见识粗浅。如公子所言,之前一直陷于痴情妄念之中不能自拔。公子误会奴家对那莫安之仍余旧情,当是自然。奴家想着公子既然对奴家已有成见,此番盘算若是说与公子,公子定然疑心于我。不若待事定局成,奴家若是在丞相府中建言有功,到时公子自然便能理解奴家一片忠诚相报之心。”
方含轩双眼微阖,似睡非睡,随意搁放在软榻一侧的红木扶手之上的手指,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叩击着。
苏眉娘心中微颤,强撑着一丝希望继续努力。她声音更柔更软,脸上眩然欲泣,眼中泪珠滚滚欲滴:“眉娘前事糊涂,倚着莫公子青眼相待,不免便对那丞相府公子的门庭出身起了些非分之想。但既已想明此是非份,眉娘又怎敢继续妄念不改?抱香楼被迫结业,众姐妹黯然四散,眉娘投靠无门举目皆讽,历此种种,冷暖自知。眉娘还有甚么想不明白的?眉娘与那莫安之旧情早逝,新恨陡生,而于走投无路卖身无门之际,却得公子施手收留。眉娘再如何绝情忘义,也不敢忘公子雪中送炭之恩。”
“公子于眉娘危难之中的援手之恩,眉娘无时不敢或忘。不管公子信与不信,眉娘今日唐突……之举,实……实为报恩。”说罢,苏眉娘又深深将头低了下去,重重磕了个头,身子伏在地上便不再起来。只见她香肩轻耸,嘤嘤的啜泣之声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凄凄切切,闻之令人好不心疼怜惜。
场中一片寂然。半晌,方含轩轻叹说道:“原来……确是在下多心了。”他弯下腰,将苏眉娘轻轻搀起,温声说道:“在下无端相疑,让眉娘受委屈了。”
苏眉娘却是一愣。她实没想到,自己一番长篇辩诉,这位爷居然一句不疑,全然信了。心中又觉惴惴不妥,一时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妥。此时只觉全身无力,怔怔然由得这位温文清雅的公子一手将自己从地上托了起来。
方含轩的身子在软榻中侧了侧,示意苏眉娘附耳过来。苏眉娘忙将身子凑上前去,就听他在自己耳畔轻声说道:“眉娘方才所言,大有道理。之前是我一时意气,确是失策了。不过还好,我方才细细想了想,其实现在依着眉娘方才之言行事,似乎也不晚。”
苏眉娘身子一颤,道:“眉娘惶恐。”
方含轩哈哈一笑,伸手在她香肩上轻轻拍了拍,道:“不用惶恐,我信你。”
苏眉娘静了静心神,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自然,柔声问道:“奴家斗胆,能问一问公子么?”
方含轩又将身子窝回软榻深处,懒声应道:“问罢。”
苏眉娘心中斟酌着词句,轻声问道:“奴家一直以为,公子与那卫家四小姐,曾经何等地情深相悦,奴家只是不解,公子费尽心力将莫夫人擒到此处,却为何又……将她扔在地窖,不闻不问?”
方含轩“哦”了一声,淡声道:“将她活活饿死在此间,岂不是最省事的处理方式?”
一直致力于将自己静默成一副静物画装饰背景的卫若子,终于被这句轻描淡写的话给震住了:擦!活活饿死?这得多大的仇啊?
苏眉娘似乎听到她的心声,当下就失声帮她质问了出来。只听她掩口惊呼道:“饿死?公……公子怎的……如此恨她?”她原还以为方含轩施尽手段将这位莫夫人擒来此处,会另有深意。却是绝想不到,这人竟然便真就如他做的那般打算,他竟是真的要将这位娇滴滴的莫夫人,扔在那腐臭不堪的地窖之中,再也不管,生生饿死。
“你是问我,为何如此恨她?”方含轩嘴角轻轻挑起,挑出一丝冷冽笑意。他转了转眼珠,终于第一次将目光转到了一直萎靡瘫坐在地上的卫若子脸上,“为何如此恨她?很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