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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茫茫白色之中突然平空跃出数条灰色身影,循着发箭处的位置疾纵而去。
身后蹄声疾疾,香琴拍马赶了上来,脸上满上担心和惊惶,焦声连问:“小姐,小姐,你没事罢?”
卫若子抚了抚正在胸腔中欢脱不停的心脏,然后探出身子,向她挥了挥手。
四平也自后头纵马迎了上来,却是先看了眼藏在少爷怀中一团毛裘之中的夫人,然后才禀报道:“依旧是江南那边潜过来的。这次来了八个,请少爷放心,一个也逃不掉。”
莫安之面色平淡,点头道:“有甚不放心的。所谓的赏金杀手,不过是帮江湖亡命之徒而已。他们若是连这些宵小都摆不平,怎敢在我手底下当差?”
四平自然知道少爷口中的“他们”,说的是刚刚冲出去追杀刺客的那几名影卫。他皱着眉低声回道:“此处是回城的必经之道。这八人显然是一早就守在了这里,专为伏击我等而来。咱们此次出来寻夫人,连老爷那里也未来得及知会,方……他们怎会预先知晓?”
莫安之摆了摆手,没有回答四平的疑虑,却是说道:“你需得明白,方家现在不是焦头烂额,而是穷途未路。自上次而后,江南方家分崩之相已现端倪。前后近百年经数代积累经营出了个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家世族,结果却毁于一夕,总得要容人在垂死前挣扎一番的。”
四平知道少爷这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他追随少爷日久,对少爷的脾气知之甚深。所以他清楚地明白,每当少爷口中说话无端变得多了许多时,便就是他动了真怒的时侯。但他不明白少爷此时是为何事发怒,所以只能垂首端坐在一侧的马背之上,不敢答话。
香琴嘴角扯了扯,似是想为小姐争说几句,双唇开合了几下,终是没敢出声。
莫安之低头看了看卫若子,问道:“若儿说是不是?”
卫若子被他勒得实在难受,挤了手出来松了松领口,却又重新往莫安之怀中缩了缩:她一哑巴,她能说得出是或不是吗?
莫安之却是又笑了起来:“若儿向来心善,这种方便若是不许给人家,怕是要在心中怨我的。”
卫若子板着脸在他胸口用力地写划:“天色不早了,再不赶路,怕是要赶不及进城了。”
莫安之口中纵声长笑,手上缰绳一紧,纵马怒奔而去。
香琴和四平四目互视一交,各自别转头来,双双扬起马鞭一甩,并肩追了上去。
此后一路顺遂,四人终于赶在城门落栓前进了城回了府。
卫若子被莫安之携手拖着,两人一路亲昵地上了阁楼,回了卧室。见莫安之一进门便干脆利落地将丫环仆妇们给打发了个干净,便是拖在最后要走不走地碍在门口,一脸担扰看着卫若子的香琴小姑娘,让那厮的小俊脸那么沉了一沉,也给吓得麻溜儿地退了,卫若子的小心肝儿便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得,该来的总会来,逃都逃不过。
莫安之那里已是换了身常服,斜倚在一旁的软榻上,双目微瞌,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架式。
要说卫若子到底是从和谐社会混过来的人,自然是深谙“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个中三味。她坐在床边来回反复掂量了几遍,还是觉着:与其给人逼着审,倒不如自己主动点写个交待材料来得光明正大一些。至于莫老板信不信,那便是他的事了,反正她自己信了就成。
如此想着,卫若子便将惯常的那副乖巧模样拿了出来,迈着贼一般的步子,走到软榻边上,小意地扯了扯莫安之的衣角。
莫安之那里便侧了头斜睨了她一眼,扬着眉问了一句:“若儿有话要说?”
嗨,可不是有话要交待么?卫若子点了点头,无比温顺地滑到书桌前坐端正了,然后抬着眼眸看着莫安之。
莫安之却是仍倚在原处不动,只淡淡说了句:“你写罢,我看着。”
卫若子微微一怔,然后便很快地释然了。自己从来以笔形意,无论是虚空乱比,还是指尖勾划,只要是她所表划出的语句,都没一个字能逃过这厮的眼底的。自己的每一个笔势走向,无一不在下一秒于他眼中还原本意,比她上辈子见识过的最厉害的同声翻译还要来得迅疾到位。这丫的速记能力,向来不是盖的。便是此时此间,他靠着软榻倚着,虽与书桌还隔了三五步之距,却是对依她笔头晃摆的走势读出底下笔尖所书文字,表示压力不大。
卫若子便淡定地低头写道:“吴家村是我强自要去的,香琴原是不愿,后来见我一意要去,她拦又拦不住,又不放心我独个儿走,便只能跟着一道去了。”
莫安之那里便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句,算是表明他“听”到了。
卫若子绷着面皮,继续摇着笔头卖力地写:“这事之前本向你提过的。许是你事多,公务忙,没往心里去,也是有的。我去冬挨的那一刀很是不轻,若不是三妹忙前忙后地悉心照料,我这条小命怕是交待在了苍山底下。这事想来你也是知道的。我这里便想着,若是身上的符毒真个要是没了指望了的话,要谢人家也便是这一次了。抽个空子走一趟,也算是了个愿。”
莫安之那里默了许久,才闷闷地传出一句“嗯”。
卫若子摸不清他的“嗯”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只得试探着又写:“这事怪不上香琴,你若定要为今日的事找场子,只管冲着我来。”
莫安之那里却依旧又是一句不咸不淡的“嗯”。
他那里不阴不阳地“嗯”着,卫若子心里就不自觉地有些发虚,可一时又无他法,只得继续努力:“这不是瞅着你公事繁忙嘛。自回京以来,夫君便日日在父亲书房商议政事,常常一议便至深夜,待到回屋时,连若儿都撑不住自个儿先睡了。夫君有时被皇上差了公务,更是连回府留宿的时间也没有。夫君这里一直忙得衣不解带分身乏术的,若儿又怎好意思为自个的些许琐事,烦劳相公推了公务陪若儿走这一趟呢?其实相公今日大可不必出城去接这一趟,若儿自己完全应付得来。”
写了这么一大段,卫若子觉得手腕子有些酸,便停下歇了歇,不期然莫安之却是突然道:“娘子这话里似乎有些怨意,是因为这些时日我没宿在屋里的缘故么?”
卫若子愕然抬头,便看到莫安之正侧偏着头抬着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这才回味过来这丫话里头的意思,心里不由暗骂:老娘虽然是交了把剪刀出去,但这又不代表老娘就化无奈为性欲了。老娘正巴不得你日日夜不归宿呢,至于搁你面前假腥腥地扮幽怨吗?
心里头蛋疼着,但表面上还得继续淡定着。卫若子装没听见,端着姿势正准备继续。谁知莫安之却是将声音一沉,低声说道:“我躺在你身边,你定然睡不踏实。折腾了一两年了,也该让你睡睡安稳觉了。”
卫若子滞了一滞,自然不敢照着他字面上的意思往情深意笃的路子上去理解,只坚持淡定着埋了头写道:“夫君说笑了。若儿是夫君的娘子,自然是盼着夫君日陪在自己身侧的。”
莫安之却是没再说话,只抿着唇遥遥地看着她。
卫若子突然有了些恼意,手底下没控制住,下意识地就挑拨着写了:“也不知杜先生有没有随着咱们一齐回京。这些日子没寻着他,心中确是记挂着。今日里去吴家村,实是以为能在那里遇着他的。”
莫安之没说话,但卫若子能感觉得到那丫落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目光,静悄悄阴恻恻地,很是渗人。
卫若子忍不住又有些后悔,暗叹了口气,估摸着这丫果然不是个好糊弄的,甩了甩手腕,重新拎起笔来写道:“方含轩前日回了京,递了消息进来,说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叫我多给他制造些机会。”
写完这些,她便停了下来,扬着下巴朝莫安之看了过去。果然便看到莫安之的眼睛眯了眯,暗淡的烛光照出那里面一闪而过的杀机。
卫若子忍不住便缩了缩脖子。
莫安之终于站起了身,走到她近前,立在书桌对面,神色不明地看着她。半晌,才问:“今日便是你帮他制造的机会?”
卫若子便低了头老实写道:“算是罢。再说回京之后一直没见着杜先生,心中确实也老是掂着。”
莫安之盯着她打量了片刻,突然笑了笑,道:“你倒是光棍。”
卫若子自嘲地耸了耸肩:她一不能跟人比谋略,二不能跟人比心机,还不许她为了小命耍一耍光棍,卖一卖厚脸皮子了?
便见莫安之垂着头看着她,勾着唇角要笑不笑地说道:“他的人今日都折我手中了,你打算怎样回他?”
卫若子依旧低着头,拿着笔回道:“这不还没想好呢么,夫君说该怎样回他才好?”
谁知那丫却很是不负责任地答道:“这是娘子自己的事情,你看着回罢。”
说罢,一甩袖子,竟是要推了门出去。
卫若子急了,忙忙地拖住他一角衣摆,扯着他回了头。心中一急,便干脆撩开面纱张着嘴问:“他约了我这几日去向他汇报呢,我这是去呢还是去呢还是去呢?”
莫安之别着身子,冲着她重又勾着嘴角淡笑说道:“娘子这不是已经有了决定了么?你若是想去,便去罢。”
卫若子没想到自己翻着嘴皮子动得那般利索,这丫还是听出了她言语中的小机关,不由得重又滞了滞,被他这种不置可否的态度弄得很是不安。心头一恼,嘴上便不由自主地张口“说”道:“那你总得给个准话我,杜先生他究竟是回没回京啊?”
莫安之僵了僵,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终于黑沉了下来。他将衣角自卫若子手中扯了出来,冷声说道:“他有事去了趟溯川,这几日差不多该回来了。你安心等着罢!”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卫若子却是坐在那呆呆地想了半天,楞是没想明白:这丫刚刚是在鼓励她给他戴绿帽么?但这阴阳怪气的调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