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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睿家是地道的北京人,小半个干部子弟。
九月初他就将奔赴美国。剩下的这几个月里,每日里只是东奔西走的请客吃饭,在一群群不知名的亲朋或好友的恭贺下,赵睿的酒量和脸皮变得益发不俗起来。
私下里,他依旧和高中的几个哥们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厮混,也会找几个弟弟妹妹打情骂俏。激情过后,心中有种失落的空虚,偶尔也会想起远在W市的张幼宁,偶尔也有打电话的冲动,却缺少了面对他的勇气。
快夏天的时候,毕业生们正式的拿到学位证书并统一返回校园照学士服照,阳光下是一张张喜气洋洋的笑脸。二零零二年,数码相机还不算普及的年代,赵睿手里的128兆银色的小奥林帕斯格外的引人注意。
赵睿担任过学生会主席,认识他的人很多,不少人上前吆喝着要赵睿帮忙照一张。赵睿笑着一一答应,耐心的指点着大家摆出各种POSE ,一如往常的热心助人,谦逊有礼。
实际上,他心里很着急,他在相同的学士服中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大学四年,两个人为了避嫌,竟然还没有照过一张单独合影。照相的时候,他们总是混在一群人中,貌似有意无意的贴在一起。
在赵睿记忆中,张幼宁发呆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微微仰起头,半长的刘海遮挡下来,并没有全部的遮住眼睛,却也不会露出光洁的额头,赵睿觉得记忆有些模糊,他记不太清张幼宁的脸。如果不照下来,若干年后,他会忘记这个不想忘记的人。
古朴的有历史感的老校门前挤满了照相的学子,赵睿抓到张幼宁的时候,他正在帮其他同学照相。赵睿耐着性子等那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围着张幼宁说完,上前一步大声的嚷嚷,“来照一张。”
张幼宁的眼睛很大,眼珠子黑白分明,除了开始偷看赵睿的时候,眼神很少飘忽无常,总是直直的看人。夕阳下张幼宁依旧那样直直的望着镜头,一丝不动,脸微微的侧着,让赵睿有种看到日本SD玩偶的错觉。赵睿的手心渐渐湿了,捏了半天的相机终于按下了快门。
赵睿抓住身边路人甲,让他帮忙照一张合影。赵睿有些紧张的靠近张幼宁,他觉得幼宁那种直直的眼光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他知道这是心里作用,张幼宁的眼光太纯粹,让他有种被扒光被审视的错觉,有种想躲避这种眼光的冲动。
赵睿镇定的走过去搂住张幼宁的肩膀,故作轻松的笑着面对着镜头,路人甲未曾喊一二三便仓促的按下了快门。第二天晚上分手后赵睿才发现,那路人甲是个傻X,不太会摆弄数码照相机,相片取景框只给两人照到了肩膀,赵睿愤恨的骂了句我操 ,终于还是没有舍得删掉那张没有照到脸的照片。
3:告别
同窗四年分别在即,昔日的同学们少不了出去胡吃海搓一顿。赵睿从没有看过张幼宁喝酒,看到他来者不拒的喝法,不禁心惊肉跳,想挺身挡酒,拦了几次却看到张幼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终于还是放弃了。
张幼宁并没有喝太多,却很快就醉了。他的眼睛很大,却是内双,睫毛很长很浓黑,却直直的并不卷翘。张幼宁睁着眼睛的时候,眉毛会不自觉的扬起,嘴角也总是弯弯的勾着,看起来就像一直在笑着一样,像是初春忽然冒在山林里的小笋,让人会不禁的发出“多鲜活的生命力”这样的感慨。幼宁闭着眼睛的时候,却又显得无限的乖巧,像是睡在母亲怀抱里的小小麋鹿,纯真而又安详。
喝醉的张幼宁倚靠在餐厅的长凳上,微眯着眼睡着,脸很红,身上的短袖衬衫被汗水打湿了半贴在身上。张幼宁算是酒相很好的人了,并没有像其他的几个喝高了的同学那样又哭又闹又叫又跳。
他只是晕乎乎的笑着,眯着眼不知是清醒着还是睡着。
赵睿松了一口气,他生怕张幼宁发起酒疯会说出些什么来,自己已经走到了今天,一步都不能踏错。赵睿心里忐忑,他害怕踏错一步,就毁掉了一切。对年青的赵睿来说,大好前程远比情人来的更加重要,何况这个情人还是男的。
张幼宁只是安静的躺着,偶尔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赵睿凑过去想听,却看到幼宁忽然半张着眼微微的笑着嘟起嘴,像每次甜蜜过后的索吻。
幼宁被辣的红艳水润的唇配上喝的红扑扑的脸,纯真青涩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春意,赵睿的心跳顿时慢了半拍,不由自主的滑动嗓子。赵睿伸手拉拉领口,然后在同学的催促声中,一把将打着酒咯的张幼宁抄起,用公主抱的方式抱了下楼梯,惹的边上半醉的男男女女齐声起哄乱叫。
张幼宁知道自己醉了,但醉的也不是太过厉害,就是脑子跟不上身子,言语跟不上嘴巴罢了。边上人说的话他都知道,但一个字一个字连起来,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听见赵睿低声在他耳朵边问,“你还好吗?”,温热湿润的气息抚着耳边过去,张幼宁的耳尖轻轻的抖了下,然后只是傻笑着顺手搂住赵睿的脖子在他胸前蹭了蹭,蹦了个“好,好想你……”便没有了下文。
赵睿心里被挠的有点痒,面上却有些慌乱的左右看看,怕别人听见什么。
张幼宁毕竟是个男人,用公主抱的样子搂着下楼是很吃力的。赵睿费力的把他弄出了餐馆,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扶着幼宁拐了个弯,却没有往学校走。赵睿四下看看,张手拦住出租车,把张幼宁塞了进去,自己也一闪身赶紧钻进车去。
赵睿报上了家里老房子的地址,那圆胖的中年出租车司机万分兴奋,收班前接到这样一个几乎横跨北京城的活儿,司机高兴的不再唠叨责怪醉酒的客人,干脆的应了句“好嘞~~~”,京腔还没有扯完,便一脚油门呼啸着飙向了赵睿家位于宣武旧城区的老四合院。
半路上张幼宁就开始不对劲儿了,脸色发青,身上也一阵热一阵冷,浑身的汗刷的就凉下来了,全身冷冰冰的偶尔还打个摆子。车刚一停,幼宁就捂着嘴冲了下去,扶着胡同口的墙壁干呕不止,但他晚上光顾着喝酒,吃进去的食物没两口,吐了半天也只是干呕了几口水。
赵睿赶紧的塞了张五零给司机,扔了句“别找了!”就慌忙的窜下了车。
司机老张美滋滋的从窄小的胡同口倒车出去,撇一眼反光镜,正好看到那高个青年将醉酒青年搂在怀里亲了一口,司机老张瞠目结舌的打个哆嗦,念了句“乖乖”,跐溜一脚油门赶紧走了。
晚上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做,赵睿费了好大的劲把幼宁抄到厕所洗了个澡,又架着他刷牙漱口好一顿折腾。张幼宁有点不对劲,脸上惨白惨白的,身上凉冰冰的只是喊冷,赵睿翻箱倒柜找了床被子将两人圈在床上。那被子放的久了,一股子樟脑丸味儿,张幼宁还是嘟囔着说冷。
赵睿喝的也不算少,洗过澡后酒劲也上来了,迷迷糊糊的将幼宁侧身搂在胸前汤勺抱着,按住他不断挣动的手,低声吼了句快睡,自己没几分钟就迷糊着睡着了。
不知道半夜几点,赵睿猛然惊醒,怀里的张幼宁不停的哆嗦着,身体也是莫名其妙的冰冷。
赵睿摸着怀里不停颤抖的张幼宁,心里一惊,赶紧拉开灯。
张幼宁身体团起来卷在灰白色的棉被里,只露出小小的脸,眯着眼睛喃喃的要水喝。
赵睿又连忙找水,这老房子里哪里还会有可以喝的水,他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北京不比南方的水好,这里的自来水混浊涩口还有着浓烈的药粉味,是喝不得的。那边张幼宁还在抱着被子哼唧,赵睿赶紧的披上衣服出了门,左转右绕出了胡同找了个加油站买了矿泉水和烟。
推门回屋,眼前的一幕他永远忘不了。
张幼宁象是清醒又似梦语,脸上很平静的流泪,闭着眼睛,睫毛在轻颤,低声的说“你别走……别走……”
苍白的脸,颤抖卷曲在被中的身体,看起来格外的让人心软。
赵睿喂他喝了水,看着他平静了下来。自己的心里却乱了,轻手关了门,坐在院子里抽了几支烟。眼前不停的闪过张幼宁平静哭泣的脸,赵睿第一次看见这么脆弱的张幼宁,心里莫名其妙的心疼。但这样又如何,赵睿不可能为张幼宁放弃什么。
听见屋内传来很大的声响,思考中的赵睿回了魂,掐灭了烟头进屋,看见幼宁蜷身躺在地上打颤,脸色青白嘴发紫,痛苦的伸手按着胃,全身不停的抽搐。
张幼宁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心脏一阵阵的悸动,忽上忽下深深浅浅的挣扎着跳动。从胃开始一直到胸口到喉咙,想吐又吐不出的奇怪感觉,幼宁只能抱着肚子干呕。睁开眼睛,却看到了陌生的房间,幼宁眯起眼,直到看到那绿色的老旧窗棂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赵睿家的老房子,赵睿曾经带着幼宁到这里住过几次,但毕竟离学校太远了,一来一回即使打车单程也要大半个小时,还是不堵车的时候。何况每次来这里也只是做那种事儿,赵睿很疯狂,每次一关门便往死里折腾他。每每事后,幼宁累的根本不想睁开眼睛,更别说注意房间的布置了。现在猛然间看到这间房这扇窗,一时间有种时空错位的陌生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赵睿吓坏了,张幼宁这分明是酒精中毒的症状。前几年他和父亲出席某酒局,有个人便是这样酒精中毒浑身抽搐的过去的。惊慌中赵睿忙给幼宁套上衣服,背着他冲出了门。凌晨3点,又不在主干道,车很难打,赵睿背着张幼宁站在马路边,感到脖颈处慢慢的湿了,来不及伤感和安慰,赵睿直接背着张幼宁跑向了最近的地坛医院。一路上张幼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