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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2006年第6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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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是被海水弄成这样的。”春迟慌忙说,并从他手中夺过那把小的刀鞘,用手指轻轻摩挲。在所能记得的这些它陪伴的时光里,她从未如此珍惜它。她甚至曾将它遗落在院子里,当时也并不经意.也没有再去寻找,心想大概它早已不在那里了。是淙淙,执意要替她去找寻。淙淙说,如果它是家人送的礼物,这样丢了多可惜。那天傍晚淙淙就拎着丢失的铜链从雨里回来,她将水淋淋的链子重新挂在春迟的胸前,笑着说: 
  “你将来也许会很感激我的。” 
  这是从难民营离开后,春迟第一次想起淙淙。她想起淙淙说那句话时,宛如预言一般的口吻,心下凛然。 
  春迟将两只刀鞘并排放在眼前。它们像两只隔世重逢的小兽,在她温热的掌心里相拥睡去。她合拢双手掌心,刀鞘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的声音,——它们的魂儿大概是相携着逃逸到另外的世界了。 
  在那个令春迟无数次重温的夜晚,当两只刀鞘碰在一起的时候,她感动得几乎要落下眼泪来了。它们的相逢使她相信,流离失所的日子结束了。这幸福的换取是以背叛淙淙为代价的,但是此刻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仿佛冥冥中也终将走到这里。 
  可是骆驼,他是蹩脚的恋人,纵然是在这最初的动情的时刻。彼时他们尚能没有隔膜地靠近。女孩眼中的泪光、信任和憧憬,——他在这趟疲惫的旅途中从未期许过这些。当他情不自禁地轻轻撩起女孩额前的头发,抚摸她饱满的额头时,骆驼才发现,自己对于这个脑中一片空白的女孩,竟然如此好奇。他喜欢她的额头,很少会有女性有这样高的额头,光洁得好像一面铜镜。她的神情傲慢,倔强,流露出对峙的锋芒,那些环绕在他周围的女人绝不会有这样的额头。 
  他将她的额发一丝丝拨开,不留一根在额头上。宛如没有瑕疵的碧玉,他抚摸着,像是找寻到了价值连城的宝贝。他素来喜欢令他意外的东西:行船时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敌人的偷袭,以及眼前这个灵气逼人的女子。 
  “你可以给我讲一点从前的事情吗?也许那会帮我更快地恢复记忆。”春迟打破了寂静,她兴致很高,迫切地想要知道往昔的每个故事。 
  然而骆驼似乎更喜欢她不说话的样子,被他掌控着,像落在他袖子上的一只鹦鹉。他忽然动怒,一把抓住春迟的头发,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大吼道: 
  “你真的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吗?你要是敢撒谎,我绝不会放过你!” 
  春迟拚命摇头。男人的手劲大极了,仿佛能将她的头皮撕裂。他们这样僵持很久,男人才渐渐平息下来。手终于慢慢松开,春迟才得喘息。这样暴烈的脾气,她从未见识过。她在难民营里遇到的有限几个男子,都显得萎顿而怯懦,也许是海啸将他们的魂魄掳去了,使她一度以为,男人都是他们那样。而此刻在骆驼这里,她才领受到了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头皮上的疼痛正在一点点散去,可是他的手仿佛还笼罩在她的头顶,随时可能将她再拎起来。她奇怪自己居然并不害怕他的坏脾气,相反的,她倒是觉得,他也许只对亲昵的人,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们都安静地听着不远处的海浪声,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骆驼有些口渴,他将先前带回来的两只椰子拿过来,用刀在三分之一处用力一剖,圆型椰盖落下,里面盈满了水。骆驼将一只递给春迟。 
  虽说椰子很常见,可是在难民营的这段时间,她却从未吃过。当椰子被剖开的时候,春迟觉得这香味很熟悉,她莫名感到一阵欢快。她接过骆驼递过来的椰子,啜了一口,只是觉得沁凉无比,好像忽然清醒了许多,先前的哀怨登时散去。她抑着欢喜,对骆驼说: 
  “这椰子的味道非常熟悉,我想我以前,一定很喜欢它。” 
  骆驼一口气喝完椰汁,目光炯炯地看着春迟,问: 
  “想知道你从前还喜欢什么吗?” 
  一种预感的降临,使春迟变得僵直,手一抖,椰汁四溅。在那一瞬间她听不见了澎湃的海潮,因为骆驼那埋伏在乱草丛中的神秘的嘴巴已经贴住了她的耳朵。 
  他决心完全掌控她,将这只十分喜欢的鹦鹉塞进他的袖子里。 
  春迟发出惊恐的尖叫。但很快她的嘴巴也掉进他的灌木丛里。他一寸寸贴近她。肌肤相触,这如玉器般铮铮的碰撞声,是最轻柔的呼唤,拨开一层层云雾缭绕,回声直抵身体的最深处。 
  她一面抵抗着男人的闯入,一面却又渴望他像闪电一样劈过来,穿入她黑暗的身体,照亮它,也让她得以看清自己,看清那些被蒙蔽的往事。那种感觉,就像她在守一座城,城墙高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城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有一天终于有人来攻城了,她阻挡着,却又希望他们攻陷。是的,她渴望千军万马犹如洪水般闯入城门,将这座城填满,使它不再空寂。 
  他将他的坚挺插入她的惊讶里。板结的土地开始松动,崩裂,再一点点变得湿润、柔软起来。泥土贪婪地包裹住那棵探进来的植物,植物得到鼓励,迅速长出根须,它所触碰到的每一颗沙砾都颤抖起来。 
  她为自己这战栗的快乐感到羞耻。踢翻的椰子降下一阵清凉的小雨,却远不能浇灭此刻灼灼燃烧的欲望。在她落下眼泪之前,他已潜进那荒废已久的冰冷的地窖。 
   
  5 
  他们的共处只有七日。 
  那些日子因为单调而分明,许多年后留在春迟的脑海里,还是那样清晰。他与她做爱,去海边抬尸体,捉飞禽和野兔,烤着吃。这样的生活,最原始,也最充实。 
  每一夜,他在她的身上巧取豪夺,她纵容着这个男人涨满她的身体和头脑。春迟觉得,她好像是为了这个男人而生的。他们只有一间简陋至极,建在残垣断壁之上的房子。第三天,他用茅草搭造了一个房顶,但海风还是能从四面吹进来,夜晚涨潮时尤其冷。他们睡在那张摇摆不定的吊床上。她须得缩起身子,躺在男人的身体上面,吊床方能平稳。他们面对着面,睡熟后的男人鼻息深重,鼾声起伏,午夜她忽然醒过来,感觉自己好像是伏在瞬息万变的大海上。她非常喜欢吊床,再没有一张床像吊床一样,可以使两人贴得这样紧,身体与身体相吸,宛如同在一只子宫里。 
  清晨时春迟被冻醒。她将脸塞进他的颈窝里,抚摸他发烫的身体,很快又暖和过来。这时的大海是最宁静的,残破的墙垣上停着几只蓝色的翠鸟,羽毛艳丽,仿佛是身后的大海浸濯出来的。海啸之后,它们寂寞了许多,很少能在岸边看到鲜活的人类。此刻,它们正注视着这一双缠裹在一起的肉体,懵懂又深情。火把已经熄灭,周围留下几缕余烬,是温暖的,熟透的,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在最初的几日,春迟清晨醒来,亦不敢动,生怕将骆驼弄醒。但后来她发现,骆驼睡熟后,就是发生海啸,恐怕他也不会醒过来。于是清晨再醒来,她便从他的身上起来,去小解,去海边走一会儿,她甚至还在不远处的森林里找到了一脉清澈的泉水。她一捧捧接住泉水,冲洗身体。她觉察到自己微小的变化:皮肤十分致密,却又格外柔软。 
  她闭上眼睛,用手指轻轻掠过肌肤,他留下的气息就像火种般被再度点燃。手指驱着火焰,沿着小腹一直向下移动。她终于触到了那块烟霭缭绕的地方。它一直在发烫,火种落在这里,腾起一串光焰,迅速将它染红了,宛若天边的一块火烧云。 
  这样的清洗反而使他的气息更浓郁了,仿佛就此留存下来。 
  她做好这些后,就走回他们的海边小屋去。有时顺道带回几株紫色的万带兰。那些长在大树较矮树枝上的小花,带着绚丽的深紫色斑点,它们奇特的花柄是下垂的,有时候末端几乎碰到了地面上,仿佛就在那里等着人来采摘。 
  骆驼还没有醒。他的鼾声小了一些,也许正在清晨的最后一个梦里穿行。春迟走近他,为他抚平蹙着的眉,——看来这个梦并不轻松。他睡着的样子很苍老,与醒时截然不同。白日里,他看起来充满力量,用之不竭。可是此刻她看着他,他睡得太久,脸孔已经塌陷,充满一种毁朽的气息。她抚摸过去的时候,觉得他好像蒙在厚厚的蛛丝里,就像一把收起来的伞,皱皱巴巴地躺在那里,带着雨天发霉的气息,令人感到窒闷。 
  可是这伞又好像随她很久了,一直与她为伴,是她最隐秘的宝贝。 
  他的眼窝下面皱纹最多,她在一道道抚过它们的时候就觉得,她似乎目睹了他的成长,一切博取和赢得,也都了然于心。他的陈旧仿佛是她一路看过来的,也是她最珍惜的。 
  早晨的时光因为太安静而显得格外悠长。阳光洒在海面上,又被海浪徐徐推上岸来,渗入最外层的沙子里,将它们慢慢染成灿金色。 
  春迟犹豫了一下,觉得只有再睡一会儿,才不辜负这悠和的晨光。她重新爬到骆驼的身上,又继续睡去。 
  小兰花从春迟松开的手指间滑落,被海风吹着,贴着地面飘飞。春迟束在脑后的发髻被风吹散了,发丝搭在骆驼的身上,痒,骆驼从梦里伸出一只手来,在胸前挠了几下。 
  他有时也会做噩梦,很想翻身,但被吊床紧紧箍住,动弹不得。他咆哮着醒过来,发现是她伏在他的身上,使他透不过气。他气急败坏地用双手将她高高举起来。她还没有完全清醒,忽然感到自己的身体悬空,竟好像在飞了,只是那两只掐在她肋骨上的大手,因为钳得太紧,将她弄得很疼。可是她不出声,也不反抗。只等他的愤怒过去,将她慢慢放下来。当再次碰到他的皮肤,她慌忙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生怕再和他分开。她轻轻问: 
  “你怎么了?” 
  “我梦见我的弟弟们坐的那艘船遇上了海啸,船翻了,他们都被卷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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