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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一个好老师要把学生们的作用都发挥起来。
“画画是可以的,但不要用上课时间画嘛。这次就算了。绝不能有下次!”
然后李老师就打发林晓路用上课时间去画板报——毕竟只是小孩子,太晚回家不好。一个好老师要对学生的安全负责。
那次黑板报得了年级组的奖,但不是李老师希望的全校大奖。所以她还是没给林晓路好脸色看——这不是因为没拿奖,只是不能让林晓路太得意,得让孩子明白,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学习。一个好老师要对学生进行正确的思想引导。
初三毕业考试结束后的下午,林晓路在校门口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她脚步轻快地冲到她面前,有点害羞地喊道:“妈妈!”
妈妈终于回来了。
那一年,林晓路又“幸运”地被分配到重点高中,她的分数在同学们中间就越发显得寒碜。
虽然妈妈不会跟爸爸一样打她手心。
可两门功课加起来都没有别人一门高的成绩,开朗的妈妈也一样在家长会尴尬。虽然妈妈只是对她说:尽力就好啦。
直到有一天,妈妈拿着一张报纸,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招生广告,说成都有二十五中那样一个美术职业学校,那时候,妈妈正考虑调到成都的工作要不要接受。
“你不是喜欢画画么,干脆就学画画吧!”
于是妈妈一拍大腿,带着她风风火火地搬到了成都,结束了林晓路的咸鱼生涯。
林晓路羞于面对回忆里的自己,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是个黑暗角落里的丑陋的小怪物。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就要一路狂奔不回头地离开那里。
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嗯,有了。
拿出本新作业本,尽量在不显得夸张的情况下把字写大跟提行空格,工整地抄写一遍。这样怎么也是浩浩荡荡的好几页呢,老师不可能挨个数字的。
暑假作业就这样大功告成了。
暑假的最后一天妈妈带林晓路去买了文胸,林晓路在夏季的校服里,穿了文胸,还要再套上一件背心,确信真的不会透出内衣的痕迹,才把它们折叠在枕头边放心地睡去。
那时候世界上的一切对林晓路来说还是那么简单。
她此刻想到的,不过是在明天的开学典礼上又可以看到韩彻的背影了,心里洋溢着快乐。
她闭上眼睛渐渐滑入光怪陆离的梦境,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世界将要“啪”的一声被打开了。
二、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
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
新学期已经开始一月后林晓路的大事记里只有这么两件事:
一、高三做操的位置变了,调整到了队伍后面,林晓路只有在转体运动时才看得到韩彻。
二、韩彻的家住在玉林小区芳草东街那里。跟林晓路家并不顺路。得多绕十分钟的自行车路程才能到达玉林小区。然后再从另一条绕大环线回去。
这两件事情都让林晓路有点沮丧。
于是国庆假期期间她花了很多时间在那一片绕着玩。
芳草西街上的斜路口边,有一个小店叫做“中央公园”是卖漫画书的地方。隔壁有家店就叫“公园旁边”。是家模型店——或者说是家看起来像是个模型店的不明地带。
韩彻有时候会在“公园旁边”买模型。平时林晓路总是不敢走近……这一带基本没有穿着二十五中女生这样红白相间的校服的学生,韩彻那普蓝色加白的衣服也是格外醒目的。她怕被注意到。
国庆期间“公园旁边”始终拉着卷帘门。
周五是教政治的班主任的晚自习,没有人敢逃走。这对林晓路来说没什么影响,只不过是把在家发呆的时间挪到了教室。而且感谢晚自习她才能跟高三的韩彻一起放学。
但这个时候林晓路有点如坐针毡了,下课的铃声已经响过十分钟,班主任还在挨个批评那些逃课的人。外面已经由刚放学的欢喜喧哗变得渐渐安静。林晓路今天打算去“中央公园”买新出的杂志。她希望能边享受跟踪韩彻的乐趣边顺路去买。
可那些逃课者——什么苏妍啊,谢思瑶啊,张珊李石王马志啊等等这些名字抓住她的腿,把她这个无辜者拖到陈老师布啦布啦的责备中。
关她什么事嘛!她连这些名字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最后陈老师说:“就是你们拖累了其他遵守纪律的同学,希望你们以后多为他们着想吧!”
但老师您干吗不就留他们得了……
冲下楼的时候高三那层楼的灯已经熄灭。车库里更是一派人去车空的凄凉景象。她失落地骑上自行车。
那夜色呀,漆黑如惨淡的世道;这少年哟,盼望着引路的光亮。
光一亮——今天,就光明正大地走入“公园旁边”吧!
时间是七点五十,十月底的暑气在傍晚已经完全退去。林晓路朝着伟大的人生之路迈了一步。
“公园旁边”入口跟其他的店铺一样一半都是玻璃挡住,充当门面橱窗的架子被刷成红色,林晓路注意到最宽的一层上,穿比基尼的明日香小鸟依人状地靠在半米高的美国漫画里的地狱男孩脚边。周围的日本罗丽们,各自拧出性感的姿势甜美地笑啊笑。
似乎是一家精品模型店。
!
走进门,却毫无心理准备地看到了一个真人大小的石佛头。
他泰然自若地挂着正对门的墙壁上。比起平时出现在寺院里的那些佛像,他显得更纤瘦优美。但不变的是那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目光。林晓路得在心里向他致敬完才能分神开始观察起别的地方。
地板的黑白大格子瓷砖十分前卫,墙壁却又刷成了八十年代招待所的感觉——白墙刷上一米高的粉绿色顺便也刷了杂物间的门。
两边的铝制货架模型堆得乱七八糟不说,还塞了很多奇怪的异国情调的饰物进去,它们老大不情愿地拥挤在一起。
大红色的沙发在玻璃柜台的后面。墙壁上方钉着三块木板,站着不少五颜六色的书。
空气中残留着优雅的檀香味——但照店主的品味来看,这应该是用来驱蚊的。
玻璃柜台后忽然冒出来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叼着烟的脑袋。
他对林晓路说的第一句话是:“二十五中的?”
林晓路后退了一步,说:“啥?”
“你们今天专业课吧?带颜料了没?借我用用。”大叔指指林晓路背着的画板。
“哦。”林晓路脑子一片空白,去自行车后座取下夹在那里的颜料盒。然后又脑子一片空白地站在台阶上递给这个莫名其妙的大叔。
大叔接过来打开一看,皱着眉头说:“真是弄得乱七八糟的啊。”
谁画水彩的时候颜料盒是干干净净的嘛。林晓路正怄气,身后传来自行车刹车的声音,然后一个男孩的声音喊:“胡哥!我要的模型到了吗?”
“还没呢!星期六过来看看吧!”胡子大叔说这个话的时候衔着的烟头上下抖动,飘落了一些烟灰到他衬衣上。林晓路下意识地转头一看,心里格登一下。
韩彻。
这一带确实少见二十五中校服的学生。韩彻疑惑地多看了她一眼。然后骑车掉头离去。这时候路灯忽然都亮了。
街道一下笼罩在橘黄色的光线里。
少年,你走过的地方,如此的,诗情画意。
大叔从玻璃柜台后面拽出一张四开大的纸。上面龙飞凤舞地用黑色马克笔写着“限量版零波零手办预定中”。然后从林晓路的颜料盒里拿出一只相对干净的水粉笔,蘸了蘸浑浊的大红色,在这句话下面拿红笔划了一条强调线。然后随便地往店门口一贴。
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但大叔显然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很满意,拍拍手,恍然大悟一般地问林晓路:“对了你想买什么吗?”
林晓路本来就不是来买东西的。情急之下就指佛头问:“那个多少钱?”
大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正义而有力地回答道:“不卖!”
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哦。”林晓路觉得赶紧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才是上策,一脸黑线地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她家住在一个大商业广场旁的老式住宅小区。慢慢上楼,从漆黑的楼道石灰墙留空的通风里望出去,对面的居民楼都亮着柔和的光芒。周围的黑暗温柔地伏在她脚边。
很早很早以前,那个经常停电的小县城,大人还在外面点着蜡烛继续搓麻将,林晓路常被留在家里早早睡觉。夏天她依然用被子裹住全身,幻想着黑暗的角落里各种影子正向她侵袭过来。车开过,光线滑过窗台落下的一道道忽明忽暗的轨迹,窗台上外婆种的花们,影子在那些轨迹里蠢蠢欲动,好像一等林晓路睡着,它们盛大的舞会就要开始。
七楼,靠右。
推开门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间。原本不大的客厅有一半被妈妈当做工作室。那些材料从妈妈的房间一直蔓延出来,样品,色卡,还有各种颜色的花布。花里胡哨的一长排。
妈妈从电脑前扭过头说:饭在冰箱里,锅里还有汤。
又是萝卜排骨汤。妈妈会做的菜非常有限,她天生就不是家庭型的女人。
年轻的时候妈妈曾是县排球队的队员。林晓路见过她十六岁时的照片,扎着两个小辫,又黑又瘦。挂着跟现在一样的开朗笑容。妈妈有双漂亮的大眼睛,林晓路却没有继承。
她现在是一家外资染料企业四川地区的销售代表。表面看在家工作很轻松自由,其实需要不断地出差,去四川各地的厂家解决印染的技术销售问题。
还好她天生就充满精力。有次甚至自己一个人押着几吨货连夜给急用的厂家送去,加上她又有一个像男人的名字。当接货的厂长看到货运列车上跳下来一个女人的时候惊讶得都合不拢嘴。二话没说就签订了长期订货合同。
很小的时候林晓路总跟她写信。那时候她还一本正经地把自己存下的几毛几块零花钱塞到信封里寄给妈妈。妈妈简直哭笑不得。
这些事情林晓路都不记得,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