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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爷爷和潘大姑娘配合很默契,两人之间的感情就进了一大步。没几天,他们就等来了一次打仗的机会,严格的说,那机会也不是等来的,是潘大姑娘在地主家藏身时早就摸清的。大约离马架山三十华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型机场,是专门供运输飞机用的,几个县城的军用汽油就靠它供应,而从机场到县城之间的汽油运输,基本上就靠马车,不是小日本太笨,是因为这一带多为山路,夏季汽车还可以畅通无阻,可冬季积了雪,有些路面坡度又大,汽车上去就打滑,即使缠上防滑链也走不了,这种路面马车走起来却不费劲。在刚入冬时潘大姑娘就观察到了,有一队运输汽油的日伪军,常常会从离马架山很近的地方经过,也常常都是二十几个伪军兵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两辆马车,再后面就是一个骑马的日本小头目,带着四个鬼子兵。
潘大姑娘派人天天在附近监视,这一天就探到了运油日伪军的踪迹,他们是空着马车赶往机场去的,所以他们一定会拉着汽油再回来,潘大姑娘就及时做了安排。潘大姑娘并没有带所有弟兄都下山埋伏,留了几个人看家,也是想让他们在山上等着送走干妈和红梅的小月来,估计她也该来了。潘大姑娘和太爷爷他们埋伏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那队日伪军就出现了,等走近了,潘大姑娘一枪就解决了那个骑马的日本小头目,他们根本就没有防备。
队伍就乱了起来,赶车的伪军兵都忙跳下车,躲在路旁的沟里,太爷爷就喊了起来:“弟兄们,投降吧,俺是杨玉红!”这是潘大姑娘交代好的,让太爷爷故意暴露身份。还有四个鬼子兵在,当然没人敢投降,双方就打起了枪,等太爷爷一枪打死了一个鬼子兵,剩下的日伪兵就开始撒腿跑,连拉汽油的马车也不顾了,他们也不追,就这样,得了三匹马,那车上的六桶汽油也用不上,可也不能留给鬼子用,就当场都倒掉了。
回到山上时,小月真就找来了,可两只眼睛都肿得像桃子,原来她买了马车拉着干妈和红梅离开二王村后,因看红梅的伤势已拖延不得,就决定先给她找大夫,可那是枪伤,找一个不敢给看,再找一个还不给看,等终于找到了一个敢看的,红梅已奄奄一息了,那个大夫号完脉摇了摇头,红梅终没活过当晚。哭着找人把姐妹埋了,她又就近买了所房子,把干妈安置稳妥了,这才找到马架山来。小月是扑到潘大姑娘怀里哭着说这些的,潘大姑娘抱着她也一个劲地掉眼泪,一旁的太爷爷看着,心里很难受,也很愧疚。
虽然知道了这样一件不愉快的事,可仍没影响弟兄们打了一个小小胜仗的兴奋劲儿,几乎所有的人都兴高采烈地向七星峰进发,太爷爷没想到,到了他曾光顾过的七星峰,他不会遭遇鬼子兵,却会身陷一场“内部矛盾”。
他“大当家”的宝座摇晃了。
潘大姑娘的主意挺管用,她离开后没多久,一大队日伪军就赶来马架山一带搜寻,当搜寻到马架山上,就看见了众人住过的地窝棚和生活垃圾,就用捆绑在一起的手榴弹扔进去,都给炸毁了。他们也无法跟踪判断太爷爷转移去了哪儿,也只好作罢。
日本人根本想不到太爷爷又会杀回七星峰,而且到了七星峰上,潘大姑娘又虚晃了一枪,没让队伍上主峰,而是选了在山群中比较居中的一个侧峰来安营扎寨。王老疙瘩为此还曾和潘大姑娘产生了分歧,他认为还是应该去主峰,日本人想不到他们会回来,何况主峰毕竟最高最大,而且峰顶的居住条件都是现成的。潘大姑娘却告诉他,主峰已成了日本人注视的焦点,即使能去,那上面修好的住所也不会存在了。王老疙瘩当时没再坚持,但心里却不服气:“你以为你是女诸葛啊,料事如神?”
队伍拉到偏峰上安定了下来,王老疙瘩曾以巡查的名义,带着两个弟兄来到主峰上,可面对眼前的一切他就无话可说了,就服了潘大姑娘,日本人果然来过,他和几个弟兄亲手修缮的地窝棚和那所木房子,早被炸得粉碎了。
无论是与鬼子兵周旋,还是占山为王,潘大姑娘都比太爷爷要有经验,她知道目前最迫切的是整顿军务,建立通讯渠道,所以她要求弟兄们练习隐蔽射击的同时,还利用手上仅有的五匹马,让他们轮流练习骑射。不久,她还在七星峰的周边布置了一些眼线,除了留下一匹马山上自用外,把其他四匹马都分派给了眼线,只要发现有什么异常,就飞马来报,除非遭遇大规模的骑兵和机械化部队,消息就总能赶在敌人的前头。
一切都有模有样,一切都有条不紊,眼看着队伍一天天成熟起来,按理说太爷爷应该高兴才是,可他却一天天地消沉了,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冒出来左右了他。自打回了七星峰,山上的事务主要由潘大姑娘来张罗的,他想插手也插不上,即使有的事能插上手,那也是扮演助手的角色。而且太爷爷还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潘大姑娘的弟兄差不多是他弟兄的三倍,虽遵了潘大姑娘的交代,他们表面上对他都很尊敬,可心里却都不服气。他这个“大当家”,怎么看怎么都坐得不当不正。
《祖上光荣》 第三部分第五章 强嫁郎(20)
太爷爷喜欢,也很感激潘大姑娘,可那是另一码事,自尊心却让他感觉与潘大姑娘有了距离。潘大姑娘枪法准,他的枪法也准,但潘大姑娘擅使双枪,他却不会。而且潘大姑娘还有很多长处,他也都暂时不具备。非常的明显,这一比之下,太爷爷就处于劣势了,所以他就很自卑。而这种自卑的心理,又自然而然会影响到他对潘大姑娘的接受态度,他就觉得自己没资格喜欢人家,根本配不上人家,人的心理有时就是如此微妙。
潘大姑娘当然看出了太爷爷的变化,忽然明白了自己让一个男人不高兴了,就很歉疚自己的粗心,她甚至还怀疑自己是在山林游荡野惯了,已失去了女人的本性和内核,潘大姑娘当然想挽回一下,或者说是哄一哄太爷爷,就主动找了太爷爷,说想教他“双枪技法”,谁想太爷爷没领她的情,这让潘大姑娘很伤心。其实太爷爷不是不想学,他早羡慕得不得了,他就是负气碍着面子。那之后潘大姑娘无论做什么事都先让太爷爷出面,可太爷爷竟又以为在摆弄他,明知道他不懂,还让他往前站,这误会就越来越大了。
事情从两个人之间的微妙抵触,终于发展到了整支队伍思想上的分化,一场大讨论,或者说是一场争议,在弟兄们中间悄悄进行着,潘大姑娘的那些弟兄都主张让潘大姑娘来做大当家的,她虽是个女流之辈,可无论资历还是能力,都高出太爷爷一筹,当之无愧,这种观点还是很客观的,连太爷爷手下的一些兄弟都动摇了。当然也有一些兄弟要誓死捍卫太爷爷的地位,两派的争执一时间很激烈,大有势不两立之势。
一方说:“不管咋的都有个先来后到,是你们来投奔的俺们,你们可不能占这个先!”
另一方就反对:“你搞没搞错啊?俺们潘当家的来找你们是来帮你们,那马架山可是俺们的地盘,你们是去投奔俺们才对呀!”
一方就开始不讲理了:“反正俺们坚决不同意,你们要是不愿意,可以卷铺盖走人呀!”
另一方也不甘示弱:“啥?俺们走人?这七星峰是你家的?谁有能耐谁占,不行咱比划比划!”
越来越白热化,脸红脖子粗,动了肝火,就要动手,看那架势鬼子兵还没来呢,自己人就要打起来,一场背后的争议也就渐渐公开化了。太爷爷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就无比羞愧,偏偏这时王老疙瘩也竟然来添油加醋。已快晌午了,太爷爷正坐在地窝棚里的炭火堆旁闷闷不乐呢,王老疙瘩就走了进来:“大哥,俺有话跟你说!”太爷爷很奇怪王老疙瘩突然客气起来,就笑了笑:“咋了?”王老疙瘩犹豫着,就开了口。
王老疙瘩满嘴大道理地啰嗦了一通,中心思想无非就是队伍这样闹下去不行,非闹掰了不可,打鬼子是需要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的,所以必须尽快加以解决,而不搞分裂的最佳解决方案,就是太爷爷主动“退位”,并拥戴潘大姑娘登上“大当家”的宝座,太爷爷可以做“二把手”。为大局计,王老疙瘩希望太爷爷能认真考虑,最后还来了一句:“大哥,俺只是说了心里话,你放心,无论你怎样决定,俺都会跟着你!”说完就走了。
王老疙瘩讲的道理很对,让太爷爷退位让贤,这连太爷爷也挑不出错来,他只是没想到连王老疙瘩都偏向了潘大姑娘一方,这才是让他心痛的一击。当时七星峰上的情形,有点类似在四川瞀功,红三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的相会,不过他们是路线的不同,而现在太爷爷和潘大姑娘,却是谁为首的问题。其实太爷爷也动过把位置让给潘大姑娘的念头,可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关键他还是放不下那个臭架子。
潘大姑娘是让太爷爷喜欢并佩服的女人,可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他的大脑里还留着阴影,被一个女人篡位夺了权,毕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况且以后还要听一个女人的,这让他一个男子汉的脸面往哪儿搁啊?他在弟兄们面前还怎么混啊?当然,他不让位,还有一种解决办法,就是让潘大姑娘带人离开,各走各的路,但那更不是太爷爷所希望的,从抗日大义上讲,无论潘大姑娘还是她手下的那些人,无疑都是很难得的力量,而从个人情感上讲,他也不愿意潘大姑娘离开。太爷爷就一直在这种矛盾中挣扎,看来必须做个了断了。
弟兄们之间的反应,潘大姑娘当然也很清楚,却一直没动声色,似乎在等着太爷爷有什么举动,她是在考验太爷爷,还是窥视着什么时机?总之有一点可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