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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保持联系就是了。〃
〃通过项真?〃
〃就这样。再见!〃
项光回到学习班,学习班里懒懒散散的气氛还毫无变化。但是他已毫不怀疑急性发作就要到来。马畅在电话里的话整个说来有一种含糊的意味,惟独关于急性发作那一句说得异常肯定,表明这消息很可靠。他明明有学习班的电话号码,说〃不知道〃,意思就是他不便直接给你打电话,将通过项真保持联系,可能还会有进一步的消息传结你。他怎么会得到这些显然属于绝密的消息?他真是那个部门的?真地负有秘密保护项河家属的使命?这个人猛一看很正常,有自己的学业,而且学得不坏,也有女朋友,甚至还把自己的照片送给女友,被挂在了墙上也没反对。可是焉知这不是他有意经营的一种掩护?项光意识到这些是永远不会得到证实的,但他此刻又确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自然地延伸一下,就产生了,或者说加强了一个原来就有的预感:表态将对〃联司〃派不利。
由此他又想到了赵反。
正要去找赵反,赵反却来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趿拉着一双拖桩,吊儿郎当地披着一件军用大衣。往项光的铺上一坐,背靠着墙,先掏出烟来一人一支,点着了,然后问:
〃那事儿怎么样了?〃
赵反所说的〃那事儿〃,又是一桩恼人的〃内部纠纷〃。最近一个多月以来,在康平的〃联司〃总部内部,又冒出来…个小派别,由两个核心组成员和一些总部工作人员组成,似乎还在北京学习班上秘密联络了一些人。他们甚至打出了〃联司内部主持正义战斗队〃的旗号,公然宣称他们这个战斗队〃对内不对外〃,只在〃联司〃内部向一些有损〃联司〃声誉的不良倾向做斗争。但他们又不承认自己是〃反对派〃,声称不是要起〃反对派〃的作用,而是要起〃监委〃的作用。前不久,姬焕丞给北京的总部核心成员写了一封信,专门介绍了这个小派别的情况,指出他们所起的作用实际上只是捣乱。他还指出:这个小派别在这个时候出现,反映了一种微妙、暧昧的政治态度,而一旦客观形势发生变化,这种暧昧的态度就会变为公开的背叛。从这封信里看,姬焕丞对这个小派别的态度是很严厉的,但是在实际上,他却又奈何他们不得。在普遍都不起劲的气氛中,惟有这个小派别显得很活跃,而且总是采取进攻的姿态。他们又很讲策略,处处显得真是在维护〃联司〃的声誉,让人抓不到指责他们的把柄。最近他们向姬焕丞递交了一封信,要求查处一桩〃流氓案件〃。信上说:在〃代表团〃赴京的前一天夜里,有人看见赵反和骆彤珍于深夜秘密进入骆的办公室,不久办公室就熄了灯,熄灯后近一小时二人才鬼鬼祟祟地从办公室里出来。这时骆彤珍恰巧请了病假,有一段时间没到总部来,尽管她请假在前,还是有流言说她是做贼心虚,不敢来了,等于〃供认不讳〃。本来没多少正事可干,这种闲事自然引人关注,一时总部里沸沸扬扬,议论纷纷。后来还是姬焕丞召开了一次总部大会,一面保证核心组将认真负责地调查此事,如果属实,当然会严肃处理,…面又严厉指出:调查将在北京学习班结束以后进行,在此之前,任何人不许再议论此事,违犯者立即开除出〃联司〃组织。这样才把事情压下来。不过,按倒葫芦起来瓢,小派别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又把事情捅到北京学习班上,最后形成一种以罗北亢为代表的舆论,要求召开一个适当规模的会,让赵反在会上〃澄清〃事实,检查错误。阎绍曾被罗北亢说动过,但后来由于项光和另两个核心组成员的劝说和警告,也感到这样做不妥。
〃这事儿你放心好了,〃项光安慰赵反,〃我看阎头会慎重考虑的。〃
〃阎头可不是个讲义气的人。〃赵反仍有些忧心忡忡地说。
项光只谈谈地笑了笑。他劝赵反放心,把握不是来自认为阎绍讲义气.或识大体,而是阎绍深知这件事上的利害所在。首先阎绍已经感到自己的地位在赵反之上,而且不难把这种排列保持到大联合以后,不像罗北亢那样需要找个事端把赵反臭…臭;其次,那个小派别不久前也找过阎绍一次茬儿,阎绍对他们是有戒心的;最后,在学习班上搞这种内部斗争,万一涉及全局,他的责任最大,因此显然对他弊多利少,精于算计的他决不会贸然行事。
不过,项光不想把这些告诉赵反。无论赵反对阎绍是个什么看法,那是赵反自己的事。何苦再由项光向他描绘一个不光彩的阎绍的形象?
再说,既然最近几天之内就要〃急性发作〃,也不会有时间去搞赵反的桃色事件了。
〃老赵,〃于是项光以宽解的语气说,〃这么点小事你心里都搁不下?这可太不像威震康平的'联司'赵2号啦!〃
〃扯淡!有啥搁不下的?赵反就是赵反!〃
话是这么说,可赵反的神情仍是灰灰的。他这种精神状态倒不是因为有人追究桃案,而
是早就有了。到北京后,头一个来月还好,逛长城逛颐和园逛王府井逛大栅栏比谁都起劲,后来情绪越来越低落,整天睡不醒似的,有人拉他出去玩,他都说〃懒得动弹〃。逢人就讲:〃我在这儿没什么事干我要回康平!〃他真地找过几次办班的要求回去,都遭到拒绝,还挨了一次很严厉的批评。于是他就扬言要逃跑,不管有什么后果都不在乎。结果办班的把阎绍找了去,说不管跑了谁,班上就冲你们整个〃联司〃组织说话!阎绍回来又把赵反找去.埋怨了一通又劝慰了一番。赵反只闷闷地说:〃我不跑;我知道跑了对整个组织不利。〃
赵反已经完全失去锐气了,项光有些怜悯地想。他可能已经感到今后没他可干的事了。不仅在这儿,回康平也一样。他的事儿完了。他嘴上说过多次愿意回厂当钣金工,但内心深处未必很情愿,而且,或许还隐隐意识到说不定想重操旧业都不可能了。
〃项光!〃赵反叫了一声,声音发虚。
〃嗯?〃
〃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儿不仗义?〃
〃没有。这是从哪儿说起?〃
〃妈的,那就是我自己觉得自己不仗义。我……我一向主张好汉做事好汉当,可这一回,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就是软沓沓地硬不起来。我说给你听听你可别告诉别人。〃
〃好的。。
〃跟骆彤珍,那晚上是有过那么一回。我既做了,就不后悔。我当时就想了,不光永不后悔,而且要敢做敢当。我就是喜欢这娘儿们,你还能把我赵反吃了不成?可事到临头,稍稍往深里一想,就怵了。就算我豁得出去,人家骆彤珍怎么办?她有家,家里有男人;她得工作,单位里有领导有同事。那日子怎么过?那脸面住哪儿搁?不是三天两早晨就完了,就算十年八年以后,事儿淡了,什么时候得罪个什么人,人家又把这事儿抖出来……妈的,一想这些,我宁可再去炸一个军火库,也不愿意去对付这些麻烦。〃
〃那你死不承认就是了。〃
赵反悲哀地摇摇头:〃那样我就会永远看不起我自己。我还得叫她也别承认,那等于叫她也永远看不起我。〃
〃她真会这样吗?〃
〃肯定会。你们都不了解她。〃
〃可能吧,〃项光含糊地说,停顿了片刻,突然话锋一转,〃赵反,你听着:别问为什么,照我的话去做,先把杂七杂八的全丢开,离开这儿,也别回康平,找个地方……〃
〃又来了!还用问为什么?不就是你那一套预感呀危险呀什么的?〃
〃你听我说……〃
〃算啦!跟你把话说到底吧:在这件事上,我还可以充充好汉,决不含糊!我哪儿也不去!'九?一一'的时候,赵反是自己走到'镇反指挥部'去的,今天赵反就在这儿等了。你找赵反吗?赵反在!随传随到!〃
夜深人静之后,项光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脑子里千头万绪,似乎总在撕扯不清。明明意识到当前迫切的问题是如何应付即将面临的急性发作,应该设想一下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自己在每一种可能中应取的对策,就是说、先不要管别人会怎样,可是思路却又一次次被别人的事岔开。是过分关心别人?还是因为别人总牵扯着自己?抑或是两者都有?那么,还要不要,或能不能在风浪到来时有自己的独立的立场和行动?还是只能继续处在已经形成的种种关系网络中,去跟别人〃风雨同舟〃?
远远传来电报大楼的钟声:当,当……十二下。
这里,项光还没有入睡。另一个地方,任立夫被从睡梦中叫醒。
〃内线紧急电话!〃
十分钟后他已坐在疾驰的汽车里了。暂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他甚至觉得多半不是学习班里的事,因为电话是〃空军〃打来的,通知他首长本人召见他。康平的位置尽管重要,终不过是弹丸之地、至于惊动首长本人吗?
不料真是康平问题!
〃我决定,〃首长本人讲话喜欢用短句,如果句子长,就用停顿断成短句,〃康平两派之争,这一摊,就让给那个老夫子了。我早就说让了算了,有人舍不得,所以让你们试一试,看能不能把两派捏到一起。〃
〃很困难呀,首长!〃
〃你们做了工作,可是我看捏不到一起,早就看出这个了,一是让你们试试,二是拖一拖。现在不能再拖了,要开九大,老夫子急了,问:到底怎么办?我说:按你的意见办。〃
〃是!我明白了!〃
〃他说他要亲自解决,我说那很好。他会找你们,你要完全按他的指示办。这个老夫子,办起事来蛮狠蛮狠蛮狠,你要有思想准备,按他说的办,不要手软,要让他满意。〃
〃是!保证让首长满意!〃
〃不要急嘛!这是一个方面,第一个方面,还有第二个方面.这才是叫你来的目的。那个是蚂蚁,这个才是大象!因为你是,我们自己的,这个,'空军'的同志哇,所以要你去,执行这个重要的任务。你要搞清楚,我刚才怎么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