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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的发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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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要把相关的情况进一步弄清楚,还得从《山海经》说起。据《山海经•;海内北经》:“西王母梯几而戴胜。”何谓“梯几”呢?晋人郭璞注曰:“梯,谓凭也。”这样一说,则“梯几”就是“凭几”,西王母也是一位喜欢挨靠“几”的。对我们来说非常幸运的是,西王母是东汉画像石艺术的重点表现对象。在一些东汉画像石,比如山东嘉祥洪山村出土的画像石上,端坐的西王母面前,放置有一器,该器有一横向平面,其下两边各有一排细棍组成的一组支足。这一形式,与西汉马王堆三号墓出土的一件漆“几”的实物完全相同。马王堆漆几,正是由两组支足支撑起一个窄长的平面,每组支足各由四条细棍组成。有意思的是,这两组支足又备有长、短两种类型,可以根据实际需要随时拆、装变换,所以“遣策”中称其为“漆画木变机(几)”。出土物与图像资料相印证,一方面,明确了马王堆“漆画木变机(几)”就是古人所凭、所依的那种“几”;另一方面,也证明画像石表现的,正是西王母“梯几”即“凭几”的经典形象。(早就有专家考证指出,东汉画像石中的西王母头上所戴饰物即为“胜”,因此是在表现西王母“戴胜”这一细节,可见这一艺术对《山海经》中西王母形象的再现相当忠实。)    
    我们看到,画像石上的西王母,是正面端坐,几就放置在她的正前方,她双手合拢,两条前臂一直到肘部,都放置在几面上。这,应该就是汉代人观念中的“梯几”即“凭几”的姿势了。事实上,西王母并不孤独,与她采取同样姿态的形象,在东汉画像石、画像砖中频频出现,包括东王公、战争场面中的主帅等等。不过,最常出现这种形象的,是所谓“家居”或“拜谒”的场面,在这些场面中,位于中心位置的男主人都像西王母一样,凭几安坐,接受其他人的服侍或拜谒。这些人物不仅姿态一致,就是面前那张几的形式,也与西王母所梯之几、与马王堆“漆画木变机”完全相同。其中,最重要的要算四川成都青杠乡东汉墓出土的“讲学图”画像砖,这里非常生动具体地再现了汉代儒师授学的场面,其中,儒师坐于席上,面前放置着一张几。(在这张几上,还覆盖着织物,忠实地反映了当时冷天在几上盖几巾的风俗。)儒师与西王母一样,把双手合拢在袖管里,就是所谓“抄着手”、“袖着手”,然后把手和双臂都放置在几面上,向着恭坐两旁的弟子们循循授教。在“家居”、“讲学”等表现日常生活场景的写实题材中,频频出现这样姿态的人物,可以推测,艺术家如此描绘,是在反映当时真实的生活风俗,是在反映那个时代现实生活中人们使用几的普遍方式。由此也可见,汉代艺术家们在表现西王母“梯几”的神话场面时,完全是按照着现实生活的样子来进行。看起来,西王母的姿态,恰恰是展示了古人“凭几”的标准方式。    
    “讲学图”以非常熟练的艺术手法,把儒师处理成四分之三侧面的形象,这就使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坐姿。他采用的是跪坐的姿态,这,或许可以解释古人爱倚靠“几”的原因。首先,最重要的原因,是人们坐在席子上,周围没有任何靠背、扶手一类的东西可以依靠,所以就发明了专用的器具来让身体有所依凭,这就是“几”。其次,推测起来,人在跪坐的情况下,身体重心向前,人体不自觉地就要向前倾,所以,在正常情况下,使用几时,是将几放置在身前,人把手臂放在几面上,由此来获得一个支点,舒缓身体的紧张。(但“隐几”是一种特殊的姿态,限于篇幅,只能专文另述。)在画像石中,有些凭几的人物被表现成侧面的形象,这时可以清楚看出他们都是采取跪坐的姿势。也可以说,正是由于跪坐的姿态造成人的身体重心向前,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向后仰靠,所以才造成当时生活中长期没有靠背类家具的出现,相反,人们倒想到了在身前放置一个专门家具来支撑身体。


第三章 起居第27节 得几而止(2)

    由此可知,几是特定的起居风俗的产物。南郭子綦完全用不着去凑合低矮的案,他像当时很多有身份的人一样,家当里有专门的几,就是为了凭靠身体用的。实际上,在战国楚墓中,就出土有与“漆画木变机”形式大致相同的漆几实物。利用马王堆出土物,正好可以开展案与几的比较:案高仅5厘米,但案面长76。5厘米,宽46。5厘米,可以放整套的食具;几如果装上长足,明显要比案高出许多,但几面长90。5厘米,宽却仅15。8厘米,是个狭长条。这样的狭长几面当然不方便放置物品,这也不奇怪,因为它本就不是为承物而设,它惟一要搁放的,就是人的一双手臂。《说文》释“几”字时说:“象形。”段注:“象其高而上平可倚,下有足。”说得非常确切,几的平面,就是为了要让人体来倚的。    
    其实,在《说文解字》中,许慎对“几”的定义、解释都是非常清楚的,因为这里涉及的正是他生活其中的日常风俗。他虽然说“案”为“几属”,但在涉及到“几”时,从来不说它有承物的意义,而一再明确地指出它是供人凭依的。如释“几”:“几,凥(居)几也。象形。”段玉裁注得非常详细:“凥(居)几者,谓人所凥(居)之几也。凥(居),処(处)也;処(处),止也。古之凥,今悉改为居……古人坐而凭几。”(括弧中字为作者加,下同)“古人坐而凭几”,正点明了中国古代曾经长期存在的一项生活风俗。    
    这一风俗延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大约一直到唐代中期,随着人们坐姿的改变,随着高椅、靠背椅等新式家具的风行,才基本消失。有意思的是,许慎说几字“象形”,这是指汉代及汉以前“漆画木变机”这样的两足几而言的。在长期使用中,人们为了适应身体舒服的需要,不断对几改良,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几已经变成了一种很特殊的形式:几面缩减成了条棍状,呈弧形,相应地,在弧形几面下安有三个外撇的支足,足端一般都做成兽爪状。其实,邹阳《几赋》里所咏的几,就已经是这种弧形的三足几了。三足几的陶制明器,在南朝墓中多有出土,往往放在象征士大夫生活方式的陶牛车、陶坐榻上。汉代墓室艺术中的时髦在此时也仍然流行着,墓主人都要把自己表现成这样的形象:穿着士大夫的时尚服饰,身前放置一个三足几,一只手扶在几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柄麈尾,俨然一副清谈的模样。从中可以看到,几的样子虽然变了,但人们使用它的方式还是没变,仍然是将其置于身前,把手臂放在几上。三足几的好处是“以人为本”,其弧形的几面环绕着人体,无论是搁置手臂还是倾靠身体,都让人感到更舒适、更自在。    
    实际上,这个时期的艺术中,几是个常常露脸的角色,只要是贵族、士大夫的形象,什么敦煌壁画中的维摩诘、《古帝王图》中的陈文帝,身前一律安有三足几。另外,两足几也没有消失,《古帝王图》中的陈宣帝,《步辇图》中的唐太宗,都作为著名的男模特,给后世好好展示了一下在步辇上“凭几”的方式:这时期,人们的坐姿已经改为盘腿而坐了,但几置于身前,用以搁置双臂的形式却还没有变。这些例子,正可说明“古人坐而凭几”的风俗,说明在人们习惯席地或坐矮榻的时代,以几来支持身体,是最日常的起居形式。而三足几的流行,更说明在古人那里,几与案不仅有区别,而且一度还距离越拉越大。实际上,由于几是专用来供人凭和隐的,所以,从汉末开始,人们干脆呼之为“凭几”、“隐几”,以致这两个词同时既可以当名词用,又可以当动词用。    
    从这个角度来看,弄清几的本义,也并非全然无关紧要。打个比方,在先秦到唐代前期的这漫长时段里,你如果从一个体面人家的厅堂窗口望进去,多半会看到这家的主人正凭几而坐,这就如同在今天望进谁家客厅的窗口,多半会看到一家人坐在沙发上一样,是最自然和普遍的事情,是最日常可见的生活状态。当然,古代生活不像如今这样讲究舒适和民主,今天,客厅里的沙发无论男女老幼谁都可以坐,但在古人那里这样的风格可行不通。几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凭,由谁来凭,怎样凭,还是摆在那里但故意不去凭,在古代生活中都是大有门道的。实际上,通过《周礼》等经典可以看出,几的陈设和使用,在先秦时代已经成了“礼”的一部分,在实用之外还被赋予了仪式化的象征意义。    
    根据许慎在《说文解字》中的观点,我们今天最常用的三个字,“凭”、“居”、“处”,都与古代用几的风俗有关。“凭”是“依几也”,居字本应为“凥”:“処(处)也。从尸几。尸得几而止也。”段注:“凡尸得几谓之凥。尸即人也。”这就是说,居的古字“凥”,就是人靠着几而坐这一生活方式的象形。而处的古字为“処”:“止也。从夊几。夊得几而止也。”至于“夊”的意思是:“从后至也。象人两胫后有致之者。”“胫”是“膝下踝上”(段注)的那一段小腿,而“致,送诣也”(段注),因此,“処(处)”就是人在跪坐状态,小腿部分向前伸到有几的地方为止这一人体形态的象形。汉语中至今频繁使用的三个字,都来自于人们使用几这一风俗的象形,这就更见出几在古代生活中的重要和普遍。    
    尤其应该注意的是“居”的古字和古义。《说文》在释“凥(居)”时意味深长地提示到:“《孝经》曰:‘仲尼凥(居)。’凥(居),谓闲凥(居)如此。”段玉裁有一段详细深入的注:“此释《孝经》之凥(居)。即‘小戴’之‘孔子闲居’也。郑‘目录’曰:‘退朝而処(处)曰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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