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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斯坦丁·普罗科菲耶维奇,司令上你这儿来了。”
“原来是这样!他也想跟我单独谈谈。先跟鲍依科谈,再和我谈,然后再一起谈吗?”扎哈罗夫想了一下,就走出去迎巴久克。
从鲍依科那儿到这里没多少路。乘吉普车上车下车倒反而费时间。夜很黑。副官——不是巴拉班诺夫,而是另一个——拿着手电筒和巴久克一起徒步走来了.
“扎哈罗夫!”巴久克走近时喊了一声。
“是我,司令同志。”
在黑暗中,巴久克向他伸出粗壮的手,说道:“上你的小屋去。”接着,巴久克转身对副官说:“你留在这儿,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吧。”
小型发电机的电力还不错,在巴久克说了“坐下吧”,并首先在对面的长凳上坐下来的时候,扎哈罗夫在灯光下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睑。这是一个在紧张的工作之后刚坐下来的人的疲倦的脸。
“是的,工作很紧张。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扎哈罗夫望着巴久克,心里想,但他想到的不仅是巴久克一个人。
巴久克坐着,用拳头支着自己那忧伤而疲倦的脸。他一坐下来,就把胳膊肘撑在桌上,用拳头顶着下巴,就这样一直默默地坐着,好象努力在使自己振作起来。
“他象活人一样躺着,”在长时间的沉默后,巴久克说,同时耸了耸肩,好象对自己的话感到奇怪似的。扎哈罗夫也感到奇怪,但他奇怪的不是巴久克所说的话,而是巴久克在到这里来的路上,什么人也不通知,就弯到捷列宾基,上后勤部去和谢尔皮林的遗体告别了。
“你倒已经告别了,我还没有。而明天又不会有时间……你毕竟让他外出太多了,鲍依科对我说得很对!”
“鲍依科终于说了!这是意料中的事。他对谢尔皮林本人也说过,生前说过,死后又说了。在这一点上,也充分地表现了他固执己见的性格。我们能够相处,但不会很融洽,”扎哈罗夫想到了自己和鲍依科的关系,好象鲍依科已经取代谢尔皮林,而被任命为集团军司令了。
但这一点扎哈罗夫没有说,他只是报告说,他亲自问过当时所有在场的人。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证实:这是偶然事件!恰恰是这次视察一点也没没有冒险。从一个军到另一个军是绕道走的。在那个地区,敌人并没有进行瞄准射击。
“这我已听说了,”巴久克打断了他的话。“这在战争中是常有的书。一年、二年、三年地冒着危险——都顺利地过去了。可是以后突然出了事,一下子就完了。我不能容忍损失这样一个集团军司令!这次战役取得胜利,他出的力比任何人都多,而他却连明斯克也没有到,没有看到努力的成果!我曾提出要把他安葬在明斯克,他应该享受这种荣誉。我想可能会获得同意的,可是,”他遗憾地皱了皱眉头。“一下子出现了两种意见,一种也通不过。我主张葬在明斯克,李沃夫坚决不同意.要葬在莫吉廖夫。说葬在明斯克‘太过分了’,你瞧!人已经死了,而他还在用自己的尺度衡量人,生怕给得多了。我实在忍不住了,便问他:您怎么啦,是给他做棺材吗,还要给他量尺寸?他只当没听见,但还是坚持他自己的意见。”
巴久克在下属面前这样议论李沃夫是不恰当的,大概,就是为了这个缘故,他才不把扎哈罗夫叫到自己那里去,而相反,自己跑到这儿来,认为现在不是谈公事,而是同志之间谈谈心。
“下面有两种意见,上而又有第三种意见!……鲍依科建议派库兹米奇代表集团军护送灵柩,你的意见怎样?”
“我的意见和他一样。”
“那就这样定了,”巴久克说。“委托他,让他和政治部副主任一起去,同时也代表方面军。现在另外派不出象他那样衔的人了。让他去护送自己的集团军司令吧。集团军司令过去把他从莫斯科,带到我们这里,现在让他把司令送到莫斯科去吧。等他回来后,我们再决定以后他怎么办。如果批准鲍依科任集团军司令—一让他当副司令年纪嫌大了些,他可以当鲍依科的父亲了。”
说了这话后,巴久克抬起头来望了望扎哈罗夫。根据巴久克谈到鲍依科那些话来看,他已经决定提请莫斯科任命鲍依科为集团军司令了。但是,虽然已经决定了,他的询问的目光说明他还想听听扎哈罗夫的意见,免得以后添麻烦。
“已经升为中将了,”巴久克又补充了一句,好象想再用这一点来证实自己决定的正确性。
扎哈罗夫讲了自己的想法:鲍依科可以而且应该提升为集团军司令。不过,他既赞成,又反对。他赞成的原因是:鲍依科是个头等的集团军参谋长,在司令部的工作中,他表现得不比谢尔皮林当时在斯大林格勒会战中担任这一职务时差,甚至还要好一些。
“不要比了,”巴久克打断了他的话。“从那时起大家都增加了才干。很多人都变得认不得了!”
扎哈罗夫又补充了一条赞成的意见:在发动进攻前夕鲍依科代理集团军司令的职务时,干得很好。他使全军上下都感觉到,他决不采取姑息态度,他敢于坚持自己的意见。
扎哈罗夫反对的理由主要是:鲍依科很少出去视察,不努力深入部队。鲍依科有一条原则,认为到下面去视察应减少到最低限度,他认为,指挥现代化的战争,要求经常留在指挥所里。所以在集团军里虽然大家都尊敬鲍依科,知道他是一把好手,但大多是从他的声音、从电话里了解他的,而不是从跟他的直接接触中了解他的。
“这一点我们可以向他指出,”巴久克说。“要求他常到下面部队里去走走。关于他自己的理论,让他战后到军事学院去著书立说吧。这一点是可以改正的,只要他不是胆小鬼。”
“这是毫无疑问的,”扎哈罗夫说。“他不去视察,是根据他自己的原则。”
“那我们就提名了,”巴久克说。“可你要知道,有人在胆小问题上告你的状。是李沃夫告的状。”
扎哈罗夫感到很惊奇。别的还有可说,但李沃夫告这样的状却是出乎意外的。
巴久克笑了笑,对他的惊奇感到满意。
“不是讲你胆小,你是否胆小大家是知道的,而是由于巴斯特留科夫的事。他说:‘扎哈罗夫办事原则性不强:明明知道巴斯特留科夫是个胆小鬼,但没有告诉我。’而我回答他说:‘伊里亚·鲍里索维奇,我和扎哈罗夫的回答是相同的。我还在这里当集团军司令的时候,巴斯特留科夫就在集团军了。我们两人都知道他的勇敢精神是很差的。但话得说回来,把这种人怎么办呢?是把勇敢的人送进枪林弹雨,把腿软的都解除职务,送往后方吗?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在各种岗位上,腿软的人总是有一定的百分比吧。这是没有办法的。不过谁是怎么样的人,应当心中有数。我们了解巴斯特留科夫是什么样的人,所以跟他在一起时,并没有出过什么事故,而您过去不了解他。现在您不是从扎哈罗夫那儿了解到,而是亲自了解到了,我认为扎哈罗夫还是做得对的!’我就这样把他顶了回去。我没有让你受委屈,但我认为在这两天内你要失去巴斯特留科夫了。”
“谢谢您,伊凡·卡比顿诺维奇。”
“谢什么?是因为要失去巴斯特留科夫吗?”巴久克笑了一下。“如果为这事,可不要谢我,应该谢李沃夫。而对我,你应该祝贺,我升大将了。”
“祝贺您!”
“谢谢。三个人都在同一天升。我、鲍依科和死者。不知怎么搞的,一旦有人死了,就会想到他和自己。好象这时你所想的是你给他做的好事——事实上也确实做过一些好事。然而不!刚才我在那儿,站在他身旁,看着他,就想起,那时在斯大林格勒以北,我到他那个师里去,他当时没有能突破德军的防线,我狠狠地训斥他,骂得那样厉害,好象再过一会儿,就要把他枪毙或者痛打一顿似的。他当时默默地站着,一声不响,脸色比现在躺在棺材里还要惨白……想到这一点,好象有点对不起他。为什么我们总感到对不起死者呢?你说说看,扎哈罗夫!”
“大概是因为我们不能再为他们做什么事了。”
“也许是这样。也许只是因为他们已经死了,我们还活着,而不是相反。”巴久克站起身来说。“我们上鲍依科那儿去吧。我已要他随便请我们吃顿晚饭。我们一起怀念一下去世的人,庆贺一下得到的新肩章。况且我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
随便吃了一顿晚饭以后,巴久克走了,鲍依科回到司令部去办一件未了的事——他说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完,——扎哈罗夫就向谢尔皮林的空屋子走去。
“昨天才搬到这里来,今天就失去了主人。”扎哈罗夫想着,走进了小屋。辛佐夫坐在方凳上,头靠着桌子在打瞌睡。他在那里等待扎哈罗夫到来。
扎哈罗夫在桌子后面谢尔皮林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叫辛佐夫坐在他的对面。他说葬礼将在莫斯科的诺伏杰维契耶公墓举行,库兹米奇将军将代表集团军到那里去。他要辛佐夫准备一下,在明天早晨十点钟一起乘飞机去。早晨六点钟,人事处的一个大尉要来,辛佐夫要和他一起开一张交给家属的私人物件的清单,还要开一张勋章和奖章的清单,以便辛佐夫在清单上签名后,把这些东西带到莫斯科去,在谢尔皮林举行葬礼时用。
“你要陪他一直到结束。”扎哈罗夫指的是谢尔皮林,好象已发生的一切还不算是结束,还要等待一个什么结束似的。
“明白了!”辛佐夫知道,他和塔尼雅见面的希望破灭了。他原来想,要是谢尔皮林葬在莫吉廖夫的话,他明天总能设法到塔尼雅那儿去一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