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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两个前任一个心地善良,天赋很高,另一个经验丰富,非我所及,无怪乎他当了集团军司令!要是让我看出谁的眼睛里流露出这种神色,我决不放过他!”
“人家眼神里未必有这层意思吧?”辛佐夫问。
“这也可能,”阿尔杰米耶夫冷笑了一下。“但总得把心里的话讲给谁听听吧?所以我跟你谈了。这些话不是对任何人都能谈的。”
“那么,你跟别列日诺依的关系怎么样?”
“嘿,跟别列日诺依吗?”阿尔杰米耶夫说。“也成问题。我们相互之间尊重倒是尊重的,至于说到喜爱,我可不善于表示单方面的喜爱。不久前,库兹米奇中将到我们这儿来。我按规定向他报告了情况,然而他对我说:‘你是师长,是个忙人,我不想让你丢下工作……’接着,他指指别列日诺依说;‘至于马特威·伊里奇,他做的是政委的工作,比你总要空些,我就同他到团里去走走。’叫我怎么回答呢?于是他们就凭着老交情,手挽着手地在各个团里转了两天。最后,集团军副司令没同师长告别就离开了我们师;他叫别列日诺依向我转达了他的问候和谢意。现在我等着,集团军司令可能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来视察我们的师。对我说一声‘您好’,就同他过去的政治副师长一块儿走了。别列日诺依倒好,一个人先后同我们三个人共事。我们调换了,他照旧留着。但愿他们把他从我这儿调去高就吧!”
“呦,你的性子变得急躁起来了。过去我还不知道你会这样。”
“我们不在一起服役,所以你不知道,”阿尔杰米耶夫说。“部队的工作使人们的脾气往一个方向发展,司令部的工作使人们的脾气往另一个方向发展。结果是,我变得急躁了,而你比较冷静。要是你在司令部里感到厌倦了,你真的还是回部队来吧。战斗一打响,就会有伤亡,马上会有人向你们上级机关报告哪儿出现了空缺。谢尔皮林跟你毕竟是有交情的,找个机会请他帮个忙吧。不过最好在战斗之前预先提出来……”阿尔杰米耶夫没说完,看了着表。“你走吧。真的,我怎么婆婆妈妈地唠叨起来了。似乎各方面都谈到了。不过,话得说回来,我们什么时候还能见面呢?给妻子写信时,代我问候!”
“你也代我问候。”
虽然根据过去学生时代的回忆,辛佐夫不大喜欢娜佳,但这在目前又有什么意义呢?
“塔尼雅跟我说过,她同你的娜佳一九四三年在莫斯科娜佳的家里见过面。塔尼雅那时很喜欢她。”
“唉,万尼亚,万尼亚!”阿尔杰米耶夫用力把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暮然说。“在战争中,如果后方不可靠,日子可难过啊。我只跟你说,因为你是我的妹夫。可不能再对任何别的人说。”
“还能对谁说呢?”
“甚至对塔尼雅也不能说……”
“这也用不到你关照!”
“娜佳同我在一起时,”阿尔杰米耶夫说,“我知道,我是她最中意的人,她再也不需要任何别的人。可是,当她不同我在一起时,我就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也不想知道。但有时又恰恰相反,我很想知道!她好几次写信给我,要求我让她以妻子的身分到这儿前线来,做一个打字员或者我能给她安排的任何其他职务。假如她不需要我,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她在莫斯科不好吗?这里反而好吗?但是,另一方面我又想:为什么她要求我这么做?是不是怕自己一个人留在那里?然而,我有什么办法呢?因为我知道,要是她在我身边,我就没法作战。”
他们两人都已站了起来,只待告别了。
“我出去送送你。”阿尔杰米耶夫从钉子上拿下两用油布,披在身上,仿佛自己也觉得奇怪似的,扭动了一下宽阔的肩膀。“不知怎的,傍晚身上感到发冷。早晨,我今年第一次在小河里洗了澡,大概着凉了。等一等,电话铃响了!”
阿尔杰米耶夫从门口回到桌子跟前,在拿听筒之前不满地看了看表——电话来得这么晚,但愿不要出什么事……
然而,从谈话的情况来看,辛佐夫立即明白,什么事都没发生。
“还在这儿。我留了他一会儿,交换一下观察到的情况。明白了,明白了!”阿尔杰米耶夫重复着说。“是!知道了!既然如此,我马上送他走!”
然而,搁下听简后。他对辛佐夫说的话却完全相反:“既然如此,我再留你五分钟。请坐!”他取下披在身上的两用油布,把它放在长凳上自己身旁,朝困惑不解的辛佐夫笑了笑说。“是彼列沃切科夫打来的电话。”
“这我知道,”辛佐夫说。
“他问你动身了没有。他所以要问,是因为军事委员打电话给他。原来,他们打算派你到莫斯科去办什么事,所以命令你在明晨七点整去见军事委员。得到这样的消息,你应该请客。”
辛佐夫耸耸肩膀。他记得,作战处的军官越过方面军司令部直接带着任务到莫斯科去,过去也有过两三回。但是,为什么现在恰恰派他到莫斯科去,他想不出其中的原因。况且他正在为惦念塔尼雅而心神不定,因此对这次出差并不感到怎样高兴。
“可以另找一个做梦也想去的人去。”
“我们这儿一贯如此,”阿尔杰米耶夫苦笑了一下。“象我这样做梦也想去的人倒不派。”他把拍纸簿移到面前。“你坐一会儿,我给娜佳写一张便条。你到莫斯科后亲手交给她,并把她离开后我这儿的情况告诉她……你看看报纸。”他把夹着报纸的文件夹从桌子上推到辛佐夫面前。《红星报》刊登了几篇有趣的文章——关于俄罗斯军官史的文章。我都剪下来了。昨天是第四篇,你大概还没看过。”
但是,辛佐夫并没看阿尔杰米耶夫剪辑的关于俄罗斯军官史的文章。现在他没有心思看这些东西。他突然想到,在莫斯科他可以尝试一下在作战部队里无法尝试的办法:可以到中央电报局去,发一封预付回电费的加急电报到塔什干给塔尼雅的母亲,了解一下塔尼雅为什么一直不来信。为什么第一封信上的邮戳是“阿雷斯”?是她没到达目的地,在阿雷斯生产了呢?还是为了早日把信送到,她在塔什干把信交给了哪一个便人,请他带到莫斯科来投,但那人没带到,中途把信投在阿雷斯了?
五天前,最近一班军邮到达后,他仍旧没有收到信。他要了一辆车子,开到第二梯队卫生科去找塔尼雅的朋友,女医生齐娜依达·谢尔盖耶芙娜谈谈。他暗自希望她的话能使他安心。
然而,当她听到辛佐夫说,他后来一直没收到信,她就骂起塔尼雅来:“固执得象驴一样!我跟她说过,她负过那么重的伤,医院里会准许她人工流产的!我甚至想跟你谈谈,叫你无论如何也不要让她留着!不过我怕她以后知道了会臭骂我一顿!她很可能早产,在阿雷斯被人从火车上抬下来——完全可能!”她说着,压根儿没想到应该安慰辛佐夫几句,因为她自己也喜欢塔尼雅,自以为并不比辛佐夫少为她担心。
他从她那儿离开的时候,心中未得到半点宽慰,相反,更加焦虑不安,直到现在他才彻底明白,塔尼雅自己事先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这样做冒着多大的风险。
“我告诉娜佳,”阿尔杰米耶夫突然打断丰佐夫的思路说。“让你在她那儿吃饭和住宿,假如你要耽搁几天的话。在我们家里还可以好好地洗个澡:有煤气。你只要在卫戍司令部登记一下,把地址告诉他们——这对高级军官是允许的。”
“好吧,到了那边再说,”辛佐夫不愿意中断自己的思索。
他在考虑明天早晨动身之前应当到战地邮局去一次——说不定这两天内会来什么邮件。也许今天回去后,床上已经放着一封信,信里说:一切都好!
“她那里还放着我们老住所的钥匙。你要的话,就拿了钥匙到那边去。这个住所现在实际上是属于你的了,”阿尔杰米耶夫又打断了辛佐夫的思路说。他刚好在给娜佳写这件事。
辛佐夫点点头,心里想起了这个住所:“皮罗戈夫大街上这个包括两间房间的住所,原来是属于阿尔杰米耶夫家的,但现在究竟属于谁,我们的,我的,还是你的?这可闹不清楚了!”当他和阿尔杰米耶夫一起在七年级读书时,他常到那里去,那时玛莎还很小,是三年级的学生……后来,他同玛莎在战前结了婚,搬到了格罗德诺去住。而阿尔杰米耶夫在赤塔服役,这个住所里只剩下了老奶奶一个人,于是它就成了他们公有的住所,谁到莫斯科来,谁就住在那里。阿尔杰米耶夫和娜佳结了婚,战后也许会同她住在高尔基大街她的前夫柯赛廖夫给她留下的宽敞的寓所里。而皮罗戈夫大街上的这个老住所……
“你还为它付房租?”他问阿尔杰米耶夫。
“那当然,”阿尔杰米耶夫说,一边继续写信。“仗不会打一辈子!不管情况怎么样,总会有用的。首先是对你有用。”他停下笔,说。“你以为,如果母亲还活着的话,她会不接受你的塔尼雅,会不理解你吗?!但愿她能活着!”
说完后,他又埋头写起信来。
辛佐夫心里想:“好吧,既然有这个住所,也有钥匙,我就去一次吧。有房子,这很好,手弄成这个样子,战后未必会留我当干部。有了这个住所,将来可以在莫斯科住下。”
对于一个很早就参军,很早就上战场的人来说,他的生活较之任何其他人的生活,在某些方面要复杂些,在另外一些方面又要简单些。军纪本身为他规定了关心亲人的限度。他只能够为他们做他能够做也应该做的事情,但他不能够也不应该做超出这个限度的任何其他事情。战争似乎使他摆脱了他对无法办到的事情所负的责任。
但是,现在当辛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