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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印象告诉他们。”
谢尔皮林嘴上说“可以”,但辛佐夫从他的语调里感到,这恰恰是他的希望。
“我在信里写了,再过三昼夜我就能回到部队。你瞧,我今天一早就穿了这身衣服,约定了要去总参谋部,让那儿了解我的情况。午饭后就得脱下来,换上疗养院的病员服。在这儿,要是我们病员在拿到出院证以前就穿上制服的话,人家就会怀疑你打算溜走。曾经发生过这种偷偷溜走的情况。”
谢尔皮林满意地耸了耸肩膀,接着把粗大的手指插进腰带,象士兵一样检查一下军服是否来得整齐,然后在桌子旁边坐下。
“我有一件个人的事要跟你谈谈。请坐,伊万,彼得罗维奇。”
辛佐夫坐了下来。谢尔皮林自从把出院后的辛佐夫召回集团军并把他安置在作战处工作以来,很久没有这样对待他了。
“我需要你,”谢尔皮林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作最后一次权衡,然后说。
辛佐夫等着谢尔皮林说下去——需要就需要,但是需要他干什么呢?
“昨天你在这儿时,我答应满足你的请求,让你回团部。可是等你走了以后,我就想:你反正要离开原来的岗位,是不是可以请你担任另一个工作。我在这里治病期间,我的儿媳妇再嫁了,嫁给了叶弗斯吉格涅耶夫。这下我多了一个亲戚,却丢了一个副官。等我们回到前线,我就放他走。昨天我正好想起了你,记得我们一起突围的时候,你曾经当过我的副官。所以我就想让你重操旧业。不过要取得你的同意。我想明确说明;我不会象某些人那样把副官当勤务兵来使唤,我没这种习惯。现在,如果你有问题,可以提出来。”
事实上,谢尔皮林并不认为会有什么问题。他觉得辛佐夫将会欣然同意当他的副官。仗打得越久,他就越相信,除了那些他认为没用的蠢物以外,他的部下都是乐意在他手下服役的。这种想法已逐渐变成他的自信,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是自负,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辛佐夫压根儿没想到会要他当谢尔皮林的副官。但是,“我需要你”这句话使他感到没有权利拒绝谢尔皮林的这个建议,因为没有谢尔皮林的帮助,他早先恐怕根本就回不了集团军。说“不愿意”是不行的,而其他问题以后还可以考虑。
“如果对您合适的话,我没问题。”
“那就谢谢啦。”谢尔皮林认为问题已经到此解决,不过他想起了辛佐夫昨天的请求,为了问心无愧起见,又补充说;“如果你以后感到这个职务不称心,你就告诉我。我不强留你。等我另外找到一个,就放你走。”
“另外找到一个……如果我给你干得好,你不会另外去找。如果我自己都感到干不好,那又何必去干呢?”辛佐夫暗自思忖。
“咱们走着瞧吧”,这句话是不能讲的,可是回答别的话他又不愿意。
一种出奇的淡漠心情依然控制着他。他一直在忐忑不安地挂念着塔尼雅,一切旁的事情都被置于脑后,暂时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好吧!”谢尔皮林把辛佐夫的沉默看作是他愿意当副官的表示,别的什么都没想到。“你就准备担任新的职务吧。不过你暂时仍留在作战处工作。你们作战处对未来的战斗有什么想法?”
“司令同志,我们作战处目前还没接到‘想’什么的命令,更没有去想未来的战斗。”辛佐夫这时才第一次露出笑容。
“说话别兜圈子。”谢尔皮林也笑着说。“关于在什么时候开始做什么事情的问题,我们一直认为:除了最高统帅部以外,谁也不清楚。就是我跟扎哈罗夫和鲍依科,也都一样。可是,你们这些作战处的参谋们自己打算什么时候进攻呢?你们那儿的青年土耳其党①的党徒们是怎么想的呢?”
①欧洲人对土耳其资产阶级—地主的民族主义政党‘统一进步党’的称呼,该党成立于1889年,其成员大多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一部分官吏和军事学校的青年,1908-1909年资产阶级革命后,该党曾掌握政权,1918年自行解散。——译者
谢尔皮林常常取笑作战处那些骄矜自负的年轻参谋人员,管他们叫青年土耳其党的党徒。因为他们在交谈中经常随心所欲地计划一切,自以为有深谋远虑,至少可以和集团军司令媲美,甚至比后者更高明。
“干吗不答话?你说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们作战处大多数人倾向于在六月中旬发动进攻。”
“确切的日期呢?”
“确切的日期——那看法就不一致了。”
“那么六月中旬是看法一致的罗?”
“是的。我们甚至还责骂气象员,因为他对六月中旬的降雨量作了不祥的预测。”
“可是,今年夏天,德国人也可能象在库尔斯克弧形地带一样,首先发动攻势,这一点你们作战处想到过吗?”
“这一点没想过。没有一份侦察情报可以为这一点提供根据。在我们面前,敌人的前线和纵深情况至今都没有什么变化。”
谢尔皮林看了一下手表。
“还有十分钟时间。你就简单谈谈我们——一师的情况吧。”
辛佐夫开始讲述——一师的情况,他在那儿看到了谁。当他谈到伊林时,谢尔皮林摇了摇头,似乎自己也感到奇怪:
“很久没见到伊林了。从库尔斯克会战他获得苏联英雄称号之后就没见过。不,见过一次,那是在冬天,我召集各团团长开会的时候。现在我们打仗已上了轨道,各人有各人的事,”谢尔皮林说。他的语气中带着忧郁的味道,辛佐夫听来感到很以外。“手头的摊子太大了。我倒很想跟从前一样到团长那儿去走走,可是往往办不到。你说,伊林的团部设在什么地方?”
“在谢利舍南面三公里的一个树林里。”
谢尔皮林皱起眉头,沉思起来。然后他说:
“如果这样,那么在他的右侧有一个大峡谷,离开克里切夫大道不远。七月二十九日夜里,我们在这个峡谷里集合,然后一起向大道爬过去,是这样吗?”
“是这样,”辛佐夫回答说。
“你是现在想起来的?”
“不,在那儿就想起来了。我一看就想到了。”
“想到了,可就是不跟我讲。”
“什么都讲到是不可能的,司令同志。那儿每一步路都有值得回忆的东西。”
“是啊,那儿每一步路都有值得回忆的东西。”谢尔皮林沉思地说。
他大概是回忆起了四一年的情景,所以尽管整个早晨他的心情非常愉快,可现在这种心情却消失了。同时他发现辛佐夫脸色憔悴。
“你好象心境不好?昨天你还比较愉快。”
要是谢尔皮林早一点发现这个情况,辛佐夫就不会把一切都讲出来,他会鼓起勇气说,一切正常。但是,对这个峡谷的回忆迫使辛佐夫把发生的一切都讲了出来,因为正是在这个峡谷里,他们三个人——谢尔皮林和他以及塔尼雅—一曾在夜里一起隐蔽过,当时他们都趴在地上,彼此之间仅相隔几步。
“你俩可真是不幸。而我竟役有问一句,压根儿给忘了……真对不住象她这样的女人……你说,她已经飞回集团军了?”谢尔皮林又问了一句。
“电报上是这样讲的。”
“是呀,”谢尔皮林说。“如果她生了孩子,我决不会让她重返战场,在枪林弹雨中生活。但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这样,那她的心情当然是可以理解的。”他摇了摇头,又重复说:“怎么搞的,我怎么会没问起她呢?是不是我的脑子在这次车祸中震坏了,什么事情都忘光啦?可是医生好象没下过这个结论,相反,他们说我运气好,闯过了危险。”
他从桌子旁边站起来,直到现在才第一次把目光停留在辛佐夫戴着黑手套的手上。
辛佐夫觉得谢尔皮林马上要问起他的这只手了。但是,谢尔皮林说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问道:“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从小是一个孤儿,进过孤儿院?是吗?我没搞错吧?”
“对,司令同志……”
“对什么?”出乎辛佐夫的意外,谢尔皮林竟提出了不同的意见。“相反,一个人从小就失去父母,这是不对的。可是现在,经过这次战争之后,这样的人会有多少啊!……”同样出乎辛佐夫意外的是,他突然把话头转到自己身上。“我已经年满半百了,可是父亲还活着。今天我就在等他。我派叶弗斯吉格涅耶夫到梁赞州去接他了。给他打了一张进入莫斯科的通行证………现在你走吧。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在疗养院大门口,辛佐夫看见在自己那辆吉普车旁边停着他熟悉的谢尔皮林的吉普车,还看到了他熟识的谢尔皮林的司机古特科夫。就是他和司令一起遭到了车祸。辛佐夫没想到,谢尔皮林在遭到车祸之后还会留他开车。但结果是把他留下了。
两个司机在聊天。谢尔皮林的副官托利亚·叶弗斯吉格涅耶夫反抄着手,在停着吉普车的场地上踱来踱去。
“你好,托利亚!”辛佐夫招呼他。
在作战处,大家都叫他托利亚,因为他年轻,和大家的关系也比较好。叶弗斯吉格涅耶夫奉司令之命来作战处联系工作,从来不摆副官的架子。
“我正等着您从司令那儿出来呢。”叶弗斯吉格涅耶夫说。
辛佐夫以为叶弗斯吉格涅耶夫猜到了谢尔皮林跟他的谈话,所以想打听一下谈话的结果。但是叶弗斯吉格涅耶夫感兴趣的却是别的事情:集团军司令部里有什么新闻?
辛佐夫自己也正想问问叶弗斯吉格涅耶夫,他这个副官的职务包括哪些工作。从旁观看是一回事,亲身经历是另一回事。但他忍住了,没有问。当一个人还在担任自